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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人用水的龙门阵
所属图书:《贵阳地名故事集》 出版日期:2015-03-01 文章字数:2903字

贵阳人用水的龙门阵

贵阳在没有用机器水(自来水)以前,南门、次南门一带有部分居民使用南明河水,大半个城,特别城区以北的居民都使用井水。城区也到处有水井,在贵阳新老城城圈内外,比较知名、人们一直普遍使用的有大洼井、姚家井、崖井、薛家井、四方井(普惠井)、上元井、四眼井、龙井、沙井、牛头井、文泉井、苟家井、团井、四达井、金鸭井、琵琶井、白鹤井、白蜡井、月亮井、珠槽井、通衢井、白沙井、黑羊井、文泉、灵泉、小井坎井、金井、圣泉、大龙井等等贵阳到底有多少井,也许没有人统计过,也没有谁能把井的名称全部准确的说得上来。

水井不仅关系人们的生活,也与人们生存环境难以分开,并且很多地方还因井的名称而扩展成了那里周边地面的名称。贵阳井泉有在城外的,有在城内的,有在偏街背巷的,也有在大街旁边的,甚至还有在街中间的。这些井除居民住户开凿的外,官署衙门、庵观寺庙也有自己开凿的井泉,那时仅贵阳中轴大街道路边上就有小井和龙井。小井在现在的中华南路市府桥一带,在贵阳称龙井的井泉不少,新华路彭家巷旁的那井据说也叫龙井。这两口井旁地面还一度被人们称做“小井坎”和“龙井坎”。

以前在小十字街的街中心有一古井叫金井,很有特点,但后来这里成为闹市,又在街中心,因此这井早就被填塞,仅在历史上留有其名了。乾隆《贵州通志》记载;“金井,在城内小十字街心,并已填塞,韩石尚存,俗呼‘金井玉栏杆’”。看来当时填塞还不久。传说此井周边是用白石雕砌的井栏,通透美观,造型不凡。水井处于老城街心,每天太阳从东升起,往西落下,水中均有太阳的倒影,射得井壁万道金光,此井故有“金井”之称,配以白石栏杆,就有了“金井玉栏杆”的称谓。据说此金井与在大十字大兴寺内的灵泉有异曲同工之妙,灵泉是“凡月出没,虽偏在东西,而泉中皆影见”。金井是太阳出没,泉中皆见影。灵泉也是有名的古井,在大十字旁的大兴寺内,历史上还有被列为贵阳八景的“灵泉映月”,由于城市发展,此井不知何年何月消失了。

贵阳的井水,都来自于地下,经层层过滤,又流经各地质层,水质较好,含有多种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无杂质,由于水温恒定,多数井的水都有冬暖夏凉之感,“炎炎烈日下,饮入腹中,清凉爽口;冰冷透骨,冬天温热暖手,喝之开胃健脾”。贵阳四周皆是长满林木的山,井泉流量普遍比较稳定,不太受旱涝影响。水位高的,那个时候都是“满满当当”;流量大的,盈出井口后的水形成溪流,还成了所经流域农田、鱼塘的灌溉水;水位低的,水面虽低于井口若干距离,水位却很稳定,一般都没有干涸现象。贵阳虽是个盆地,然周边的山上,照样有常年不涸的井泉,还有昼夜规律涨缩不断的奇泉,比如黔灵山上的月亮井、桢子山上的圣泉……就是海拔很高,几乎在山顶的井泉,诚所谓“山高水高”一点也不假。

人们对水井爱护有加,还对水井充满敬畏之情,井壁除用石块砌筑规整的井壁,井周边铺以石板地面外,多数还砌有主井和附井分汲取和浣洗,有的还在井旁建有庙宇,供奉神佛,香火不断。有的还在井旁饰以精美雕饰的井栏,立有石幢。由于水源之利,也使得豆制品业和米粉业就近发展,生产蓬蓬勃勃,水井与人们生存息息相关,自古也引得不少文人以井为题,咏诗作对,舞文弄墨,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联绝句广为流传。

贵阳城北西起太平桥,东至三官殿是井泉发达的区域,薛家井、四方井(普惠井),上元井、四眼井、龙井、沙井、月亮井等十来口水井就分布在这一线,其中犹以城隍庙旁的龙井是一口较出名的古井,由于水质好,解放后有单位在井旁桥头开设米粉加工厂制作米粉,据说也是看中这井水才设厂生产的。卖金鱼的还在河边形成小市。上世纪70年年要深挖洞,贯城河上要加盖子,河上的古石桥及亭子也就被拆掉了,金鱼市自然散伙,井旁的龙王庙不知哪个时候被拆掉,这口井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贵阳城南靠南明河,所以城南靠河的人家都到河中取水作生活饮用,那时,沿河人烟稀少,河水无厂矿作坊的重度污染,河水倒还能稀释自凈,水面看去还比较清澈。但两岸农田粪坑、夹岸民居的粪便垃圾全与河水相通,遇涨水或枯水时,河水浑浊不堪。河水与井水比较起来,井水就要清洁得多。但井水也并非十全十美,井水每天要承受前来取水的各色人等和各种脏洁不一的取水工具,是否会交叉污染,水中各种有害物质、有害细菌是否超标,也没哪个检测过。遇上天雨涨水,河边的井水也会“浑浊浊”的,挑回家中都要澄半天。遇上有轻生的人跳井,还要害得居民们淘井换水后几天都得不到使用,所以那个时候经常有患病、跑肚拉稀的病人,伤寒痢疾和所谓的瘟疫等传染病的流行也与饮水不无关系。

上世纪30年代末起,市政当局也在二桥筑坝引水至紫林庵处水厂,沉淀后供给老城城西、城西南部分街道。但时值抗战期间,经费紧张,物资紧缺,器材自无着落,所以管道都是用石板、陶管把水引到城中,就是这样的供水,也只能供应很少的市民使用,足见往事的辛酸。

贵阳的井几乎都没有像北方那样在井口上立架,安装滑轮轳辘来帮助提水。那个时候铁桶很少,人们都是用木桶,木桶不用时要用水泡起,保持湿润,否则木捅干燥后材质收缩,挑起水来就像洒水车。到水井中取水,挑抬回家,井边打水也要有点诀窍,木桶入水是浮在水面上的,不易入水,打不着水,要拉住桶绳猛用力一曳,使桶倾斜进水沉下去才能将水打满。挑水是费力的事,不会挑,水从桶中浪出浪得到处都是。在那社会变革的年代,可以见到一些两个人费力抬一桶水的,或者一人挑着两头半桶或更少的水,他(她)们的身子被水桶压得几乎要弓作一团,用两手紧紧把压在肩头上的扁担攥住,试图想借他那缚鸡之力的手,减轻肩上的一点负担,几步一歇,汗水“八颗八颗的淌”,一看就晓得这是深悟了自食其力真谛的“文边人”们,正努力在使自己成为光荣的普通劳动者,“扁担滑塌”桶打烂,人跌倒,眼镜跌破的不少。

贵阳人用井水的历史很长,直到解放以后很多年都还在用。由于自来水水量及管网的原因,不能普及,只能设水站供水,旧币一百元两挑,后来一分钱一挑,但水桶有大小,水站就用一个竹木制成“卜”形的特殊量具在水桶中划一转测水的体量。限于当时的生活条件、生活水平,特别是离水井近的人家,还是挑井水用。也有专门挑水售卖的,不管井水、“机器水”,两三分钱一挑,但哪家都收入有限,一分钱都要算着用,这些卖水人的生意也不怎么好。那个时候在简易饭馆吃碗相当于现在盒饭的“冒耳头”大众饭,大约五几分钱,一般人家都是自己挑水吃。大人要“找嘴”,不得空,娃娃们大多都要承担此事。所以,水站上,水井边,多是青少年打转转,年纪太小气力小挑不动一挑的,就兄弟或姐妹一根扁担两人抬一桶水。水站不是哪条街都有,有的水站一个要管几条街,所以挑水有近有远,个中滋味也许现在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才深有体会。

后来市政建设加快,自来水使用的密度越来越大,一条街、一个大院或一栋楼,水龙头数量也在攀升,生活逐渐好转,水价相对低廉,并且用自来水省力,方便且卫生。于是,大家设法使自来水进家,井水逐渐远离人们而去,再后来到处都是高楼,自来水完全进入寻常百姓家,水井也就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以前那每家人都有,又必不可少的水桶、扁担、水缸及坛坛罐罐也跟着进入了历史。但水井的故事还在人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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