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登录

目录

写给女儿
所属图书：《峰林絮语》 出版日期：2014-06-01

写给女儿

突然有一天，妈妈想呕吐吃不下饭，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庄严和神圣，我要做爸爸了！从此妈妈不再是月下活泼的小溪，而是更深沉更丰富的浩瀚的海，不再是天空飘荡的轻云，而是属于大地宽广博大的森林。哦，冥冥之中，一粒种子掉进泥土，开始萌芽了，那是妈妈生命的分支，当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时候，你正潇洒漂亮，你正神采飘扬，你是妈妈青春的影子。

我的孩子，你已经踏上生命旅途了，你风尘仆仆地向我迎面而来，沿途有小花小草的歌谣吗？有童话小屋，有白色的小仙女吗？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痴痴地将你想象成会眨眼的小星星，想象成湖中顽皮的小鱼。

妈妈的肚子鼓起来了，像秋天日渐成熟的豆荚。有时苗条灵动的姑娘瞥见妈妈笨重的身子投来同情的目光，妈妈很坦然，满是孕斑的脸上是超凡脱俗的宁静，因为妈妈属于另一世界。她因你更爱枝头的小鸟，更爱童装上的小狗小猫，更爱流鼻涕的小男孩和喜欢流泪的小女孩。

你的脚步渐渐地近了，妈妈很兴奋也很紧张，赢得你必须通过一场战争，一次同死神的决斗。经过无数次冲锋，你终于诞生了，我的小天使！

自从有了你，妈妈的生活就变了。她不敢贪睡，你一哭她就马上起床，胡乱拢一下短发，摸摸你的尿片湿没有，然后将奶头送到你嘴里。从前妈妈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粉擦口红，如今所有化妆品一律靠边站，梳妆台上尽是你的奶粉奶瓶小杯子。精致的床罩只好收起来，被子很多时候是横七竖八的，倒像屠夫案板上的猪大肠。但与你有关的东西依旧像过去那样认真，尿布整整齐齐的，小衣服规规矩矩的，每天早上挤奶给你洗脸，那可是世界上最高级的化妆品。每个纽扣每个活结都不马虎，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放在膝上，鉴赏自己的杰作一样，幺幺、狗狗、猫猫地叫个不停。摸一摸你胖嘟嘟的小脸，刮一刮你的小鼻子，妈妈同你拉家常做鬼脸，学母鸡咯咯地叫，小狗汪汪地叫，你挥动着小手，用黑亮的眼睛盯着妈妈，发出快乐的嗯嗯声或呜呜声，甚至张口大笑，光牙巴一颤一颤的，妈妈也乐得合不上嘴。前几年别人提到屎尿之类的话题妈妈总瞪眼睛，如今正当吃饭，放下碗筷换尿布眉都不皱一下，弄完照样津津有味地吃饭。如果你将尿拉在妈妈的裤子上，她只是假装生气地说：“哎呀，这个姑娘呀！”一边动都不敢动，直等你拉完，这时你只需浅浅一笑，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有人夸你漂亮，夸你皮肤好，妈妈眼角浅浅的皱纹早就笑成了一朵灿然开放的花，因为夸你就是夸她田里的庄稼，夸她用生命浇铸的作品。

峰林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