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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公祠与丁宝桢
所属图书:《织金老城纪事》 出版日期:2016-05-01 文章字数:8836字

丁公祠与丁宝桢

丁公祠临朝阳街。

进入山门,就是院坝,院坝左右两厢,即两座侧房。侧房虽然不算高,却也宽敞。院坝后面正殿,坐南朝北,比起东西两面的侧房来要更高大得多。

正殿里祭祀的,正是文诚公丁宝桢。

丁公祠堂,建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是为纪念清代名臣丁宝桢而建的。

咸丰四年(1854)。牛场。

虽然牛场只是平远州管辖下的一个集镇,但这里的寺庙建筑群,就有十来处,最有名的当然要数文昌阁、三楚宫等。这么多的寺庙群,不要说在平远州内的其他集镇没有,就是在其他府、州,也难达到这样的规模。足见这地方的文化氛围,一点也不差。

亭台楼阁之外,绿树成荫,掩映着青石板的街道和红墙青瓦的民房。

街道上有很多人正在走动,但都形色匆匆,大包小包带着向街头而去。

丁宝桢

深宅大院的丁公馆内却显得格外地安静,只见一位35岁的长辫书生,坐在书桌前若有所思,外面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和人声,似乎并没有打扰到他。

两位男子走进书房,其中一位道:“到什么地方避难,想好了没有?”

原来,贵州桐梓杨隆喜叛乱,攻下桐梓、仁怀,围攻遵义,传闻将至平远,平远百姓纷纷逃避。

这时一位女子也走了进来,对书生道:“夫君是读书人,怎么能忍心看着乡亲们四处逃难,而不设法保护他们呢?他日当了官,还有什么用?”

书生:“夫人说得对!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逃避不仅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且还不一定能逃得过去,的确不是好办法。”

牛场三楚宫(织金档案局提供)

书生正是丁宝桢,进来的两位男子是他的二哥立如(卓选)和弟弟魁选。夫人谌氏,平阳城人。

丁宝桢,字稚璜,嘉庆二十五年(1820)农历四月二十八日辰时生于织金牛场丁家公馆。按其出生,排成四柱八字,即为庚辰年壬午月癸未日丙辰时,大运为:10岁癸未、20岁甲申、30岁乙酉、40岁丙戌、50岁丁亥、60岁戊戌。

道光十二年(1832),13岁的丁宝桢在平阳城参加州试,列长案(州考长榜)第3名。

道光十七年(1837)在省参加乡试。遵父母命婚配谌氏夫人。

道光二十三年(1843),以一等第一名补廪生,参加是年乡试,中第20名举人。

道光二十六年(1846),在平阳城开办私塾。

咸丰三年(1853),34岁,在京参加会试,中二甲第22名进士。随即殿试,中二甲第11名,朝考一等第27名,改翰林院庶吉士。九月,因母病告假回籍省亲,十二月母亲逝世。

按清朝制度,官宦的父母逝世,儿子应在原籍家中守孝三年,叫“丁忧”。正在家中守孝的丁宝桢,却逢到了战事的逼近。

四弟魁选听了丁宝桢的看法,说道:“哥哥考虑得远,但这是大家的事,族中特选、伦选、士选诸兄,及表兄杨朝隽、戚兄王应乾,皆可请来一起商议!”

丁宝桢亲自去找这些人,但这些人都逃难去了。

到了晚上,仆人才把这些人寻回。

丁宝桢说出了自己要毁家办团练的想法,大家都很赞同。于是,名震贵州的丁家军(即丁家练)就这样出来了。

次年(咸丰五年),杨隆喜攻黔西州,丁宝桢派武生杨宝琳领八百丁家练兵勇设防姐葫芦河渡口,黔西大盗刘保保资助织金土匪蹇三三响应,被丁家练所擒。而后渡簸渡河(凹河)与杨隆喜遭遇,连战三日皆捷,擒匪首杨老大王、伪将军史八千岁等9人。杨隆喜败走贵阳下游八寨厅,平远得以平安。丁家练解散。

六月,安顺普定所属大河十二寨布依族反。普定县令和威宁副将领兵征讨皆溃败,吴眉生听闻丁宝桢破走杨逆之事,便请救援。丁宝桢重招丁家练旧部,领兵至普定大桥时,一位叫桂蕊香的青年来投奔。

丁家屯(詹大方摄)

丁宝桢见其仅17岁,告之战事凶险,不允,并令其父带回。晚上,桂蕊香与其父又来,执意从军,愿在丁宝桢麾下效力。丁宝桢只得答应,而桂蕊香此后跟随丁宝桢征战贵州各地,屡立战功,终成一时名将。

行军30里至普定旧城,恰遇威宁副将败回。丁宝桢急令练总周国泰黎明出发,威宁副将在后策应。自己督军行了六七里,即见丁家练的王鸿钧、宋景山等已乘势冲向敌阵,敌兵刚要反击,丁宝桢领兵至,敌阵大乱,败走平武。

穷追至平武,丁宝桢扎营于平武左山,令王鸿钧、宋景山及安顺投效的经历(官名)毛鹏翎等,隔三四里扎营,以防敌反扑。次日辰时正(上午八点钟),敌兵果然到来。只见一红衣布依头目指挥多人选地置炮,丁宝桢令表兄杨正邦用火枪击之,头目被击毙。迎面又出来一个红衣头目,执旗呼喊,率众攻营,丁宝桢令火箭射之,头目被射烧死。两头目既死,敌军溃乱,丁家练乘机出营迎敌,斩数百名,直追至杉木窑。

布依兵踞山死守,丁家兵攻打了半日,布依兵才大呼投降。

丁宝桢应允,设受降地点于平武。

次日辰时,布依人背着酒、牵着牛羊而来,来者众多,不可胜数。

丁宝桢将强悍者先招入营中,派兵监视,防其有诈,一面款待酒食。

布依欢呼罗拜:“感激恩威,仲夷不复反矣!”

丁家练回师之时,双方相送20里。在随后到来遍布贵州的战争风云里,这一带布依果然未再燃起战火。

九月丙寅日,清朝廷赏在籍翰林院庶吉士丁宝桢五品衔花翎。

未及半月,贵州下游苗族和教派又起来叛乱,危及省城,贵州巡抚蒋蔚远约丁宝桢驻防省城。丁宝桢扎营于城外四里许。

咸丰六年(1856),贵州府学附生龙丹山被地方胁迫,在清水江叛乱,而此时省城兵力空虚,又缺乏粮饷,无力进剿。刚刚开办团练的吏部黄琴坞,向蒋蔚远力推丁宝桢出师,其他将领也来请丁宝桢出师,并问此行时间。五岁就熟读《周易》且精通历法推算的丁宝桢道:“二月朔日(初一)出兵吉,至回师不过13日而已!”众将领面带难色,皆不敢信。

初三中午,丁宝桢领兵至清水江,每战皆捷。龙丹山带众逃进山洞中,不见了踪影。丁宝桢访当地人,得知山洞虽然险峻,但洞与洞却曲折相通。于是丁宝桢令部下找来大量的秦椒(即辣椒)置于各个洞口,举火焚烧。至十二日巳时,龙丹山等众人不支,逃出洞来,丁宝桢生擒龙丹山及党众130人,全部押解到省城。

巡抚蒋蔚远委任一位官员来审判,皆处斩,绑至南门外将要行刑时,正逢丁宝桢回来碰见,立止,急见巡抚。巡抚让丁宝桢重审,仅斩龙丹山及首乱者数十人。

丁家屯(詹大方摄)

五月,贵定县铁厂堡苗教叛乱,丁宝桢领兵出省城督办,大战于浪波河侧,苗兵未退。晚上,丁宝桢令士兵早早做饭,磨好兵器,乘夜潜入敌营。待其入睡方酣,丁家练将士突然破墙而入。苗兵惊起,还没明白哪回事,即大败。

八月,苗兵围攻平越(今贵州福泉市),丁宝桢想要带兵前往救援。蒋蔚远因听说苗兵人数众多,担心丁家练兵力不足,约丁宝桢到城里商量,让云南都司褚克昌为丁宝桢副属,并新招兵勇千余人。丁宝桢认为,褚都司所部惯战可用,因粮饷不足不同意用新兵。蒋蔚远尽力筹粮,最后招募1500名兵勇给丁宝桢,再加上丁家练1300人及褚营官兵,共计四千余人。

丁宝桢与巡抚蒋蔚远商议还未回营,平越已危。丁宝桢四弟丁魁选先带了丁家练前行,至马场坪,只见四面山上,皆是苗兵。苗兵列阵直抵丁家练营房,把丁家练围得水泄不通。

苗兵众多,攻势猛,丁魁选只得下令开炮轰击。炮火一直打到第二天,苗兵攻势未减。丁魁选又令周国泰出营拼命御敌,在马场河小桥击毙苗兵千余人,苗兵还是未退。从八月二十八日巳时到九月初一日申时,激战三昼夜,丁魁选积劳成疾,而平越得以不失。

丁宝桢守孝期满,升授翰林院编修。

咸丰七年(1857),平越所属摆郎、摆酉等地苗民皆反,知州到省城请丁宝桢前往救援。二十日至平越城,二十二日扎营于老燕山。丁宝桢先统兵攻破郎、酉各寨,然后分兵进击。三月初二,桂蕊香渡桥攻破苗寨,夺得平南王沈大陆的印章、旗帜和军粮,直追沈大陆至麻哈州才返回。丁宝桢这一路,草深森密,无路可寻。晚上至大风洞,丁宝桢登高瞭望,一片荒凉之景。继克复阳老场之后,又克清平等县,杀敌二三千。

都匀府所属之都江、丹江等苗民反,围攻都匀府城已有年余,都匀知府鹿丕宗公子张贴蜡书,招募死士,绕道来省城求救。蒋蔚远与丁宝桢商量,说缺乏粮饷,且刚平定平越,还需要去安抚,不宜救援。丁宝桢道:“应援!”

丁宝桢回营与二哥商议。丁立如道:

“是该去救援,但平越才安定,你一走,平越必变。不如我前往救援,你找机会筹粮于后。”

六月二十日,以丁立如为统领,四川都司张正纶为副统帅,从省城出发,去救援都匀。沿途转战,抵达马尾河,已经能看到城墙,苗兵依然来阻,经过一场大战之后,才退去。鹿丕宗、在籍陕西藩司陶子俊出城来营中相见。详细地述说了苗兵人多势众及一年多来苦守孤城的艰难状况,并邀请援军入驻城中。丁立如问城中还有多少粮食,答还够五个月使用。

“如果我军进入城中,粮食就仅够两月。”丁立如说道,“我们是救援而来,哪能拖累鹿公、陶公及城中百姓?”仍然扎营于城外。

当晚,丁家练擒到三个苗兵间谍,得知顺天营、枫香营两处,是苗营粮食最多的地方,丁立如于是与副统领张正纶商议劫粮之事。张正纶以我军刚到为由,推辞不干,丁立如说:“正因为我军新到,出其不意,必能成功。由我去劫营,你只管狙击敌人援兵,可乎?”张正纶终于答应了。

五更时,丁家练已经吃好饭,直奔顺天营和枫香营,壮士许大、何俊先进入敌营,在一片喊杀声中,苗兵大乱,被杀数百人。

都匀城被困一年多,米价本来已经高涨,得到丁立如劫来的米后,米价下跌,每斗米仅值毛钱(铜元)八百。

这时候,云贵总督恒春来贵州办理军务。恒春原是山西巡抚,升任云贵总督后,算得上当时九位封疆大臣之一。不过这恒春不仅不懂军事,私心还很重,只倚重其带来的陈得功。恒春初到贵州时,丁宝桢就告诉恒春,贵州烽烟四起,一时难以平乱,他只宜坐镇省城,居中调度,但是恒春不听。七月,恒春去贵定,想把都匀平乱之功归于陈得功,于是撤了知府鹿丕宗的官职,让石竹生任都匀知府。陶子俊与新任知府石竹生不和,也闲退家中。

苗兵探知机会到来,复来攻城。八月初一,都匀城失守,鹿丕宗、陶子俊皆全家殉难;恒春仓皇逃出,去了云南。初四日辰时,丁宝桢在省城听到此事,非常愤怒,即请巡抚蒋蔚远参恒春刚愎自用,蒋蔚远显得有点为难。此事过后,未到一月,马如龙回民围攻昆明,恒春自缢而亡。

咸丰八年(1858),三月。土匪贾复保、何二强盗(何得胜)等由贵定窜至平越所属之瓮安,盘踞在玉华山上,筑垒固守。玉华山是平越最险要之处,且贾、何二人骁勇善战,于是蒋蔚远叫丁宝桢征剿。初十日,丁家练由平越行至玉华山处,只见此山孤峰峭立,唯山顶平坦,其后有一大山作为屏障,难以仰攻。玉华山左一里处有座小山,形似梅花,当地人称其为“五作梅花”,丁宝桢便把队伍驻扎在上面。但是攻打了一个多月,也未拿下。更换大炮,也未起到作用。正无计可施之时,捉得土匪间谍,得知土匪大部已经从间道劫粮去了,于是丁宝桢下令练勇快速攻击。远远地就能听到山顶上妇女的嚎哭声,知此时匪巢果然空虚。丁宝桢悬赏重金招募敢死队,加强攻势。从辰时至未时(即上午七时到下午三点间)连破四个关卡。刚攻到第五个关卡时,敌大队赶回,拼命死守。

上玉华山的山道,傍山而行,宽度不到一尺,曲折回旋,呈“之”字形,共十三曲。稍失足,即落岩下,岩下是大河。战至黄昏,丁宝桢知道仓促难成,便收兵返营。而贾复保与何二强盗生怕有失,也乘夜逃走了。

八月,土匪攻开州(今开阳县)城,丁宝桢领丁家练去救,土匪则窜到水银洞等处,焚烧各寨,当地团绅晏君战死,土匪气焰高涨,欲攻下杂佐(即今贵阳城北扎佐镇)。杂佐市场,省城盐商云集,颇为富饶,土匪早已心动。丁宝桢认为,杂佐如被攻占,省城百姓吃盐必成问题,得及时救援。二日,丁家练到达杂佐,夜宿于市场中,土匪还未到。不久,炮声不断响起,哨探来报,有土匪作乱,欲劫持盐商,为大股土匪作内应。丁宝桢令练勇抓捕,斩二十余人。

次日,众商来见丁宝桢,说要离开躲避土匪。丁宝桢道:“你们离开就是,由我来保护你们的盐。盐交给我,给各位印票为据。如果盐被土匪劫走,十赔五,可否?”众盐商欣然而去。数日,土匪不敢来,杂佐得以平安。盐商众议,给丁家练三千斗食盐,作为答谢,丁宝桢不受。

咸丰九年(1859)二月,丁宝桢领丁家练再入省城。此时,战火已经遍及全省,丁家练孤军往来于全省各地,四处兼顾,疲于奔命。黄号军与白号军围攻遵义,太守吴眉生的亲家请丁宝桢前往营救,而此时省城战事也急,未去成。四川提督蒋玉龙率领川兵四千余人、川勇五千人救援遵义,扎营于偏刀水,亦被号军围困,向贵州省城求援。

巡抚蒋蔚远想让丁宝桢派兵前往。丁宝桢与丁家练诸将商议,谁可以去救援蒋提督?桂蕊香站起来说:我愿往!

桂蕊香所部不到五百人,而号军上万。丁宝桢要给桂蕊香增加军队,桂蕊香推辞后,就领兵前往了。过了三天,丁宝桢不放心,再派两千兵勇前往助桂蕊香,仍然被桂蕊香遣回。

桂蕊香扎营于岑头盖,距离蒋提督十里,与敌相持十日。号军见桂蕊香骁勇,亦不敢攻营。而此时蒋蔚远却叫桂蕊香撤军,中断了粮草供给。桂蕊香与部勇们商议,众说孤军久驻,粮饷必绝,不如暂退,他日再来进剿。桂蕊香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自从军以来,已有六七年,从未战败过,也不会因为敌众我寡而沮丧。现在无缘无故退师,不可取!”众人力劝,部队退到六七里时,桂蕊香突然大叫道:“我始终不愿意就这样就回去!”便策马而返旧营,被敌围于阵中,战死。部勇奋勇向前,夺其尸而归。

丁宝桢闻报此事,几日不食。

咸丰十年(I860)正月,41岁的丁宝桢简放湖南岳州(即岳阳)知府。这时蒋蔚远已经去世,接任的人是刘源灏。刘源灏年老而又不懂军事,藩司海瑛为此事深为忧虑,不愿意丁宝桢走,于是去找巡抚刘源灏商量。刘源灏说:“丁宝桢入翰林已经八九年了,从书生转为军事,已经辛苦劳累至极。贵州粮饷缺乏,又无兵援,全靠丁宝桢独立支撑才得以平安。但是湖南同样战事吃紧,如果我们强留他,使他不得赴任,即使丁宝桢不推辞,我们对得起他吗?”海瑛一时无言以对,随后又以官府还欠丁宝桢十数万军饷,现在一时拿不出为由,还在坚持要把丁宝桢留下来。刘源灝道:“这事我会与丁宝桢商量!”

第二天,刘源灏对丁宝桢说:“你一走,遣散兵勇需要很多军饷,而库存军饷不多,怎么办?”

“只要有五六百两军饷就足够遣散了!”丁宝桢道。

刘源灏最终给了五百金。丁宝桢把军饷运到营,召集将士道:“时逢战乱,我与诸君筹集资金,打造兵器,招募子弟捍卫乡里,全靠大家协力同心,军队才得以日益壮大。转战攻剿,虽所向皆克敌得胜,但艰难困苦无以言状。从建丁家练起,已经快十年了,死者已矣,我与诸君现在还活着,实为万幸。现在我被朝廷调往岳州,即将与诸君辞别。然而库款空虚,无以给足所欠军饷,仅得五百金,作为你们回归故里的费用,以此慰藉家乡父老!”练勇们道:“丁公大公无私,毁家解救乡里,我们也是明大义而来。今库款确实空虚,哪敢埋怨丁公?我们就此也与丁公辞别了!”

两行热泪,从丁宝桢的眼里流了下来。

三月二十二日,丁宝桢起程,九月到湖南境。时太平军石达开正转战于湖南上游,丁宝桢听说湖南以镇筸人最强悍英勇,便招募镇筸人,加以训练,丁宝桢随川督骆文忠督军前往交战,打败石达开,镇筸兵因此而得名。

咸丰十一年(1861)五月,丁宝桢回师至常德,因湖南战事平,便遣散镇筸兵回故里。六月,太平军陈玉成突然由金陵窜至湖北,湖北南岸十二州县陷落。太平军距岳州城仅四十余里,而还未离任的知府桂某,只盼着丁宝桢来接任,不敢入城,每天坐着小舟,在湖中躲藏。湖南巡抚檄书催丁宝桢上任,丁宝桢到达的时候,岳州府城居民已经逃离,城里仅有巴陵令张善祥及城守而已。丁宝桢见府城空虚,于是率领张善祥奔赴各乡,召集士绅,劝民众建团练进行自卫,道:“城宜坚守,断无听其自破之理。且湖南近年来招募乡勇,打过很多胜仗,哪有在它省敢战而在本省不敢战的道理?”众人皆说,岳州失守四次,都是因为当官的先逃走,百姓只好放弃。如果丁公真的想保护岳州,我们哪敢不尽力!

丁宝桢下令妇女幼弱耆老者找地方躲避,凡年龄在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者助守城池。并按户口编列成营,得八十余营,分驻凤凰山及府城各要隘。当丁宝桢正苦于没有枪炮时,却在文庙前挖出吴三桂所铸大炮数百尊,试之可用。百姓信心增强,喜道:“此乃天助太守也!”于是枪炮声彻夜不绝,俨然一座重镇样。

不久,听说太平军沿江掠夺民船数千艘,水陆并进,欲攻下岳州府。

岳州府城为洞庭湖之要冲,统计下来,共有五六千家渔户,丁宝桢也按营制部署,各给灯笼两个、火枪二支、巡锣一个及旗帜一面,白天搞渔业,晚上则归港,画地分守。半月之后,洞庭湖上,满是岳州水师。

太平军打听到岳州防守严密,没敢南下,跑回江右去了。

八月,湖北平定,丁宝桢领兵归来,民众箪食壶浆,争先恐后迎接。十月,丁宝桢补调长沙知府。岳州士绅及民众为了留住丁宝桢,把道路堵住了,直到十二月,才得以动身。民众依依不舍,出城饯行。

同治元年(1862)正月,到任长沙知府。广东布政使蒋益沣率军由广东支援浙江,驻扎长沙城外,士兵因欠饷索取不得而闹事,丁宝桢请示巡抚后发银三万以补发军饷,并捕杀带头闹事五人,蒋部得到安定。十一月,奉命署理陕西按察使。

同治二年(1863)正月,授山东按察使。山东黑旗军宋景诗先降而后反,宝桢因“擅议收抚”降三级,革职留任。

同治三年(1864)八月,实授山东布政使。九月辛酉日,山东巡抚阎敬铭奏,派丁宝桢带兵赴直东交界。查拿拏苏落坤匪党多名正法。地方业已安静。

同治四年(1865),随僧格林沁奔战鲁、豫两省,四月二十四日,僧格林沁遭捻军伏击,死于曹州阵中,朝廷以此严责诸省督抚,丁宝桢以“未能协助”革职留任,后又得旨加恩以四品顶戴留任。丁宝桢尽职尽责,防守得宜,赏二品顶戴。

同治五年(1866),率部往来山东济宁、东平一带,督防运河一线,阻使捻军数次渡河不成。十一月,署山东巡抚。

同治六年(1867)二月,实授山东巡抚。十月,东捻军任柱战死。十二月,太平军赖文光被俘,山东境内遂平,以功赏头品顶戴。

同治七年(1868),督率山东各部防东昌以御西捻军张宗愚并与李鸿章集兵合围,于六月二十八日在黄河、运河之间击败西捻军,张宗愚战死,以功赏丁宝桢太子少保衔。

同治八年(1869)七月,智斩六品太监安得海,陈尸三日。曾国藩、李鸿章均称赞不已,天下亦然。

同治十年(1871),奏请整顿水师,购置炮船,练兵分防各海口炮台。十月,以病乞归,得假三月。这一年,黄河在郓城一带决堤,运输受阻,州县多被淹,而河道总督乔松年却奏请来年再动工修堵。宝桢病假满后,见此情况,奏请自往督办工程,认为如不及时堵复,曹州以下数百万人民和沿运河一带均会受损,应立即开工。皇帝嘉奖其独任之艰巨,准之。

同治十二年(1873),因原籍先墓被盗,朝廷批假一年。

光绪二年(1876)八月,入京觐见,赐紫禁城骑马。九月,升四川总督。

光绪三年(1877)三月,到任四川总督。撤四川全省各府厅州县原有夫马局,省民间银数百万两。十一月,修都江堰人字堤。建机器局制造火器,但不招募外国技士。组建官运机构,于泸州设盐运总局,川黔各地设分局,统一盐运。

光绪十二年(1886)四月二十一日卒于任所。谕曰:赠太子太保,祀贤良祠,照总督例赐恤,赐祭葬,谥文诚,并建祠山东、贵州行省。因黔乱不得归而请葬于济南华山之阳,与谌夫人合葬。

清朝时期,皇帝下旨赐祭葬,建祠供奉,是对功德之人的一种特殊褒扬。织金得到赐祭葬褒扬的人,除了丁宝桢,还有多位,如平远第一任总兵刘文进,平远通判沈士良,千总谢华喜、杨开云,把总萧玉泰等,但得到下旨立专祠的,唯丁宝桢一人。

这种褒扬功德之士的方法,一直沿用到民国时期,只不过,这时候已经不是下旨,而是由省政府下文就可以了,如上水关王家大院的王德馨、1905年留学日本的黄承恩等,就是在民国时候得到这样的殊荣。

丁宝桢文官入仕,却以军功建立功勋,这一点是不容易的。从一张清朝时期至今还保留在织金民间的《升官图》来看,文官只要品行好并得民心,便可升官,甚至可连升三级,而武官则必然依靠战功,才有一步步升职的机会。

《升官图》其实是清朝到民国时候民间爱玩的一种游戏,在游戏之中,让人们了解清朝官员大小的区别及教育子女品德的重要性,是典型的寓教于乐方式。在图中,主要列出“德、才、功、赃”四个字,有“德、才、功”者可以升到几品,贪“赃”者则会降至几品,一清二楚,是研究清代官员机制的重要资料。

除了军功,还有治理黄河、整顿水师、改革盐政、治理都江堰、兴办机器局、斩杀安得海等功绩。正是这一系列的功绩、远见及胆识,才使丁宝桢成为名震朝野的清代风云人物。

升官图

斩杀安得海,体现了丁宝桢的胆识,而与僧格林沁的初次见面,则体现了丁宝桢的个人性格。据《清史稿》记载,同治二年(公元1863)丁宝桢初至山东,清政府调他协助名将僧格林沁亲王坐镇淄川。僧格林沁以皇室亲王自恃,目中无人,凡“见司道官不设座”。丁宝桢在动身之前,派人告知僧格林沁:“坐则见,否则罢。”丁此举使僧格林沁及其属下“皆大惊”,“王服其强,为改容加礼”。

不论丁宝桢在湖南、山东或是四川,每到一方,便造福一方,特别是在职时间最长的山东与四川,更赢得了当地百姓的爱戴。同样,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在任山东巡抚期间,上奏并敦促各省归还所拖欠贵阳的款项,以便解决战后贵州的困境,并借拨山东银两解决此事,及成立平远善后总局;在四川任总督期间,疏浚航运,修筑贵州盐道,既解决了贵州缺盐的问题,又增加了贵州的财政收入。正是这样的大爱,丁宝桢获得了众多百姓的爱戴。离开山东虽十年之久,山东官民依然没有忘记丁宝桢。丁宝桢死后,他们上奏请立丁文诚祠,全城百姓出城迎接丁宝桢灵柩。在四川、贵州,也都请立丁文诚公祠。

丁宝桢出生地牛场镇,也因此而改为文诚镇。

民国初,织金劝学所的办公室和国民分校就设置在丁文诚公祠的侧房里。民国十二年(1923)春,国民分校与织金淑德女校互换校址,淑德女校就搬到了丁文诚公祠办学。由于淑德女校都是女学生,时任劝学所所长张祖铭颇感不便,便向织金县长陈燊之申请把劝学所转移到西门学宫内。

民国二十二年(1933),县长万世俊借用丁文诚公祠劝学所原用的侧房,设立图书馆,黄伯威为第一任馆长。

50年代初,丁公祠、江西庙等处,变成了粮食局。80年代后,丁公祠处又改建成大理石雕刻厂。

织金老城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