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高原明珠,仍在想念你
有“高原明珠”之称的草海,位于我省西部威宁彝族苗族回族自治县县城西南侧,是贵州省最大的高原淡水湖泊,面积45平方千米,蓄水量1.4亿立方米。草海地理位置特殊,湖泊宽阔,湖水清幽,日照充足,气候温凉,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地处低纬度(北纬26°左右)、高海拔(湖底高程2170米)地带,属亚热带季风气候,生物资源丰富,是维护和调和生态环境的重要因素。周围地层属碳系砂质岩及泥质岩,四周为碳酸盐岩,具有岩溶湖泊的基本特点。水深2~5米,属目前国际定义的湿地范畴,水草茂密,故名草海。草海是我国一级保护动物黑颈鹤等珍稀鸟类越冬地,又是游禽与涉禽越冬候鸟的重要栖息地。据不完全统计,有水生高等种子植物20科30属44种,底栖动物25科45属52种,鸟类34科119种,属国家Ⅰ、Ⅱ级保护动物的有15种。此外,还有不少古生物化石和人类文化遗址,因而“高原明珠”很早就引起国内外有关人士的关注。
(注: 1982年5月在威宁草海调查)
草海是一个复杂的高原淡水湖泊生态系统自然历史的综合体,几经沧桑,最终生成。一是消亡阶段,据考证,大约在3000年前,高原抬升成了无水的盆地;二是复苏阶段,据县志记载,清咸丰七年七月(1857年8月)落雨40余天,积水恢复;三是放干阶段,1970年有关部门提出放水排干,扩大种植面积,以增产粮食。1971年投入8000多名民工,拨款130万元放水排干后,草海排水面积几千亩,形成沼泽地20000亩,栽种农作物也成了问题。放干湖水的负面效应给予人们一次深刻教训——“排水造田”,企图多得一点土地,结果却使它毁于一旦,受到了大自然的报复和惩罚。
(注: 1982年5月在威宁草海调查)
不久后,人们纷纷将一切异常灾害与草海放干联系起来,邻省云南昭通、会泽及四川泸州发生干旱,都说是受到草海的影响。其实,排水放干草海确实有影响,但影响范围不会那么大,干旱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外省的异常,不能都怪罪于草海,但它却成为一个典型的事例,引起人们的极大关注,成为人们认识生态环境破坏被大自然报应的启蒙例子。
要求恢复草海的呼声在北京响起,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云南代表团首先提出这个提案,参加会议的专家,中国生态学会理事长、中国科学院昆虫研究所所长马世骏院士,中国生态学会副理事长、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植物生态研究室主任侯学煜院士了解情况后,决定对这个破坏生态环境的大事予以弥补、纠正。中国生态学会补助了经费,通知时任贵州省中国生态学会理事的我组成调查小组前往威宁调查并上报情况。得到通知后,我立即告知青年教师屠玉麟,研究生杨龙、方嗣昭、李久林,于1982年5月赶往威宁草海进行实地调查。10天后完成任务,将在威宁写成的报告《草海排水后的生境变化与今后的合理利用》报送中国生态学会及贵州省政府。回到贵阳后又改写成文章《让高原明珠重放异彩——论威宁草海的恢复和利用》直送贵州省环保局,刊登于1982年《环保科技》第二期,并指派杨龙出席参加在湖南株洲召开的中国热带、亚热带山地丘陵建设与生态平衡学术讨论会,在会上宣读论文《草海排水后的生境变化与合理利用》,论文受到大会的好评,多份报刊加以评论。
贵州省政府非常重视这一情况,由时任副省长的秦天真带专家赴威宁解决草海的恢复问题,我因去独山县办草场培训班未能参加。1982年完成第一期复水工程,随着第二期、第三期工程的竣工,草海的水域逐渐恢复和扩大,湖泊生态系统得到了恢复与完善。1985年,在刘玉麟副省长的直接领导下,建立了草海高原湿地生态系统及珍稀鸟类为主要保护对象的综合性自然保护区。
贵州省国画院的书画家们通过草海的兴衰也十分重视大自然的保护与生态系统的平衡。李昌中等一批知名画家在贵州省组成“宇宙摇篮”大型自然保护民间组织,以冉砚农副省长任顾问组组长,省内许多领导参与其中,聘请我为技术组长,共同参与此事业。“宇宙摇篮”的画家们共同完成了巨幅国画《草海复苏》《摇篮春晖》送交国务院。1992年6月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的世界环境大会上,时任国务院总理李鹏代表中国政府将《草海复苏》巨幅画作赠送给了大会,《摇篮春晖》送给了巴西总统,草海从此被世界所关注。中国第一个描写生态保护的话剧《大雁南归》就是以草海为蓝本的,该剧在贵州省首演,非常成功。
1992年国务院批准草海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立国际标准的先进管理模式,很好地协调了发展经济与生态保护的关系。1994年,草海自然保护区与国际鹤类基金会联手开展草海合作项目。国际鹤类基金会主席吉姆·哈里斯教授(美国)在他的论文《草海的自然保护——学会从农民的角度思考自然保护问题》中写道:“草海风景优美,泛舟在初春的湖上,常被水天一色的美丽景色所感动……该项目成为中国把农村发展和自然保护成功地紧密联系起结合的典型。”草海的自然保护和农民的经济发展相结合,成了国际的范例。
《中华环保世纪行》记者丁伟在2000年8月9日《人民日报》第5版《西南地区生态建设采访之三》谈道:“假如草海消失了会怎么样?”引述了我及课题组经过调查研究得出的结论。《中华工商时报》记者王松2001年2月23日在《草海的痛》中写道:“贵州师范大学黄威廉教授的学术生涯中,对草海倾注的爱无疑将陪伴这位年届七旬(本人注:现在已八旬半)的老人度尽余生。在散见各种文本记载中,黄先生用他的笔记录和描述了一个命运多舛的草海的沧桑与兴衰。”《中国环境报》记者2001年8月30日在《中国环境报》登载:“贵州师范大学黄威廉教授1982年做了《贵州草海排水后的生态环境与今后合理利用》的研究,发现草海排水后局地气候有了明显变化,空气湿度减少,威宁大气中每年损失980吨水汽,产生了一系列的效应。经过治理,草海恢复了原有面貌,使“高原明珠”重放异彩。有那么多人关注草海,还有国际专家做了那么多工作,让他无限感慨,放下了心。”
离开草海快有30年了,威宁虽去过几次,但都为威宁草场发展畜牧业的工作而忙碌,草海却一直没有再去过。如今,草海自然保护区生机勃勃,欣欣向荣。“草海复苏”的巨幅国画又映入脑海,还有拯救地球《世纪宣言》的题字:“保护地球母亲,保护碧水蓝天,保护生物多样性。”想到我们贵州省,我们贵州师范大学,我们的资源与环境科学系能为草海的复兴做一点贡献,心中无比欣慰,时常老泪纵横。心中默念,高原明珠,我仍在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