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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巴谷山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惊魂巴谷山

推窗远眺,巴谷山屹立在晴空之中,突兀、雄奇、壮美,东侧如刀削斧劈一般,长数百米,高近百米。如果以蓝天白云为背景,那巴谷山就是一块巨大的造型别致的盆景石,它的陪衬是山下的田野和村庄。如果白色的绝壁与那黑色的树丛互为背景,绝壁就是一副气势恢宏的山水画,它的气韵,天晴、下雨、月夜各有不同。过去的文人曾将巴谷山列为县城八景之一,名字叫“天榜连云”。“相看两不厌”,雨雾中看得眼花了,巴谷山像一条巨大的鲫鱼,似乎在游动,不是它在行走,岁月如风从它身旁呼呼而过,山水依旧,而人世迥异。

一天中午,我突然有一种登临巴谷山的冲动,仿佛拜访神交已久的朋友。

从南边上山,开始是弯弯曲曲的土路,这些地方原来是耕地。后来种上了白杨树,树下蒿草丛生,路若有若无,有时要扒开蒿草才能前行。由于是耕地就形成了一些绿茵茵的平台,有一对恋人用清风、绿草、阳光发酵他们的爱情。

10多分钟之后,土路消失,代之是尖利的乱石,大多如刀锋状,南北走向,石头上有人攀登的痕迹,我就顺着这些痕迹手脚并用爬上去。因为雨水常年侵蚀,石头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几乎没有活动的石头,这样攀登的时候手有抓处,脚有踩处,增加了安全性。

到了山脊上,往南是水晶寺,往北爬几步,不由得两腿战栗,直冒冷汗,两侧是悬崖,山脊不过是一两米宽的乱石,眼睛只盯着乱石,不敢往两侧看,因为本来就眼花腿软。30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儿,登巴谷山就是在这里打的退堂鼓。如今年过不惑,上有老下有小,是否值得如此冒险呢?

退回去,我于心不甘,一些烟蒂、瓶盖之类的小物件预示着有人往前走,我鼓起了勇气。贴着石壁,抓紧踩稳,一步一步地挪动。又过了10多分钟,山脊稍微宽一点,有时爬着爬着,突然发现前面是两三米的深坑,石壁往里凹进去,只好像螃蟹那样慢慢地退回去,选择另外的地方迂回。山脊起伏大,往下爬,一转身又要往上攀登。往两侧掉下去摔成肉饼,正面掉下去,那些尖利的石头也足够要你的命。

就这样走一段,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缓缓神,喘喘气,居然爬到了山脊最高处。站在这里,兴义山城尽收眼底,九列青山如龙如狮奔向黄草坝,古人称为“九龙归位”,九龙之中巴谷山显然是一个制高点。古人说,黄草坝依山傍水、坐北朝南,这“山”这“北”实际上指的就是这巴谷山,历史上巴谷山是黄草坝的重要战略纵深,徐霞客站在湾塘河畔远望巴谷山,曾在游记里写道“其北峰顶,即土司黄氏之居在焉……”我疑心明末黄坪营土司即居住在巴谷山一带。清朝咸丰、同治年间的白旗起义时期,巴谷山是双方争夺的战略要点之一,巴谷山麓筑有城北大营。1903年广西会党军占领兴义县城后曾在巴谷山麓筑环城先锋营。直到20世纪80年代之前,这里仍然驻扎着解放军的通讯部队。

无限风光在险峰,站在山顶俯视道路高楼,人车喧嚣,不独有了“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也有了“山高人为峰”的自信。

“豪迈”一会儿,就得出发。往北,山脊变得宽起来,土也多起来,青草灌木也茂盛起来,虽然有几丝生机,但增加了下山的难度。下山的路细如线,走的人少了,长满了荆棘,山路被封起来,除了手要抓紧脚要踩稳外,现在伏在石头上,一步一步地退着下去,尖利的刺不时勾住衣服,划伤手背和脸。那刺为鱼钩形状,勾住你,你就得往后退,小心翼翼地将刺从衣服从皮肉里取出来,否则越勾越深,刺的名字叫老母狗刺、阎王刺,这叫法相当准确。有些草倒是直爽,比如马耳杆,手碰着它就划你一下,让你疼得直钻心。有时候刺蓬堵在路上,你又得想办法迂回,其无可奈何程度并不比遇到一堆大石头轻多少。

山垭口有一块平地,看起来很近,几堆刺蓬拦着,我几乎是伏在地上,蜷曲着身子,像狗钻洞那样才从刺蓬下钻了过去。

谢天谢地,总算下山了!低头一看,脚上手上都有红线似的划痕,脸上也辣乎乎地疼,相信脸上也有纪念品了。低头一看,嗨,植物妈妈真会抢抓机遇,将自己的种子留在了我衣裤上,我免费把它们带下山了。

从那以后,再看到巴谷山如刀刃似的山脊,夕阳挂在山顶或云雾笼罩着绝壁,想起自己曾在山脊上勇敢地留下了一串脚印,就自豪、亲切。

一次历险,终生回味,值!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