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香药香
2003年“非典”疫情出现的一段时间,金银花、板蓝根等草药着实火了一阵,人们在与不明真相的病魔作斗争的时候,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绿色的大自然,仿佛巨人安泰要从大地吸取力量那样。那些散发着泥土气息的青草绿树,它们是整个生命的基础,净化空气,调节气候,人吃鱼,鱼吃草,如果世界上没有青草绿树,谁也活不成。严格说来,粮食瓜果蔬菜,有的是树,有的是草,人类遭遇灾难的时候就想草想树,再一次也不例外。
20世纪60~70年代,是瓜瓜菜菜凑合着过的岁月,缺吃少穿,缺医少药,遇到伤风感冒、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随手扯把草药刨几节根什么的,生嚼吃或熬水喝,绿色的汁液还残留在嘴角,病就好了。熬药是一种享受,再苦的药,熬的时候,随着药罐盖子的起伏,清香味阵阵袭来,如烟如雾,让人想起鸟语花香、森林草原。我们打猪草,好多猪草都是药,药汤绿茵茵的,熬药的时候有一种煮猪食散发出来的气味,猪每天都要吃很多药,连渣带汤喝下去,难怪那时的猪很少生病。现在吃饲料,饲料不是药,所以猪多病。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每次肚子痛,娘就会扯一种开粉红色小花的草,切细了用温开水吞下去,我感激它,遇到小伙伴就向他们介绍,知道娘骂我啰嗦才停下来。如今知道它叫青鱼胆草,回家的路旁依旧有它的身影,粉红色的小花在秋风中依旧那样鲜艳,我却一天天老了。
药名大多生动形象,什么一朵云、一支箭、马鞭草、八草金龙,有几分突兀,有几分飘逸,而胖婆娘菜、肥猪苗、到老嫩,好像绰号,引人发笑。那时候西药吃得少,抗药性弱,感冒了用红糖熬姜开水就行,而现在非要吃几天药甚至输液才行。草药的形状与治什么病都会挂钩,补药大多有肥硕的根,竹叶熬水喝可以利尿,芭蕉花形似桃心,可以治心脏病等。另外吃糍粑撑了肚子,就用糍粑烧糊后浸水喝,大有解铃还需系铃人的意味。看了点书,知道葱蒜、树皮、杏核、刺苔都是药,知道新鲜牛粪熬汤喝可以治小儿退烧,中医上称“百草汤”。
“百草都是药,就看你是否识得着。”考你见识。没有不是药的草,只有不识药的人。前几年在乡镇工作,又见到童年时念叨的草药,好像遇到了老朋友,亲切得很,我曾经动过栽八月瓜和龙胆草的念头。
大凡草药均可归类,苦的清火,香的滋补,甜的暖心,麻的解毒,大自然要保持生态平衡,人体也要保持生理平衡,一旦病菌病毒入侵,药就要出战,草药是民兵是游击队,有时是单兵作战,有时是联合作战,既能速战速决,又能旷日持久。比如头脑发热就会昏,昏了就会胡言乱语,就得用苦药来清火来平衡,我原以为头脑发热不过是打比方,不想还真有些来历哩。
草药是生命与生命的对话,是一种可贵的调节,西药是生命与科学物质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