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兴义
两个外出求学的小女生,互相夸耀各自家乡的美食,兴义女生讲到羊肉粉剪粉凉粉,眉飞色舞,外地女生急了,提高嗓门说:“我们,我们那里糯米饭好吃,店的名字叫‘贞丰’。”兴义女生狂笑:“那是我们一个县的名字!”我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兴义位于云贵高原向广西丘陵的过渡地带,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区,山地与平坝交叉,兼有西部高原、北方平原、江南水乡的特点。饮食是北方面食、西部肉食、江南米食的完美综合。这里出产水稻、小麦、玉米,还有荞类、豆类、果蔬类,同样养牛羊,使得它的食物原料显得丰富庞杂,这样兴义的小吃就显得丰富多彩。从饮食文化来说,受川、湘影响,以麻、辣、鲜、香为特色,有所继承,又有所创新和超越。比如佐料搭配就非常讲究,葱、蒜、花椒、胡椒、草果、八角、花生、芫荽、生姜等的运用,一碗面或粉,熬汤几乎要涉及近10种佐料,在碗里又要五六种佐料,饭桌还有三四种供客人自由选择,这样一碗看似简单的粉面就要涉及近20种佐料,这就超越了其他地方的做法。粉就有羊肉粉、鸡肉粉、牛肉粉、狗肉粉、鹅肉粉,猪肉为底料的有排骨粉、猪脚粉、青椒肉沫粉、脆哨粉等,听得你嘴馋,看得你眼花。
路边的凉粉、剪粉、凉面、魔芋豆腐的小吃摊上,佐料盒排列着,有十几种之多。说谁家剪粉好吃,主要是这家的佐料搭配得好,如果佐料不好,其他再好都无用,佐料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荷花巷的刘家羊肉粉,三月桥的聂家剪粉、徐家狗肉,铁匠街的舒家杠子面,稻子巷的邹记鸡肉汤圆、杨饺皮、郑记刷把头,等等,这些都是当地的品牌,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有贵州名优小吃称号,外地人冲着这些店的名气喜欢光顾,价钱上也没有大的差别,兴义人招待外地客人也喜欢选这些地方。其他遍布大街小巷的饭馆小吃摊,虽然没有前面介绍的那些有名气,但是同样得有自己的绝活,否则难以立足。兴义是明清以来由全国各地移民开发而形成的一个城市,也是滇黔桂结合部的商贸中心,众口难调,因此必须想办法创新,比如鸡肉汤圆就是“众家皆甜我独咸”,以鸡肉为馅,灌鸡汤,加点花生芝麻酱,小巧玲珑、色彩雪白、晶莹光洁,具有滋糯、细滑、油而不腻的特色。
兴义人闲适,大多没有在家煮早餐的习惯。男人女人上午八九点钟精心挑选一家小吃店,付出七八元钱,吃上一碗,时而粉时而面,时而三合汤时而鸡肉汤圆,花样不断,吃完后用餐巾纸抹抹嘴,剔着牙,鼓腹而去。兴义人吃粉吃面,不是冲着粉面而去,人家讲究的是那碗汤,以及汤里、面里、粉里香味四溢、麻辣搭配的佐料,有买椟还珠的意味,简直是饮食文化中的冷幽默!云南罗平的朋友不惜驱车近百公里到兴义,为的就是舒舒服服地吃一顿陈打糕家的狗肉,北京人在兴义广场附近吃杨饺皮,一人两份方可满足胃口,兴义人打工求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酣畅淋漓地吃碗羊肉粉,然后将那碗鲜美无比的汤喝完,满足长久对家乡美食的思念。
兴义气候好,它在北回归线附近,这决定了冬天它不太冷,很少到零度以下,因为是高原,又决定了夏天它不太热,很少上三十摄氏度。复杂的地形地貌,充沛的降水,适中的气候涵养了兴义人平和的饮食习惯。鸡肉、猪肉、鸭肉、羊肉、牛肉、狗肉等兴义人都喜欢,大多数时候肉仅仅是一种点缀,是一种熬汤的佐料,以新鲜蔬菜为主,这与其他地方以肉食为主,用蔬菜点缀刚好相反。目前蔬菜还有山野化倾向,比如折耳根、猫耳朵菜、薄荷,这些传统野菜风光如旧,狗地芽、刺五加、野芹菜、纽子菜、蒲公英也逐渐火爆,清火、降血脂、降血压、助消化、清热解毒、滋阴壮阳等功能是首选,有病治病,无病防病,何况这些野菜不施农药化肥,吃起来安全、舒坦、放心。冬天阴冷潮湿,兴义人对辣椒就情有独钟,辣子有辣椒面、酸辣椒、泡辣椒、阴干辣椒、糟辣椒、鱼鳅辣椒等若干种做法。别的地方辣椒是佐料配料,我们这里辣椒就是一道菜,没有肉甚至没有油盐都可以,可是不能没有辣椒,辣椒吃多了容易上火呀,兴义人不怕,用大量新鲜蔬菜中和了这种火气。
还有一类就是流动摊贩,他们打“游击战”,卖麻辣豆腐脑,有叫卖的,但多数用扩音器代替,单调得让你心烦。豆腐原来在农村要逢年过节,或办红白喜事才吃得上。他们把金豆、酸菜、包谷饭、馒头、麦饭、荞饭,用三轮车装着,一路走一路叫卖,将这些农村人伸手就可以做的,弄好送到田边地角,送到村村寨寨。
兴义城里酒店、饭馆、小吃摊位的密集程度,令人惊叹。湾塘河是一条古老的河,因河床是高低不平的乱石,河水流过泛着白色的水花,古人也称花水河,原来是老城的护城河,民国时期河南岸的新城也变成了老城,湾塘河就穿城而过了。如今这条河的两岸小吃店林林总总,清真馆、狗肉馆、羊肉馆等从幸福桥、瓦月桥一直延伸到三月桥,三步一店五步一摊,不断挑逗你的胃口,挑战你的嗅觉。客运西站一带宾馆与各类小吃店犬牙交错,吃住完美结合,主要是为出入西客站的旅客服务的;市政府附近的粉馆、面馆、狗肉馆主要为政府机关上班的人服务,这些人口味刁,没有三两下的绝活,在这一带是无法混下去的;客运东站附近有兴义学院、兴义学院附中,那些小吃店除了为进出车站的旅客服务外,也为学生服务,价廉味美量足。兴义的吃住场所,密集的还有稻子巷,那里韩式炒饭、自助餐、新鲜瓜豆、烧烤都有,也有名优小吃,如叶记小吃,晚上这一带非常热闹。
出老城往南的下五屯兴义九中附近,因为有客运南站,那里饭馆也非常密集,有神奇辣子鸡、“天狗下凡”狗肉、野生菌餐馆、品鲜羊肉等几十家饭馆。街的最末端是阳光盆景园,那是一组江南园林建筑,在那里的亭台楼阁就餐,古木森森,虫鸣鸟叫,纳灰河水在窗外哗哗地流着,游鱼可数,稻田农庄青山白云作为背景,别有一番情趣。
继续往南就是万峰林景区的核心地段,那是兴义市民的后花园,徒步的、骑自行车的、游览的、周末节假日放松心情的市民,都会到当地的饭馆吃上一顿。布依族同胞将万峰湖的鲜鱼做成清汤的、酸辣的、油炸的,满足你的胃口,这其中狗肉是布依族的至爱,“闻到狗肉香,神仙也难当。”有红烧的清炖的爆炒的,火锅、粉面任君挑选,他们将自己的饮食习惯发挥到极致,推向市场。布依族是个好客的民族,本来进门都是客,现在要收钱,他们有几分难为情,一脸的诚恳憨厚,操着巴结地带特有的口音,左一个“您慢走”,右一个“您常来”,短斤少两那些缺德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在纳灰河的石桥上,在榕树下,在步道旁,农民将田地里的蔬菜、水果等摆在那里,夏秋有嫩瓜、大豆、黄瓜,冬天有白菜、青菜等,刚从田地里摘来,沾着泥点滚着露珠,间或也有野菜,那是世界上运输距离最短、加工环节最少,从而也最安全的农产品。
东面新城区的神奇西路是吃喝玩乐一条街的代表,那里要高档一些,海鲜、奶茶、会所等新潮玩意比较多,身着布依族服饰的漂亮小妹、英俊小伙,站在大厅及楼道的转角处,面带微笑,殷勤地点头哈腰,如鹦鹉般说“欢迎光临”,甜得透心。当然,服务标准、服务项目要与国际接轨那就要到翠湖、皇冠、富康、盘江这些星级酒店,你在北京、上海的星级酒店可以享受到什么服务、吃到什么大餐,这些地方同样可以做到。
兴义人也喜欢换口味,虽然地处滇黔桂三省结合部,但没有边远闭塞的感觉,省内的乌江片片鱼火锅、赤水竹笋鸡、遵义黑豆花、凯里酸汤鱼,国内的闽南面食、云南过桥米线、重庆酸辣粉、新疆烤肉串都在此扎根,台湾小猴子奶茶、德克士、山桥氏以及海外的韩国石锅饭、日本寿司也经营得很好。
傍晚,华灯初上,建筑物、街道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闪闪烁烁,明亮得让人眼花,这座城市像个浓妆艳抹的村姑,正处在青春期,有几分虚荣,有几分活力,有几分憧憬,企图用各种各样的美味喂养她的市民和招揽外地客人。当地政府提出,要把兴义建设得让外地人过目不忘,当地人引以为自豪。至少在饮食方面我们早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