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站在贵州
陈宗贤
回想我与贵州的缘分,我清楚的记得那是缘于6年前的那场高考,也许是冥冥注定这片高原热土将成为我人生中的重要一站,在递交志愿的最后一分钟,鬼使神差之下,我将第一志愿改为贵州师范大学,在幸运之神的眷顾下,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红色录取通知书。欣喜之余,我开始幻想那片属于云贵高原的土地会是怎样一种色彩。而我与贵州的故事,也就此开篇。
时间回溯到2007年,我生平第一次乘坐火车离开河南老家,远赴来到贵阳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清楚地记得火车站前那座山留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新奇——这就是山啊,惊讶——这里的山真多。大家不要笑,我打小在平原地区长大,那里广袤的华北平原,一望无垠,雨过天晴能见度好的时候,可以遥望到几十公里外的紫云山,说是山,听说也就二三百米高,从未亲自爬过。然而到了这里——云贵高原,满眼的山,人称地无三里平,看惯了平原的眼睛突然被突兀的山峰所填充,除了新奇和惊讶,心绪也跟着地平线的垂直落差而猛然波动起来。
坐上学校迎新专车,我们一行人被送进了师大白云校区,那时白云大道还未修通,是白云区政府为方便师大开学特别批准通行,很多设施还是初建的模样。白云校区是一座新校区,位于白云区麦架镇,新生被分在新校区似乎是每个大学的惯例。2007年以前,白云校区还在建设中,各种设施还不是很完备,连学校正门还在规划中,所有人都是通过小的侧门出入。我一度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否则为什么堂堂高等学府竟然没有雄伟的大门?在看到凌乱的工地,荒芜的小山,心里还阵阵委屈,我曾倔强地认为省属重点高校应该有气派的教学楼、恢弘的体育馆、宽敞的图书馆和宽阔的草坪,但这里都没有,现在想起来,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的虚荣心。随着对学校环境的熟悉,误解被慢慢地消除,据实而言,白云校区的建设还是抓住了重点,能把完善教学条件放在第一位,图书馆、食堂、宿舍、体育设施都能满足学习生活需求,至于大门、围墙、绿地这些东西则是随后有计划进行。等两年后我再回去看,整个校园焕然一新,新增了宿舍,扩大了图书馆规模,不自觉慨叹自己错过了好时机。
贵阳的紫外线比较强,半个月的军训过后,皮肤晒黑了,脸上被晒黑的皮可以揭下来一层。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的磨砺下,原本浮躁的心情也沉静了下来,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时间的流逝,冲洗掉了心里残留的偏见,我开始喜欢上了这里。尽管跟人提起她的时候嘴上仍是不屑一顾,但谁要是说她不好,我会立马反驳。虽然白云校区没有宏大的建筑,但在细微之处展示给我的是古朴与自然。走进图书馆,嗅到的是书香,那一排排发黄的书籍是历史与文化的沉淀,徘徊其间,扑面而来的是知识的浸润。这是一座新老交融的院校,新有新的长处,老有老的优点,如同咖啡和茶叶带给人的感觉一样,各有千秋,相互补充而不排斥。
我很喜欢白云的环境,优雅、恬静而不乏人文气息。这里绿树成荫,芳草青青,让人流连忘返;自修室里安安静静,田径场上生龙活虎,情人湖边呢呢喃喃。这里没有闹市的喧嚣,保留的是一种大学天然的淳朴气氛。一年里,我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依依不舍而去。后来再回这里,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再也找不回当时那样的心境。
白云,何时才能再次属于你!
一年后,根据学校的安排,我搬回宝山校区,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时间。也就是在这三年里,我对贵阳这座城市有了直观的认识,也感受到了她日新月异的变化,作为主打旅游品牌的都市,贵阳硬件设施建设上越来越完善,在文化内涵上越来越丰富。两城区的街道很干净,店铺也很规整,民众的交通规则意识比较强。平心而论,抛开人口因素,贵阳的市政设施是可以满足社会需求的,但作为省会城市,她被赋予的重任远远不止于此。“爽爽的贵阳”是一张响亮全国的明信片,第九届民运会和生态文明国际论坛的成功举办,让这座西南边陲的三线城市愈发熠熠生辉,让全国人民看到了一个正在后发赶超、充满活力的新贵州展现出的崭新姿态,让全世界看到了这个原本贫困落后、偏僻闭塞的神奇土地上闪现出的多彩光芒。谁能说每日拥堵的交通和嘈杂的工地背后不是繁荣发达的象征呢?
与白云校区相比,这里的位置只能用优越来形容:占据主城区,紧邻主干道,背倚相宝山,毗邻商业中心,是个不折不扣的黄金路段。据说原来这里是郊区,随着贵阳经济发展,城镇化规模扩大,宝山校区随之被包围了进去,放眼集中在贵阳的高校,也只有师大这个位置特殊。优越的地理位置确实给宝山师生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出门消费一条龙。但也极大地制约了师大宝山校区的发展空间,随着生源增多,想扩展地理空间都难。毕业那年,花溪区大学城的师大新校区开始建设,而自己却与新校区基本无缘,遗憾之余从内心里祝愿师大的明天更美好。
宝山校区是个老校区,跟白云校区相比,她的新旧对比更明显,比如这里国际的音乐厅据说是西南地区最好的音乐厅,因而时常有名家在这里演出,只是门票极少对外发售,鲜有机会进去欣赏;音乐大楼和美术大楼貌似姊妹楼,非常气派,乘电梯到楼顶,俯瞰贵阳景色一览无余。当时保留的一些旧式房屋是一排具有70年代的风格的砖瓦房,它们见证了师大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风雨雨。离校前,我看到它们已经被拆掉用作建新宿舍了,不由得唏嘘不已。
在师大读书四年,接受过多位老师的教导。彭国胜老师2007年跟我同一年进入师大,担任我们的系主任兼辅导员,他是一位讲课非常有激情的新老师,高潮之处,常常陶醉其中,以至于唾沫四溅,时常引得我们私下偷笑。据说现在去读博了,彭老师,好样的。刘卫星老师个性鲜明,倒不是因为她时不时地在课堂上点名,她讲课思路很广,不拘泥于书本,往往由书上的一个点,引出一条线,铺盖一个面,我们很喜欢她用鲜活的社会案例来阐述理论观点的教学方法。邓玉竹老师魅力最强,她教我们的《社会心理学》课程让全班同学如醉如痴,至今获益匪浅,因而她的课堂出勤率最高,只可惜她带过我们班一个学期的课,十分遗憾不能再受她教诲,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特意选邓老师做我的导师。最牛的当属陈奇老师,绝对是大家,作为学院的老资格教授,他上课别具一格,几乎不看课本,只是背着手边踱步边讲授,知识丰富,逻辑严密,思维敏捷,语言流畅。苦的是我们时刻要竖起耳朵捕捉他发出的信息并迅速记录下来,期末考试就是他口述的内容,据说没笔记的人基本都挂了。最难学的是调查统计学,班上一大半的人文科出身,对数字自然不感冒,任课老师来自经管学院,他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而下面大部分人的目光则充满了迷茫。他绝望之下的眼神写满了抓狂,射出的眼光分明刻上了“烂泥扶不上墙”之类的评语。
四年里,我辗转两个校区,感受到的是两个不同的风格,如果说白云校区是温柔恬静的小姑娘,那么宝山校区则是青春靓丽的少女。一个安静含蓄,一个热情开放,多元的校园文化,或许由此而来。所以,我很幸运能从白云到宝山,在这两个校区里生活过、感受过、收获过。
尽管现在一些人在唱衰大学,“读书无用论”尘埃未定,“大学无用论”又甚嚣尘上;虽然现在我国的教育发展确实出现了一些需要人反思的问题,但这并不能下结论说读书无用,也不能把大学对培养高级人才的贡献给一笔抹杀。在这个知识经济时代里,如果读书是无用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倡导?以我四年的大学生活作佐证:它不仅传授给了我知识,培训了我的技能,还教会我做人的道理,引导我用正确的思维去分析解决问题。虽然有些东西也可以通过社会习得,但术业有专攻,大学才是教授这些东西的专业场所,它会以更高效,更直接的方法交给你完整的知识体系。如同摘果子,与其爬树耗时,不如爬梯子便捷。而大学,就是交给你如何快速地登上枝头。
或许很多大学生自感不被社会所重视,因而妄自菲薄。事实上,在没有走出象牙塔之前,生活在同类群体里面,自己不会感觉到自身的独特之处,一旦你进入另外一个群体,就会被人很容易识别出来。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形象气质、言谈举止上的表现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相比,差别是迥然存在的。我希望我的师弟师妹们不要被社会流言所迷惑,要相信自己,上大学是每个人的权利,但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有同等机会,你们能进入高等学府,已经是上帝的宠儿。要珍惜眼前的机会,珍惜这仅有的四年时光,当你们离开她的时候,我希望你们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走出校门的一刹那回眸凝望这片充满深情的土地。
可能与四年前一句“我愿为贵州建设尽我绵薄之力”的誓言有关,毕业后我选择了留在了贵州,在位于遵义的一家企业工作,如今有两年多的光景了。虽然离开了母校师大所在的城市贵阳,但又欣赏到了这片土地另一端的风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说不是福气呢。
四年的朝夕相处,母校师大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她点点滴滴的故事如同一幅长卷在我脑海反复呈现,她是我学业的终点,却也是生活得起点。我的列车在这里到站,又从这里出发,但却从不曾离开,因为我的脚下,依然是这片黔山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