玉屏街
一
大水沟北端口,是一座石院坝人家,有一片翠竹,这就是高如松家。高如松是个旧军人,曾任中尉连副。民国二十七年(1938)担任织金第一区(城关区)社训队副,同时担任队副的还有谌希皇、邓月松,分队长黄荣章、刘凯、罗世雄,队长是罗象乾。
50年代初,这里的主人自然换了,住进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且皮肤白净的女人,说起话来,还一口的北方腔。
女人的男人,先是在小石院前面的街边上卖盐巴,后来又到十字街去卖了。
有一天,来了三个公安。男人对女人轻轻说:我走了!便走了。
有人说,这位女人的男人,叫蒋鹏志,是国民党的军官,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男人走了,女人依然带着两个孩子。除了为孩子们做点吃的,要么坐在小石院里,为人洗衣洗鞋,要么挑着水桶,走出小院,为人挑水求生。有人对她说,你少苦点吧,这样会累坏身子的!她说,只要能让孩子读上书,再苦她也高兴。后来渐渐地可以买卖一点东西了,到了赶场天的日子,她会跑出城去买鸡蛋。那时候鸡蛋是不好买到的,偶尔才会有农村人拿进城来换钱,但没到城都会被人拦截买走了。从城外买到鸡蛋,拿到城中来卖,每个鸡蛋赚上一分钱,对于他来说,算是最大的买卖了。
这位北方女人,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叫刘有珍。
刘有珍家的隔壁,原是卖盐葵花的人家。等到不准做买卖的时候,盐巴也定量了,等到不定量允许卖的时候,这里又成了新电影院,只能在电影院门口卖。但这电影院时间不长,就熄火了,盐葵花也就跟着熄火。盐葵花是以前织金人爱吃的东西,看起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与现在的五香葵花味道大不一样。
二
祝家巷与大水沟交汇处,算得上是民国时期织金北街最热闹的地方了,因为这地方卖小吃的,要比北街其他地方多一些。
70年代的时候,这地方却只有一样东西卖,就是扇子糖。
扇子糖的样子就像一个五分币,只是比五分币略大点而已,用一根小竹签插着一片薄薄的糖片,就算是70年代孩子们最好的零食了。虽然国营商店里卖有糖纸与金纸包的糖果,但是除了官家的子女外,作为百姓的子女,就休想了。
扇子糖一分钱一个,虽然味道不怎样,但总比没有好。
杨家马店也在这里,三层高的青瓦木板房,在北街来说,算是最高的建筑。
北街上,五柱房较多,达到七柱、九柱的房子就不多了。所谓五柱房,就是指房子的侧面立柱只有五根。五柱房,房子小,柱子细,草房多;九柱以上的房子,都为瓦房,房子大而高,显得气派,讲究的人家,还建有防火墙。所谓防火墙,就是在房子的两侧,加上两堵土砖墙,以防邻居起火烧着自己的房子,而自己的房子起火也烧不了别人家。防火墙随房子的布局而变化,上部为梯形状,多为左右对称三梯,盖瓦,角处塑有装饰物。
杨家马店以北,直到一小后面出口处,多为简陋的五柱房。这排房子前面皆有两三级石阶,比街面高出七八十厘米。80年代左右,走在这半截街上,你能看到理发店与做秤杆的人家。
每到农历八月,走在这段街上,更会闻到一股浓浓的桂花香,飘得街道上到处都是。原来,圣宫里的金桂花与银桂花开放了。
圣宫即现在的织金一小,有两个进出口,一个在祝家巷内,一个在玉屏街上(即一小后门)。一小在玉屏街上的出口南端有户姓陈的,抗战时期参加了远征军,也因为参加了远征军,新中国成立后入了牢。也因为入过牢,向他家人问起远征的事时,他家人一句也不愿意谈,虽然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了。
出口的北面,在玉屏街上,不远处有一栋长长的青瓦房,直到20世纪末还存在,这就是王德远的住处。王德远是民国时期织金的政府官员,新中国成立后房子自然被瓜分了。其实王德远住的地方,是大有来头的,清朝的时候,这里就是有名的师爷衙门,至于是师爷住宿的地方或是师爷办公的地方,这就不清楚了。
出口对面临街的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苏联式砖瓦结构房子,显然是50年代后才修建的,人们都叫它“茶叶门市部”,里面卖的,多是茶、烟和糖果。虽然不见有人进去买糖果,却有学生一把把从书包里抓出来发给同学。
茶叶门市部的北端有一条宽敞的路进去,里面有几栋同个样子的砖瓦房。据说这些房子是仓库,不过长期大门关闭,不知仓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里面也有宿舍。所谓宿舍,就是单位专为职工修建的住房。仓库对于职工来说,当然没有秘密。对于职工的子女来说,也同样没有秘密,因为仓库的门窗总会留下一些缺口,子女溜得进去,带出一些食品出来分给同学吃,也是常事,只是我没遇到这样的同学,所以直到小学毕业,我也没尝过正规糖果的味道。
从茶叶门市部到将军街口之间,直到八十年代,还是清一色的木板青瓦房,虽然都不大样,但却保留了民国时期的铺台,也像民国一样,在铺台上摆上一个小簸箕,里面装上几包盐葵花、苞谷花、几圈核桃等,只打开一块窗板就行。
80年代后多了一家面馆,人称“韩跛跛家馆子”。因为刚踏进改革开放的门坎,整个织金县城,也就只有十字街的刘家馄饨馆和北街韩跛跛家的面馆,因而特别有名,吃的人也就多,生意火。
韩跛跛家面馆出名的是肠旺面,当时的织金城里人,很难找到没有去吃过的。
观音庵就在接近将军街街口的地方,只不过,观音庵的山门不是设在北街上,而是设在将军街上,所以,从北街上,你只能看到观音庵的后殿背影。
民国时期,西文镇政府就设在观音庵里面。1951年,解放军二次兵临织金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地方武装进驻织金城,欲解救四方洞失败的李名山。西文镇镇长曾少臣,为避免群众受难,从观音庵走出来,一家一户通知在门上挂上玻璃灯,关闭大门,并准备好木棒、扁担,防止土匪进屋抢劫。
新政府成立后,观音庵改成了县医院。县医院搬迁后,观音庵又变成了电影公司的职工宿舍和铧口街的迁住房。
三
将军街北口,就是张克钊家。
张克钊是第一区(城关区)的区员,民国二十七年(1938)6月参加军训后,作为区员派往第十区负责军训任务。张克钊主要的收入,还是依靠租石。收到租子后,就把谷子、苞谷等放到门口的街面上,铺平了晒太阳。
那时候的街面人家,都这样晒。
张克钊有个妹妹叫张克勤。张克勤,在学校里当教师,同时还担任织金妇女工作委员会委员。民国三十六年(1947),织金县妇女工作委员会的成员是:
主任委员:李煖;
干事:周大宣;
委员:郑文庄、吴宝华、吴学英、张玉兰、张克勤、覃传芬、周性芬、黄训春、杨承芬、高芝仙、韩灵芝、杨先琼、朱坤楷、刘德华、周性兰、谢玉贞、吴守先。
受对门雷肇中的影响,经赵促成介绍,张克勤加入了中共织金地下党。
抗日战争期间,她也报名参加了抗日志愿兵。学校组织学生去南门花牌坊欢送,一会志愿兵到了,一个个穿着短袖军装,背着背包。张克勤本来就长得好,穿上军装,又多了一分英姿。
50年代批斗张克钊的时候,有人站出来喊话:“打倒张克钊,贪污我的一背糠煤烧!”“糠煤”在织金就是指细煤。
张克钊的房子,就成了北门粮油供应站。
接着往北的三四户人家,也都是张家,最靠北的,就是“张剐毒”家。
“张剐毒”家的房子,才真正算得上北街最气派的民房。虽然只是两重檐的青瓦木板房,但比其他民房要高大得多。房子的中间是过道,过道两边是铺面,其中南面的这一间更宽大,这在北街上是仅有的。
通过过道,后面又是一个四合院。
织金人说“剐毒”,有“狠毒”“吝啬”这些意思在里面,是评语中最狠的话。如果说的是“抠瓢”“夹抠”这样的词,则是单指“吝啬”这一层意思了。
张剐毒有这个绰号,据说来自于“夹抠”。交租石的人来到地主家的时候,大多数的地主,都会热情招待,搞上一桌丰富的饭菜。张剐毒却不一样,煮上一锅白菜,再加上一盘花生米了事。一次,交租石的人动筷子正要吃花生米的时候,张剐毒说:“在我们张家吃菜,只准骑马,不准搭轿。”
交租人蒙了半天,最后才想明白:用筷子夹花生米,一次只能夹到一颗,形态就如骑马一样;如果用筷子托起花生米,一次就能托上几颗,形态就如同坐轿子一样。原来这张地主是要来人一颗一颗地吃花生,这样也显得文明一些。
或许这是某个人编出来的笑话,但仅凭这个绰号,作为地主的张剐毒,后来就没好果子吃。
解放后,这里成了国营收鸡蛋的地方。门口摆有两架肉案,虽然只两角钱一斤,但得有肉票,才能买到,平常也少有人来买。70年代前后的一天,这里多了一个卖肉的地摊,卖的却不是猪肉,是老虎肉,一元钱一斤,围了一圈人,却没有多少人舍得花上一元钱去买。
张剐毒家的北面,就是胡成志家。胡成志开有一个客栈,客人都是一些跑盐运的,所以大家就把住进客栈的人,通叫为“盐巴客”了。
民国二十八年(1939)胡成志加入栈房业公会,民国三十六年(1947)接替罗绍尧成了栈房业公会的理事长,并被选为县商会的监事。当时的县城栈房业公会,会员就达96人,是各行业公会人数最多的,足见当时织金城里开客栈的人家,在百数以上。
胡成志开客栈,自然房子很宽,后面还有院子、房子和园子。园子里栽着桃树、梨树。其实不只胡成志家,这半边街人家的后园,都栽有各种果树。
四
观音庵、将军街口和几位张家的对面,就是刘光明、谌白人和雷振州家。
刘光明开的是皮革店。
当时,织金有句话叫“一银二染三皮匠”,是对赚钱行业的名次排位,皮革能排到第三,算是挺不错的行业。
织金把做皮革的人叫做“皮匠”,说白了就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做的东西有皮帽、皮衣、皮褂及马帮用的皮包肚等等,但做得多一点的,还是“马掌鞋”。
当时的织金卖洋皮鞋的商店不多,价钱也贵。织金也有极少的人穿洋皮鞋,那一定也是去大城市读过书或留过洋学的人。土生土长的织金人,能穿上“马掌鞋”,就已经是相当稀奇了,因为,做一双“马掌鞋”,就相当于一斗米价。
“马掌鞋”虽然叫皮鞋,其实只有鞋底是皮的。要做“马掌鞋”的人,先用布做好鞋帮,才去找皮匠加工鞋底。皮匠拿出三张牛皮,把它们粘合并与鞋帮“擂”在一起,剪好大小,加上皮头皮跟,再打上斗篷钉或平钉和高钉,一双“马掌鞋”就出来了。
能穿上“马掌鞋”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人穿的,是自制的毛底鞋或大街小巷里都有人卖的草鞋。毛底鞋的鞋帮与鞋底都是用布为主料制成的,走起路来柔软、舒适又不浸水。如果是孕妇,在这期间是必然穿毛底鞋的,因为可以避免风湿病。制作毛底鞋鞋帮有一道重要的工序,就是“打布壳”,即用“糨糊”黏合布匹并使布匹变得既柔软又有弹性。“糨糊”是用糯米面或麦面加水煮搅拌出来的稠浓面浆,但最好的是用魔芋来制作“糨糊”,这样制作出来的“皮壳”才好做针线活。制作鞋底得用数层布,最好达一厘米以上,并在里面夹上一层笋叶(笋叶就是竹子根部的叶子),然后一针接一针地用线“纳”出来,拉的线越密越均匀越好。加笋叶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鞋底透水。
草鞋是用稻秆做的,价低,防滑,主要为农村人使用,直到80年代,织金城里还有人在卖。现在已经改成布条制作的了,虽然还是草鞋的样子,但应当称为布鞋了。
谌白人真名叫谌志经,因其天生肤白、发白、眉毛白,所以人们称其为谌白人。其实,在谌白人家里,不只谌志经,全家几代人皆白。又因谌志经排行老三,所以,人们还称其为“二白人”。
三白人还在读织金中学的时候,于1937年加入中共织金地下党。抗日战争期间,于1941年,在织金阿烈开办农民夜校和青少年识字班,借此秘密培养党员。同年冬天,织金物价上涨,三白人参与了织金所谓的“食米斗争”,事后为避免追查而逃亡于外,于1942年7月死于化起。
“三白人死了,就在今天!”街坊有人向别人转告消息。
别人感到纳闷,问:“今天死了三百人?”
街坊道:“哪有三百人,是一个,谌白人死了!”
不过这“三白人”与“三百人”同音而闹出的故事,倒是一下子传遍了织金县城的大街小巷,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三白人就是中共地下党员。
1951年后,三白人的父亲作为地主,自然属于镇压的对象。那个时候,阶级成分划得很清楚,儿子是地下党,老爹是地主,各是各的。于是,谌老地主、隔壁雷振州家的老头子以及北门一带大大小小的老地主和富人,都被喊去交代问题,然后又到谌、雷两家的门口及观音庵屋檐下蹲着,慢慢晒街景。
这样晒了一段时间后,谌家也就被赶出了谌家,下放到农村去劳动改造。数年后,房子又重新回到谌家的手中。不过谌家却没有再住进去,他们认为,都是房子和土地惹的祸,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就不会引起人们的眼红,自家就用不着当地主,用不着挨批斗,用不着流放乡下了。于是用最低廉的价钱,卖给了别人,讨个清静。
1958年的玉屏街(织金档案局提供)
雷振州家老爹以及雷振州,都算不得地主。还向别人租用土地耕种的人家,怎么也成不了地主。不过,这雷家的产业不能算少,除了前面临街的青瓦房,后面还有青瓦房、土墙房、院子、马房,还有空地上的一片梨树林以及几棵桃树、花红树和一棵高高的皂角树。每到皂角成熟,落得满地的季节,张克钊家隔壁的隔壁家女儿,以及一些穷一点的孩子,便会跑来捡皂角,拿回去洗头发。
雷振州的身份很神秘,他妹妹和妹夫的身份更神秘。正因为这些一系列的神秘,雷家就演绎了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出来。此事另述,现在需要知道的是,本该是雷家的房子,没有了,而他家的那片树林和空地,60年代前后成了兽医站。
70年代,兽医站门口的大街上,多了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高有一米八左右,长宽达一米二二,有一个窗户,一个门。每天木箱子的前面,都排起了长长的挑水的队伍。一个接一个提着水桶走向木箱子,把胶管放进木桶里,站在木箱子里的人把水龙头一开,一会两只水桶就满了。一挑水就一分钱。
这种木箱子不只北门有,南门壕头、东门粮食局门口、西门堰塘坎也有。
当时织金还没有自来水公司,卖水的是饮食服务公司下设的一个抽水站。抽水站先是为县机关、大饭店、小食店提供服务,后来才在几门设立供水站,就是这种木箱子。不过木箱子的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就像被一口大风吹走了。
兽医站路口北面不远处的龚家女人,60年代的一天,怀着孕的她从光秃秃的下水关通过,一脚就把桥踩塌了。她跟着桥下去,站在一块石头上,无事。
上水关就改了名字,叫“重新桥”,也有人叫它“童生桥”。
踩塌下水关的女人,80年代的时候,还在自家的门口,搭起白纱帐,卖起了荞凉粉。
五
北城门没有花灯戏台,但守门人王占春会演花灯戏。
北城门脚有一条小水沟,沟里却没有水。孩子们经常钻水沟,一会儿从城里钻到了城外,一会儿又从城外钻进了城里。
其实钻水沟的不仅仅是孩子,半夜三更的时候,豺狼也会从水沟里钻进城来,站在观音庙的石阶上嚎叫,北门街上就开始有些紧张。
观音庙是北城内的第一栋建筑,也是最后一栋建筑;守门人王占春家也是第一栋建筑,也是最后一栋建筑。有所不同的是,观音庙在街西头,王占春家在街东头,互相对望。
不管豺狼叫不叫,王占春都得天天起早摸黑开城门与关城门。有时也不用摸黑,当月亮挂在城楼上的时候,城墙一片明亮,玉屏街也一片明亮,王占春的心也被照得一片明亮,便不自觉地哼起花灯小调来。
其实王占春不仅是守门人,还在县衙里当差,当差其实就是干点跑腿的活。
这两项工作让王占春熟悉的人不少,工资也就不怎么够用,于是便跟令德明学手艺。
令德明是外地人,来玉屏街租王占春家的房子做小五金手艺。
令德明教会了王占春做小五金,自己就不做了,租了玉屏山南面的一间民居,搞起了钟表修理。修表的人不多,钟倒是不少。有一天令德明回家,发现放在桌上的钟全被石头砸烂。原来窗户没有关,不知哪家孩子做了恶作剧。
这下子令德明修钟表没赚到多少钱,自己反而得赔一大笔了。那时的钟表价,一点也不低。
好在令德明的手艺多,又修起打气灯来了。
王占春得了手艺,叮叮当当敲响了北街。但是一到春节,叮当声又不见了。
原来王占春开始做花灯戏的准备工作,这才是他最拿手的手艺。
织金有句土话,叫“初一不出财,初二滚进来”,所以王占春唱花灯,总是在大年初二才拉起花灯班子上街。
所谓唱花灯,就是借助灯笼来进行舞蹈与演唱的艺术形式,也叫“跳花灯”或“花灯戏”。织金人唱花灯,一般是左右两边的人高举花灯,中间的人边舞边唱,后面则是乐队。早期织金人唱花灯,边舞边唱的,只是两个人,即一旦(幺妹)一生(干哥)对舞对唱,称对子灯。后来,在花灯表演中,又增加一丑(打岔老者),打岔老者扮成驼子,组成3人表演。后来,又发展为多人表演。
表演分步法、手势、耍帕、耍扇、身段几个方面。基本步伐是,丑角走矮桩步,旦角走梭步,其他角色走八字步、升字步、自由步,老旦走鸡啄米,老生走狗舂碓,小孩走蛤蟆步。手势有云手、分手、摆手挽花、挽手、兰花手、剑指等。耍帕有挽帕、丢帕、甩帕。耍扇有花扇、盖扇、抖扇、团扇、挽扇。身段有过场、扑蝶、开弓、白鹤舒颈、抱肩望月、黄莺展翅、孔雀开屏、蚂蟥伸腰、顶篷望月、苦竹盘根、膝上栽花、二狮解带、边鱼上水、仙人摘桃、犀牛望月等。
花灯戏在春节时表演的戏班较多,在其它节日也有表演的,平常时候,有人做喜事来请,也会去表演。
织金的花灯戏,特别重视服饰和化装,特别是男扮女装的演员,必须穿上长裙子,搽脂抹粉到位,执扇,唱娘娘腔。男的则或执文刷,或舞钱棍。
唱花灯的调子有多种,其中就有花灯调、鲜花调等,唱的戏曲,有《巧梳妆》《绣鸳鸯》《五更盼郎》《春到五更》《双叹梅》等。
春节唱花灯,一般会一家接一家地表演。每到一家,便围了很多人。表演结束,收到礼钱,再到另一家表演。
城外唱花灯的人也不少,有的进城表演,有的走乡串寨,即使很边远的人家,他们也会去到。正是有了这些人,织金城里城外,才更有春节的气氛。
平常没表演花灯活动的时候,王占春也会约上自己的班子,在北城门楼上练习。到了晚上,还得打上灯笼,照得城楼一片明亮,周边的人也赶来围观。城楼虽不是戏楼,却也成了戏楼。
1951年拆除了城楼与城墙,戏楼没有了,王占春也没有机会再上街跳花灯戏,就连小五金铺,也得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