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盘江文化”
天增岁月人增寿,生命又翻开了新的一页。远山泛绿,窗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提笔凝思,思绪万千。古人云: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年前同一位本地资深的文坛前辈闲谈,其慨然道:“黔西南出不了大作家,你要写,不过做铺路石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强烈地感染着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可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文。出生地不同,成长不同,所受文化熏陶不同,其才情、风格、禀性亦不同,读吴伯箫、臧克家、杨朔等人的作品,语言朴朴实实,内容结结实实,如齐鲁大地一座座兀立的小丘,强烈的政治使命感,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充盈其间,他们是源远流长生生不息的齐鲁文化沐浴时代春风开出的花结出的果。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风情,那里的历史文化,是水、土壤、空气、阳光,即是这些作家的母腹和襁褓。
历史文化、风土人情可转化为我们的血肉,我们的骨骼,支撑起我们整个文化人格,当我们在文学领域越发向上攀登的时候,我们越发感受到我们的出生地、所属民族、所属国度文化传统渊源的影响与限制。也许可以这样认为,文学上较低层次的成绩,可以凭刻苦与勤奋,然而需要形成独特的才情风格,我们将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思维之根伸向所在地,所属民族与国度历史文化传统深处,其文化营养的丰富与否,如土壤气候对作物生长的影响一样是十分明显的。难怪古今大家都主张游历天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司马迁年轻时“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嶷,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李白十岁开始浮洞庭,历襄汉,上庐山,东至金睦、齐鲁,南游江浙。近代,鲁迅东渡日本,北上京沪,南下广州,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他们受到不同文化的滋养,博采天下之长,铸其独特的风格。如果沈从文、蹇先艾不背井离乡,不去感受异域文化,其文学成就或许是另一番样子。回到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夜郎文化渺茫无考,太史公的几段文字让我们激动不已,实际上夜郎文化与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断层,延续至今的成分并不多,不像长城、孔庙、泰山上下几千年,数不尽的遗址、石刻、道观,数不尽的正史野史的记载,名人足迹,传说典故交相辉映,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绵延不绝的历史文化气息。我们呢?面对莽莽群山,没有当地优秀文学家对今天的泽被,即使我们有机会游历天下,也难消除先天营养不足的缺陷,文学创作就显得悲壮了,偶有所作,总离不开盘江,离不开民族风情,然而当我们深究下去的时候,对盘江文化、民族风情的底蕴又知之甚少,历史虽久,惜历史典籍记载不多,难以稽考,其历史渊源又何其薄也。没有前代优秀历史文化的泽被,没有各类文字的记载,盘江文化也好,民族风情也好,能支撑我们整个文化人格的成分并不多。我们的作品就难免有单薄之嫌了。越往前深入,我们越困惑,捉襟见肘,气喘吁吁。牛顿说他在科学上的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的前面没有“巨人”啊!
我们只有义无反顾地出发,艰难地前行,长不成参天大树,就做一棵小草、一朵山茶花、几片绿叶,点缀我们四周的山山水水。将来有一天我们在秋风中无声无息地凋零枯萎了,那就甘做泥土,让更美的花草从我们身上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