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山野
远远看去,金灿灿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麦田覆盖着春天的梦境,仿佛一首乐曲,舒缓,轻柔。典型的南方民居像一群灰色的蝴蝶栖息山下,小河像一条蓝色的飘带,轻轻而来又轻轻而去,几座翠峰从往南奔腾的峰林中突然旁逸而出,簇拥着数百年的布依山寨,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漫步在河边,河水清澈见底,鱼游来游去,青苔绿得逼你的眼,还不停地摇呀摇的,一些稍大一点的鱼在河底慌里慌张地躲闪,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垂柳依依,溪水潺潺,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远离了一切烦恼,即兴所致,走走停停,是一个难得的放松机会。累了可以坐在田埂上,麦苗正在拔节,油菜正在扬花,一阵阵泥土的气息,掺和着菜花的甜香、麦苗的嫩香、青草的芳香,沁人肺腑。
沿着一条水泥路走进寨子,农家小院里梨花李花开得正欢,花瓣纷纷扬扬,蜜蜂进进出出,偶尔有花瓣掉进脖颈里,凉丝丝的,墙角新翻的牛粪沐浴在花雨里。春天来了,农民急着播种,梨树忙着开花,一群狗也在田边地角追逐撒欢,卿卿我我忙着恋爱生子。菜地里一只七星瓢虫与蜂拥而上的蚜虫正在鏖战,一望无际的莲花白叶子上青菜虫正在健身,一曲一伸,为蜕变成美丽的蝴蝶作充分准备。车前草铺开宽大的绿叶晾晒包藏了一冬的思绪,一切都是那样的充满生机。走在村子里,高大的青冈树下稻草垛散发着浓浓的童话气息,枯叶遍地,朴素善良的麻雀叽叽喳喳,在枝头兴奋地跳来跳去,不时偏着头思量什么地方可以安家呢。前几年由于鼠药大量使用,植被破坏,多灾多难的麻雀不见了踪影,这些年又回来了,房前屋后奏起了久违的田园曲。村子后山上杂木林一派生机,嫩绿的、鹅黄的、青翠的、粉红的,有的像一双稚嫩的小手,有的像睡醒的虫子,有的像一柄绿色的利剑,千姿百态,色彩斑斓,如果不仔细观察,你还以为芽一律是绿色哩!高大的乔木、低矮的灌木、缠绕的藤蔓、青青的小草、厚厚的枯叶,从高到低形成一个立体的系统,各有分工,相互配合,在春天尽情地舒展着生命的枝叶,瓜子金、石斛(黄草)、黄精等草药随处可见,想到千百年来他们对人类的贡献,不由得心生敬意。
不料看到飞机草,我的脊背阵阵发凉,轻松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生命使人敬畏也让人毛骨悚然。飞机草学名紫茎泽兰,属于外来入侵物种,绿森森的,铺天盖地,潮湿肥沃之地生长最为理想,石缝墙缝也无所谓,通过根可以到处串生,种子可以四处飘荡,半截茎秆掉到地里也能生根发芽,它生长的地方别的物种就无法生长,它是植物中的霸权者,牛马吃后中毒无解药,就是误把它放在牛圈里牛蹄子也会溃烂。绿本来是生命的颜色,它却恐怖狰狞。有人建议破坏它的生殖部分使之无法开花结果,颇像人类搞计划生育,但至今没有找到根治它的好办法。
今年春节到儿时放牛的山坡上闲逛,车桑子、柏树长势良好,火棘、麻柳、山梨、水红木一派生机,不少地方不要说牛马,就是人也难进去了,消失了二三十年的一些野兔、斑鸠、八哥、喜鹊开始在草丛、树丛中出现。发展二十年,我们就意识到环境问题,进行了生态建设,随着国家发展观的调整,秀美山川必将再现,如此,我们付出的环境代价也算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