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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苍耳果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青涩苍耳果

深秋时节，从乡间山野上走过，看着满树的柿子，灯笼一样挂在落尽树叶的树梢上，如一个个金黄的梦，思绪便滋润在饱满的诗意里。回到家里裤腿上粘了几粒青果，父亲笑着说，那是苍耳。它们豆粒般大小，轻轻地扒它下来，粗糙，有刺的感觉，却不会伤手。见到它我突然有一种温柔的感觉，它们伴随我走过泥泞的山路，仿佛几支蜡烛，光亮突然溢满我记忆的空间。

那一年，我因为家庭困难，被迫从县一中转学到家乡的镇中学读初三，极端自卑，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裤，我的灵魂也在那个冬天里瑟瑟发抖。为了考上中专，我变成了学习的机器，从早到晚都在听课、看书、做习题。对女生不接触，等到毕业我连班上有多少女生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具体的人。邻桌的她长得清纯，秀气，很少说话，作文写得好，页面干干净净的，像她的脸。

再次相遇，已经二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少男少女已为人父母。同学聚会自然要释放释放，我被硬拉进一家歌厅，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只坐着闲谈。她盯着我，悄声说：“我暗恋过你，你学习刻苦，成绩好。我经常读你发表的散文。街上遇到你想同你打招呼，又怕你想不起我。”听完我有些无法平静，像我这种丑小鸭居然有女生暗恋，真是太出乎意料了。由于家庭的原因，整个学生时代我都充当那种“做恋人不足，做朋友有余”的角色，即便有汹涌的冲动，我只好也将它掐死在萌芽状态。

她走到台上，大大方方地说，现在我要为当年我暗恋的一位男生唱一首《月满西楼》。不一会儿，歌声响起：

其他同学议论纷纷，她到底暗恋谁啊？只有我心里明白，有些自豪也有些意外，虽然那不过是一个十五岁女孩瞬间的情绪。

每当我想起那个夜晚，每次听到《月满西楼》那舒缓忧伤的旋律，我的心里就非常温暖。人生往往是这样，在你一个又一个金黄的梦破灭之后，在你经历许多风霜雨雪之后，你茫然，似乎有些麻木。无意间低下头，那几粒苍耳的青果在脚边一直悄悄地跟着你，它们也许是往昔生活中的一句话、一件小事，也许是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平凡的场景，它们包含着善良、正直、厚道、天真、宽容等成分。这些成分溪水般袭来，你突然涌起那么丰富的柔情，那柔情波涛般起伏不定，让你蓦然间感动之后，雪白的浪花便如一串美丽的诗句，永远开在你的心坎上，永远唱着动听的歌谣。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