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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风民俗里穿行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在民风民俗里穿行

车过北盘江大桥,重叠的山如大海里的浪,一阵阵从天边汹涌而来,汽车像一片树叶在山的海洋里出没,时左时右,时急时缓,这里真正称得上是喀斯特博物馆。蓝天作屋顶,大地是展台,高耸入云的山峰、满是金黄柿树的山洼、奇绝古怪的石林、绿茵茵的坝子、小巧精致的盆地、神秘莫测的天坑、深藏不露的溶洞、气势磅礴的飞瀑等,应有尽有,悬崖峭壁旁的村庄隐隐约约,山间小径时断时续,耕地零零星星,劳作的山民一脸的阳光,恬淡、平和、自然。都说移步换景,这里只须转动眼珠,便可美景尽收,什么叫千姿百态,什么叫目不暇接,什么叫人与自然和谐,这里让你酣畅淋漓地领略个够,写生摄影到处是素材,到处是风景。多少次担心无路了,转过山嘴又是天高地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在一幅幅山水画里穿行。走进这里的村庄,天人合一的传统在这里鲜活地保留着,不信你去走一走看一看。

几乎每一个村庄,要么在村口或其他地方,总有一片祭山林(也称风水林)。实在没有树林,那就以一株百年古树作为标记,称为神树,神树下往往是土地庙或水井。没有神树,几块怪异的石头或悬崖也可以。系上红布条,人们逢年过节就到那里烧香化纸,那就意味着神就注册了,在这些地方是不能动土的。小时候撒尿拣枯树枝都不敢到这些地方去,这些地方被红布、纸钱、香灰弄得阴森森的,很怕人,再说的确有些小伙伴因为到那些地方撒尿或拣树枝被神怪罪,不得不杀掉自家的大公鸡请先生去向神赔罪,是我们亲眼所见的。

小时候,放牛、打猪草、打柴在坟地里转。遇到头痛脑热肚子疼之类,父母一方面到山上去找草药,一方面要打碗水立筷子,嘴里念念有词,尽是一些死者的名字,念到谁筷子立住了,就是闯着谁了,然后许诺泼水饭给他,加上喝草药汤,有时竟然真的好了。在其他地方算命之类要到寺庙找专业人士,我们这里十里八里总有一个阴阳先生,就像西方发达国家方圆几里要有一个心理医生一样,担当算命卜卦测日子的任务。遇到赶集日,县城沿湾塘河一带阴阳先生就专人负责,算得准的一传十,十传百,算不准被骂一通就完事了。找先生算命也不至于算不好就去服毒自杀,算得好就等着天上掉馅饼,不过听听罢了,讲得好加倍努力,讲得不好就加倍提防,何况算命先生往往握有避祸的方子。大概由于“心理暗示”的作用,居然有应验的,红白喜事、开山动土、修房治屋都要请阴阳先生看一下,有时牛被偷了,小孩走失了,除了去派出所报案,四处寻找以外,还是有人请他们测方位,有没有凶险。至于男女青年恋爱到一定程度,父母就会偷偷拿双方的生辰八字去找先生掐算,看是上婚、中婚、下婚还是忌婚,如果不般配,父母自然要抵抗一番,实在阻止不了就只好作罢,反正还有自我安慰的话,叫作成龙上天成蛇钻草。

出门、杀猪算日子之类的小事情,大多不出村,每个村庄总有一两个略通文墨的长者戴上老花镜,拿出历书七七八八地推一下就了事。正月记头,腊月记尾,一些小青年撇嘴不信,老的便斥责“滚开,你懂什么?国家开奥运会还要选8月8号晩上8点呢。”一些阴阳先生也悄悄说,国家做大事的日子都好。

虽然社会发展了,人们未必相信风水能起多大作用,然而代代相传,少数人不信多数人信,小的时候不信,长大了就信了,年轻气盛的时候不信,老了就信了,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自己这样做,这就是心理学家讲的“集体无意识”罢了。城市开业、新兵出发、奠基、开会、选手机号依旧倾向吉利的日期、数字。现在很少有人将这些作为迷信加以阻止,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大概沾了宗教信仰自由的光,更多地将这些看成传统文化、民族风俗吧。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