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百年前的百年大计
著名教育家、贵州高等学堂教习、省立贵州大学校长周恭寿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已成为人们的共识。回顾一百年前林绍年主持黔政时,大规模派遣留日学生的盛事,对我们加深对这个“百年大计”的理解,无疑是有参考价值的。
过了一个世纪之后来看当年的情况,20世纪之初的贵州,与今日相比,当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时,交通闭塞、经济落后,加上清政府连年遭受列强侵略,割地赔款、国库空虚,无力支持贵州,致使林绍年哀叹“黔省贫瘠为天下最”。但就在这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贵州却放了一个“大卫星”,派出151名留学生,中央规定只派3名,超额完成148名,为任务数的50倍。对此,人们不能不佩服林绍年的决策英明,措施有力,办成了“前无古人”,到目前仍“后无来者”的大好事。
这些1905年出国留学人员,像种子一样,在黔中大地上生根发芽,结出了累累硕果,培养了一大批教书育人的英才,其深远影响,无论怎样说都不会过高。其中如以举人和任贵州高等学堂教员身份带队去日本的周恭寿,学成回国后就担任了创办官立两等小学堂的重任,并被任命为总堂长,这所学堂包括高等小学堂一所、初等小学堂九所,学生近千人。继后又创办了官立贵阳中学堂,被任为堂长。民国时期,他担任贵州省首任教育厅长,在各县设立教育局,积极推行新学制课程,影响遍及全省。1928年,他受周西成委托创办了贵州大学。这所大学招生200名,分设文理预科和土木工程、矿业、经济、军事等专科。这是贵州教育史上比较名实相符的高等教育的先河。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桃李遍及黔中大地。
另一位大学校长,就是我们前不久为之举行120诞辰周年纪念的王伯群先生。王于1924年创办了私立大夏大学,先后任该大学的董事长和校长,直到1944年因病去世,历时20年,为全国培育了众多大学生。特别在抗日战争期间,他将大夏大学迁入贵州,为发展贵州高级教育和培养人才作出了重大贡献。
尹笃生和周步瑛,分别为贵州省立师范学校(简称男师)和女师的校长。他们潜心办学,为贵州培养出大量师资和教育人才的事迹,有口皆碑,早已为贵州教育界人士所推崇。他们的学生遍及全省,成为省内的教学骨干,薪火相传,弦歌不绝,则是不争的事实。令人特别感怀的是,尹笃生先生当了男师9年的校长,清贫自守,家贫如洗,死后男师同学会募捐以赡养其遗孤,并为尹校长建立了纪念碑。与他们任男师、女师校长的同时,王佩芬则任另一知名模范中学校长,办学也卓有成效。
1905年出国留学的学生回国后,还对贵州发展中等专科学校及职业教育作出过卓越贡献。其中如吴绪华,在日本留学时就显示出他卓越的组织才能,担任中国留日学生会的会长,蒋介石当时也在日本留学,30多年后与吴绪华见面时,还提到了是他们的会长。辛亥革命后的第二年,被任命为贵州公立法政专门学校校长,开启了民国时期贵州专科学校教育的先河。蔡岳(衡武)则是在日本学习蚕桑,回国后创办了蚕桑学堂,并著有《黔学三楚》问世。邓文波1905年赴日留学时,在京都帝国大学法政系,获法学士学位,曾参加同盟会活动,辛亥革命前回国。后再度赴日本,考入千叶医科大学学医,并留在日本当了一年医师。刘显世任贵州督军时邀其回国,任为贵州省立医院院长。曾创设贵州省妇产婴医科传习所,任所长,培养学生30名,又在省立医院附设“医科专校”。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为贵州培养了一批西医。黄禄贞(干夫)与符诗镕都曾任知名的达德学校校长,培养了大批有用之才。
此外,吴嘉瑞是贵州第一个维新团体仁学会的会长,钟昌祚是贵州自治学社社长。这两个团体在传播科学民主思想,以致发动贵州辛亥革命上,都起过促进作用。吴、钟二人担任过西南法政学堂堂长、监督。
林绍年任贵州巡抚一年零两个月,却为贵州办了一件大好事。人们常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却是“为官一年”,有此佳绩,令人惊叹。而且林绍年除了派遣留学生这件事外,还有值得记述的其他事,学洙兄文章中都有记载,并称其“真有像今天各级政府每年都要办十件大事”,盛赞其“光明磊落,秉公爱民”的品格。
笔者想补充说一点的是,林绍年说:“整顿学堂必自广求教习始,然与其求之于人,不若求之于己。”他在派遣留日学生的同时,创设了师范传习所,这也是功德无量之举。1905年,林向清廷上奏《请设师范传习所片》,将省城贡院改设师范传习所,定额120名,每期培训时间为一年。在省级师范传习所毕业的绝大多数学生,成为府、州、县办学的骨干。许多府、州、县也仿此办起了当地的师范传习所,并延续到民国初期,对解决当时师资缺乏问题,起了很大作用。
百年树人,除了观念以外,还应有一个载体。贵州的百年名校——贵阳一中,正是林绍年任内的1905年,将贵阳府中学堂迁至雪涯路,改称贵阳中学堂。次年才改建为贵州通省公立中学,是当时全省规模最大,校舍设备最好,教学质量最高的中学,百年名校盖始于此。
回溯百年前的往事,派遣留学生之事及其主持者林绍年,值得人们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