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玩在彝山
在赫章,在青山绿水、风景旖旎的彝寨世世代代袭传着古人谱写的儿歌《颂新年》。那一幕幕欢快喜庆的场面将彝家的新年大节组装得五彩缤纷,多姿秀丽。的确,在腊月里选一个避开亥日和家庭成员本命属相日的一天宰杀了年猪之后,这种过年的气氛就日胜一日的浓了。年三十里,也就是彝语称的母年终日,家家户户都去山上摘来常青树枝叶加马桑和翠竹扫清室内的灰尘,把神壁上的故祖灵台擦洗干净,装饰一新,然后在地上铺好一层干净的湿松毛,以待故祖神灵就坐,共享年饭。年饭自然一如《颂新年》那首儿歌中讲的那样,鸡鸭鹅,猪鱼兔样样齐全,再加上其他菜肴硬是摆得满满的。子时到来的时候,在大门和神龛打了醋坛驱了邪,再摆上供品,然后边奠献酒肉饭边念献酒经。年饭之后家家户户踊跃去抢新年水饭用以解面病。初一子时祭拜天,初二丑时祭拜地,初三寅时祭拜人道,三天新年大节除了做饭吃外是不做任何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荡秋千,打鸡毛,吹弹口弦,对唱顺风耳,或者做鹰足雁的游戏,跳撮泰吉舞。那些日子天是蓝盈盈的,至多飘几朵云。怀春的少男少女们也有的避开这热闹的场面,到树林里山洞边去了,在那里她们对唱着让人心痒痒的山歌,山歌自然是用彝语唱的,尽管听不懂一句词,但单凭那调子就足以令人百听不厌了。这样的美好氛围一直要延续到正月十五赏月节。也许正月十五是年节的最后一天,和过年的前三天一样极为隆重。那一天清早,家家炉灶早早冒烟,人人齐动手,忙着操办以猪蹄肉为主菜的庆席。那天人们自行组织打鸡毛,翻毛蛋,荡秋千,作戏等活动。傍晚时分,户户门前张灯结彩,等着第一轮明月从东山之上缓缓升起,观看着皎皎之月渐损而溢的交生实况而全家快乐。是的,是全家,也必须是全家团圆,因而白天相聚野外尽情对歌玩耍,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不得不依依惜别,同时预约了下一个重逢的日子,那便是五月初五,端阳节。
端阳节在彝族历法推算中为阳数终结而阴数始生之日,因而那天除煮炖猪尾肉表示阳数的终结外,还要用绵羊作祭牲祭阴气。免去许多繁琐的礼节不说,只架起柴火将一锅羊汤熬得油花翻滚,香气扑鼻,然后纯粹的舀一盆搁下来,一圈人围着,一手端酒碗,一手执筷夹肉,一样一口的吃喝,那种美劲儿,就是拿个神仙位置来也不会考虑去换的。端阳节的确是个十分热闹的日子,家家户户以艾蒿和菖蒲插满屋檐,示意门庭纵横发展,富贵千秋,那天老人上山去采药,年轻人则去花场赛马、对歌。花场以百草坪和结构梁子最为名胜,几万人云集青草依依的山间野岭,场面蔚为壮观。此前有的人们总要在人群中去寻找对方,尔后大大力方的找个地方对山歌,这是他们的节日,就是长者也必须自觉避让,不得妨碍他们的嗓门歌喉。唱歌自有歌场,那山头山脚山间一堆堆的男女或站或坐撑一把小花伞在头顶,既遮阳光也遮别人的目光,与之相对应的便是赛马场了,在那宽阔的草场上,人们都牵来自己最满意的马,谁先牵上去扯起圈子,其他人就陆续的加进来了。真正规矩的赛马主要讲究马的走脚和人的技巧。马的走脚分小走和大跑,都要求脚步的平稳,人端着水碗骑跑马而不荡出碗中之水为冠优水平,而骑技讲的是跑马射箭,在马背上变幻多种骑马艺术,跑马捡拾地上的实物等多种花样。古有之,今亦有之,只是如今人们只求那马跑的时间长跑得快,自己又能在马背上做各种动作。在花场上赛马总觉得自己很威风很神气,确也是的,在万千人的注视下,在那些妙目流盼中,一时间就成了核心人物,说不定哪个女孩子已经芳心暗许,就等着看自己的上佳表现了。当然赛马仅是刹那间的辉煌,停歇下来之后还得用上好的草料犒劳犒劳那匹为自己添加风采的坐骑,不像那对歌的“郎有心来妹有心,唱起唱起钻林林”,钻林林的痴男怨女不是很熟悉的便是以歌代言沟通了情感,在那密林深处是能够做出许多让人艳羡的事来的,比如说背靠背的坐着或者女人温柔地靠着男人的肩膀说一些掏心掏肺的话,甚至商量哪一天请媒来将爱情延续。
变幻着各式各样动作跳的《阿西里西》尽管在许多节日里都让人百看不厌,但在十月初一,彝族年跳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或许是因为过彝年拨动某种感情之弦的缘故吧。十月初一为太阳纪月历的启用纪念节E1,其于五帝时期的形颛顼阳时代,以亥月为岁首。夏禹王时代改制为太阳周历与太阳纪月历相结合的十二月重叠象挂历,起运于甲戌年的乙亥月。为了这一伟大壮举的告成而立为节日庆祝。这一天也称作彝年,与新年大节一样烤酒杀猪为祭,男女老少欢歌跳舞作戏。你看那打麦场上,年岁尚小的姑娘们玩起了老雕抓小雁的游戏。学老雕和雁发出的那种含糊不清的声音隔老远就能听到,而粗犷豪放的《铃铛舞》也跳起来了。最为壮观的要40人以上的规模,身着长衫的彝家儿女以跃马扬鞭的姿势从两侧相对驰入场坝中心,纵横有序,错落有致,队形变幻无常而又顺理成章,一个接一个的前后空翻记忆翩如惊鸿,宛如皎龙,16个小伙子分成4个组单手相交叉扣挽,各将一名女子托于其上翩然而舞。整个舞蹈过程中到精彩处,他们的嘴里总要唱两句过渡词,同时“嗬嗬”的吼几声。场边,一位身披擦耳瓦,头戴英雄结的少年手执捧槌,或轻或重或急或缓地交替敲打一面大鼓,咚咚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每一下都敲打在心弦上,微微的有些许颤音荡在胸腔中,彝族《铃铛舞》是古人上朝庙祭祀时所表演的军事舞蹈,因而充满豪气霸气,舞者以红、白、黑、黄为装饰色而象征四方将领,手持铃铛以示骑马,即以铃声控制舞步。舞时以腰部为轴心前后左右旋动,内外转腕灵活,由臂带动双肩抖动。时而抬首后仰,时而弓步前倾,时而蹲下转体变位作两人相互靠背就地翻滚挪腰、屈膝,一走一停,缓步前进或奔驰跨越。一个接一个的高难度动作令人眼花缭乱,气为之慑。这些模似的动作反映了穿箐过林,稳步前进以及寻找食物,吊岩背桩、背水、相互照顾等途程艰辛生活。在雉街乡发达村,在珠市乡众多彝寨,《铃铛舞》被彝家儿女跳得十分恢宏。相对于《阿西里西》和《铃铛舞》,《撮泰吉》有几分古得不能古的味道。主要角色是东方的木神爷“惹戛河哺”,南方的火神王“玛洪慕”,西方的金神王母“阿达慕”、北方的水神王“啥慕费不”和中央的土神王“索社乌”等。卖牛、龙舞、狮子戏耍、鹿儿奔跑、猴儿跳跃、马铃舞、模拟生产劳动等情节让人忍俊不禁,特别是戴着他们凭想像而绘制的神相面具,一幅佝腰驼背的样子,便觉得很“逗”。其实这些游戏和舞蹈在其他节日里也在表演,可十月初一这一天,一切都觉得很带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