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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位置在科研教学上”
所属图书:《相宝留云:一名台湾省籍老教授的杂感随忆》 出版日期:2016-07-01 文章字数:2007字

“我的位置在科研教学上”

七月流火。当盛夏的烈日把大地晒得发烫之时,在贵州师范大学地理系黄威廉教授家宁静的会客室里,笔者与他进行了一次有趣的访谈。他那朴实坦诚的言辞、对科研和教学执着追求的热情,强烈地感动着我,催使我将这次访谈的记录整理出来。

问:黄教授,新中国成立40年来,您认为自己感触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答:作为已63岁的我,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40年里,既感受到党的阳光的温暖,又经受过风风雨雨的洗礼,值得回忆的事比较多。但是,有“官”而不当这一件,却使我终生难忘。

问:社会上不少人求“官”而不得,您却做了“官”而不想干,这是为什么?请您谈谈具体情况好吗?

答:1983年5月,我这个台湾籍的工作者,刚从北京开完有海内外学者参加的“台湾之将来”讨论会回来,便被任命为贵州省科委主任兼党组书记。我真正有点猝不及防、受宠若惊。原因是我这个老教书匠,平生喜爱的是生态地植物学,一下子成为正厅级干部,要肩负管理全省科学技术发展的工作重担,心中的确有些诚惶诚恐。这时,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语重心长批评和鼓励了我要勇挑重担,我也觉得自己应当服从组织的安排,锻炼从政能力,便丢下手中正进行的科研课题和教学任务,走马上任了。

问:初次从政,您是怎样打开局面的?

答:归结起来,我上任后只不过抓了8个字。第一是“团结”,通过团结省科委领导班子和调整处室,进而团结广大干部共同搞好工作。第二是“严己”,自己不贪拿一分一厘非分之钱财,开始连上班我的交通工具也是自行车。第三是“负责”,我鼓励和支持同志们大胆搞好本职工作,出了问题我不上推下卸责任,敢于负责。第四是“吃苦”,凡是有关全局和重要的大事,我尽量事必躬亲,不仅要问到、听到、看到,而且还要瞻前顾后想周到并及时拍板。这样,省科委的广大干部都支持我,使工作能基本顺利开展。

问:您在任上的得意之笔是什么?

答:那时,正是全国、全省科技体制改革刚刚迈步之时,我们围绕科技要为经济建设服务、经济建设必须依靠科技这个中心,在城市和工矿发动科研单位抓好自己的改革,并及时通过调查研究总结经验,召开现场会加以推广。在广大农村,为了使农村经济能进一步发展,我先后到普定、睛隆、罗甸、玉屏等县调查,确定把这4个县作为全省山区综合开发的试点县,用科技帮助他们发展经济。当然,还抓了其他一些工作。记得后来省委一个工作组到省科委考察之后,对我们的工作表示满意,还戏称我这个教书匠也能当好“官”。

问:在您的任上,您觉得有遗憾的事吗?

答:当然有。我最遗憾的是,由于体制方面的原因及其他一些人为原因,使国家科委为支持我省发展科技,准备拨给我省的3项共900万元专款,用以建立科技开发中心、科技外事活动中心和科技电子中心的项目,当时未能立项上马令人惋惜。欣慰的是,计算中心目前正由我的后任在建设。

问:那么,您为什么要急于卸任呢?

答:主要的原因,是我太酷爱自己的科研和教学事业了。记得1985年,我带的2个研究生由于不能由我正常上课,不得不转到省外和国外学习。同时,由于成年累月处理那些无休止的繁杂事务,那段时间,农业部在北京召开的全国草场鉴定验收会、在昆明召开的全国生态学术会、在济南召开的中国植物学会理事会、在长春召开的绘制中国自然保护图工作会议等,我都不能前去参加。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不参加这些业务会,不仅丢掉了学习的好机会,而且失去了不少科研信息。最使我放心不下的是,中国科学院下达、由我主编或编写的《贵州植被》和《台湾植被》两本共120万字的专著,本应在1984年完成,可是却因我的原因被拖住了。这时,我才深切地感觉到,我的位置应当在科研和教学上,应当乘自己体力尚强之时,多搞点科研和教学。于是,我正式向省委和省政府领导提出要求,让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领导是明智的,结果我的要求于1985年底得到了批准。

问:有“官”不当,难道您没想到社会上那些不友好的舆论吗?

答: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我觉得自己是从国家“四化”建设着想,说好说歹是别人的事,不必操那份闲心。

问:如今,一晃又过去3年了,想来您又取得了不少成果吧?

答:对!(此时,黄教授显得异常激动和兴奋)现在我又带了2名研究生,这是其一;其二,《贵州植被》一书在省科委支持下,已经出版,目前我正在联系出版《台湾植被》一书的事宜;其三,1986年和1988年,我应美国和澳大利亚的邀请,分别出席了在纽约召开的“亚洲学术讨论会”和第26届国际地理大会;还与其他7国科学家一起,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访问、考察了1个星期。目前,我又承担了中国科学院等单位下达的“乌江石灰岩生态、植被”“台湾第二批珍稀濒危植物”“台湾植被图”“台湾植被区划”等课题。

问:看来,黄教授是活到老把科研搞到老啊!

答:(这时,黄教授欣慰地笑了)建设“四化”,匹夫有责。我,唯愿如此……

(原载于1989年9月25日《贵州日报》国庆征文)

相宝留云:一名台湾省籍老教授的杂感随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