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滇黔锁钥”的由来
到滇黔边界走一走,两省辖区犬牙交错,人民口音相近,习俗相似,亲连亲,心连心,难分彼此,让人感觉到云贵两省扑朔迷离的历史渊源。黄泥河南盘江两岸古木参天,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本来山分梁子水分沟,滇黔原来以黄泥河南盘江为界,但如今贵州辖区的乌沙镇岔江段却越过黄泥河从岔江村开始,沿九龙河河谷向云南境内直插近五公里,宽度不过数百米,一面是高高的老江坡梁子,一面是清清的九龙河,真像一把长长的钥匙插进云南,难道“滇黔锁钥”的称谓就是这样来的?随行的当地人刘先生告诉我们,这样的说法不完全准确。
据说岔江老渡口附近原有滇黔锁钥石碑,后来在永康桥桥头的石壁上,在滇黔两省的界碑附近,都刻有“滇黔锁钥”四个大字。难道仅仅是当地文人学士或地方志的溢美之词吗?还是因为这地方的战略位置确实重要?通过寻访,我们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团。
乌沙镇的岔江村,名字来源于滇黔界河黄泥河与自西而来的九龙河于这里汇合,黄泥河由此往东南的鲁布革方向称南盘江,再往南依次称红水河、西江、珠江。史料记载,岔江的江底渡,地势险要,是滇、黔、桂、粤四省通行往来的重要关渡,成为茶马古道即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关隘,古设驿道和兵站,滇黔分界为黄泥河,西岸犀牛塘、岔江、车湾等地为云南管辖。古话说江底渡“上云南一十八站,下京城七十二天”。可见这个推理是有一定道理的。
明崇祯十一年农历八月二十四日,著名地理学家徐霞客途经江底渡,相传曾有感而作“千山二河裂地来,万水一江粤东去。双狮峰头锁玉关,马帮人行丝绸南。当年何路进昆明?盘江千里滇入黔。锁钥滇黔江底渡,二水三山天外天。”从此“滇黔锁钥”的记载就不绝于史书。
道光年间,由于战乱,江底渡船毁人散,仅有一艘船摆渡,兴义知县陈煦(云南弥勒人)鉴于滇黔两省来往不便,决定恢复江底渡为官渡,撰《江底官渡记》称“设大渡船一、救生小船二,以济往来而拯溺。”官渡恢复后陈煦考虑到要保证船工的薪俸、渡船修缮及抢救落水者的奖励等,请求江西抚州地区在兴义经商的商户资助,于云南一侧购买田地置为公田,所得租金用于官渡运转。兴义县抚州会馆铁树宫的绅士踊跃捐助,得银数百两,购买了从岔江至现在车湾界碑处的土地,近4平方公里,并刻“兴义铁树宫”几个字于錾字垭口的峭壁上,作为地界标志,现在依旧可以辨认。
当初岔江地段黔山形似钥,滇之山形似锁,故称“滇黔锁钥”,实指岔江一带山水。后来所置公田呈长条形直插云南,不仅神似,而且形似了。相传民国初年,袁世凯为了称帝,企图借贵州军阀刘显世的势力围堵云南蔡锷的军队,拨三十万大洋给刘显世扩充军备。由于种种原因,后来刘显世反袁,三十万大洋成为烫手山芋,刘决定用部分款项做修桥建庙的善事,修永康大桥。永康大桥竣工之后,“滇黔锁钥”被晚清著名书法家、湖南人何绍基书写刻于桥东的石崖上,至今保存完好。1942年,滇黔公路的重要补充线晴隆沙子岭到江底(史称沙江公路)已通车,滇黔两省踏勘边界后立界碑,时任兴义县长刘守刚(辽宁本溪人)将“滇黔锁钥”四个字刻于车湾界碑旁,与永康桥的石刻相呼应。20世纪90年代初修建南昆铁路,涉及征地,云贵边民为土地权属起争执,依车湾界碑和錾字垭口为物证,老江坡以十八连山至岔江的半山公路为界,以上为云南,以下为贵州,双方心服口服。以前只知道美国的大部分国土是买来的,没想到贵州的这块土地也是买来的。
贵州省内其他地方也宣称自己就是“滇黔锁钥”,我想它们比不过兴义,比不过岔江吧。因为这里不仅战略位置重要,其地形还真像一把长长的钥匙伸进云南那把大锁里,不信你看一看云贵地图,或沿兴义至罗平的公路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