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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松针(外一篇)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捞松针(外一篇)

背着一个与个子极不相称的背箩,扛着竹笆,走进那片松林。晨雾如烟如云,缓缓地流动,笼罩着森林、草坪、小溪,无所不在。金黄的松针铺在地上,厚厚的,软软的,和着纯纯的碎碎的阳光,逗得我们的光脚丫痒酥酥的。

宁静的松林里顿时热闹起来,有大声说笑的,有放开喉咙吼山歌的,吚里哇啦响成一片。小鸟抗议道,烦死了,烦死了,这些两足动物真霸道!惹不起躲得起,飞走了。松鼠走走停停,犹犹豫豫,看见小鸟走了,也只好逃走了。这里成了人的天下,你占山顶,我占山洼,还有人占斜坡。竹笆的几个齿忠实地抠紧地面,那是我们手指的延伸和放大,伸进草丛、灌木丛,将松针与枯叶抓出来,一点点地积累,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大堆,捆在背箩上,蓬松松的,个子就显得更小了。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的,像一串负重的蚂蚁,在翠绿的羊肠小道上缓缓而行,这时不再有歌声和欢笑,伙伴们喘着气、淌着汗水。城里人如果看到这情景,会觉得农村孩子可怜和辛苦,但我们却习以为常。在完成一天的任务之后,晚上在月光下玩游戏、捉迷藏,那轻松就是从这种累的泥土里长出来的。饿过才知饭香,苦过才知甘甜,而且这些场景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朦胧起来,清苦的成分淡了,像人生这本书的插图定格在怀旧的梦里。

采蘑菇

提起采蘑菇,难免有人想起《采蘑菇的小姑娘》那首歌,但远没有那么浪漫,充满艰辛。蘑菇只能生存几天,长在那些潮湿阴暗的地方,被野草、小树、苔藓之类的东西护着,颜色又与枯叶、泥土相似,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运气差的时候一上午才采得几朵,有时甚至空手而归。道路泥泞,沟沟坎坎,裤腿鞋子到处是泥点,蛛网会挂在你的头发上,手也有被草叶划破的危险。看见人们在菜场里挑蘑菇的时候,嫌这朵老,嫌那朵烂,我知道,它们从松林到这里不知经过多少双手,曾给人几多欢喜几多快乐。

采蘑菇要讲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识人。有缘再藏得好,你一眼就看得到,即使看不到,可你的鞋子会将它碰翻。无缘任你怎么找也难发现,它就在那里自生自灭。如果蘑菇有情感的话,我们拾起它的时候,它一定是满心欢喜的,娃娃喜欢人抱,它是森林的娃娃。

蘑菇颜色有一定的讲究,红菌、麻子菌等色泽鲜艳,而且数量多,大摇大摆四处张扬,别拣,有毒。那些灰头土脑的、深藏不露的才可以食用。如荞粑菌、奶浆菌等,有时要蹲下去扒开草丛枯叶才见得到它们的踪影。那些蘑菇形的童话小屋、幼儿园墙上宣传画,不怕你生气,那全是毒菌子的翻版。想想也是,有毒没有人要,它们便成群结队地到显眼处诱惑那些不知情的人,那些可以食用的假如也像它们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人啦?人要吃它们,就得躲着藏着,小心翼翼地维护“物以稀为贵”的规矩。

炒蘑菇费油,我童年的时候吃蘑菇的人少,那时的蘑菇多,经常是大片大片的。现在吃的人多了,到处是采蘑菇的人,难找了,蘑菇也要有相当数量的自生自灭,烂在松林里,才留下孢子,如果正当壮年就被人掳走了,就难以留下孢子,因此蘑菇也应该享受“物种保护”的待遇。

没有采过蘑菇的人以为走进松林随处都是,像《采蘑菇的小姑娘》歌词唱的那样,其实日晒雨淋是寻常的事情,暑假里我与女儿就实地进行了这样的体验。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