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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西江千户苗寨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走进西江千户苗寨

到黔东南州雷山县西江苗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进了寨门只见满山都是灯光,似乎置身于一个繁华的都市,寨门两旁的山上高大茂密的枫香林里,一些昆虫在灯光里飞来飞去,还有一些唧唧呱呱地高声鸣叫。真不愧“苗都”的称誉,从寨门走到住宿的客栈需要一刻钟左右,而从客栈到吃饭的地方又走了一刻钟,这对一个村庄来说已经很大很大了。石板路的两旁是重重叠叠的古老吊脚楼,银饰加工铺、苗家风味的餐馆、民族旅游用品商店等,要不是电灯光和偶尔经过的摩托车提醒你,时光仿佛倒退了千年,走进了宋代的《清明上河图》。这苗寨的小巷到底是什么样子,建筑服饰到底有什么特点,晚上被灯光包装着,还得等明天才能看个仔细。

第二天清晨五六点钟,我就起床了,过了河上的风雨桥,我来到田坝里,稻穗沉甸甸的、金灿灿的,按理说可以将水排干了,但为了养鱼,田里依旧灌满了水,一路走着,鱼在稻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冷不防一只秧鸡飞起来,吓了我一跳。几个早起的游客在田埂上拍照,苗民若无其事地挑着挑箩、拿着镰刀在田地里收割庄稼,几条狗在追逐嬉戏。站在田坝里,蓝色的炊烟升起来了,密密匝匝的吊脚楼像蜂窝般由河岸向山顶延伸,整个苗寨掩映在氤氲的雾气里,层层梯田的衬托下,仿佛一幅浓浓的乡村风俗画,有“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温暖。

到苗寨深处走一走,这地方很少有石头,于是他们就将河里的鹅卵石捞起来砌路基、屋基。有的地方坡度达六七十度,整栋吊脚楼依山而立,给人以上实下虚的感觉,一排又一排,每一排之间有沿山而上的小路,屋后有横着的小路,每一栋吊脚楼填在纵横交错的山路形成的空格里,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无论你怎么走,也不会走进死胡同。遇到一位苗族老人,用几句普通话交谈后,他允许我到他的楼上去看一看。扶着黑油油的栏杆,目光在柱与枋之间浏览,我的心仿佛漫步在密密的杉木林里,比起那些高耸封闭、冰冷的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和吐着甲醛的仿木地板来,有一种站在泉眼附近喝水的放心和洁净感。极目远眺,蓝天白云,虫叫鸟鸣,如画的层层梯田,高大茂密的枫香林,匆匆飞过的燕子、斑鸠,竹竿上挂着玉米、辣椒、稻穗,走在田野里,显得朴素而充实。

据学者研究,苗族的祖先原来生活在长江流域的洞庭湖一带,他们学会了种植水稻,发明了兵器,懂得了制陶技术,向东发展至平坦肥沃的江淮平原一带,形成了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在与黄帝为首的姜姓部落作战中失败,被迫南迁,其中一支从东南沿海折向西翻越五岭,辗转来到贵州黔东南西江一带,苗族在此已经生活了2000多年。有人说世界上犹太民族和苗族是最为不幸的民族,但犹太民族的不幸只有1000多年,而苗族则有5000多年,站在西江苗寨高处的观景台,看到重重叠叠的吊脚楼,仿佛在读一页又一页线装书,每一栋楼、每个院子、每一条巷,那黑油油的色彩仿佛饱蘸的墨,它书写着一个家族、一个民族的血泪和顽强。慢慢走着,细细品着,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起瓦屋间历史的尘埃。那窄窄的巷道,那鳞次栉比的吊脚楼只有石头、木板、灰瓦,不张扬,不夸饰,它像一位老人不说什么,却让你不经意间感到震撼,每一处都是历史的积淀、岁月的沧桑,让你总是泛起思乡的愁绪。

苗族没有文字,他们苦难的历史表现在服饰、银饰和老人去世请魂的路线上,比如图腾崇拜记忆,如太阳、月亮、水牛、枫木、蝴蝶、天鹅、燕子等,贵州著名苗族歌唱家阿幼朵头顶上高高的弯弯的银饰牛角,就是水牛崇拜最直观的体现。此外,还有祖先崇拜记忆,如蝴蝶祖母、姜央公、蚩尤;先民居地记忆,如黄河、淮河、长江、赣江、湘江、太湖等;生殖崇拜记忆,如葫芦、鱼、石榴等,这些都可以从苗族服饰、银饰的纹路里得到印证。他们的苦难不也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写照吗?不是说天下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吗?那么五千年、一万年前呢?你,我,他,血管里或许流淌着共同祖先的血液,汉族、布依族、苗族是后来的分类。无论你是农村人,还是城市人,也不管你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走进西江你就是在捧读一本博大精深的无字之书,你可以上溯几千年找到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西江不仅是苗族同胞的,也是我们大家的魂啊!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