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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里：生育神话与生存智慧
在世界文明几千年的发展历程中，众多民族都认为多子多福，这是更好地延续族群，战胜自然的一条基本法则。但从江县占里侗寨自古就有控制人口的传统，在这里沿续了六百多年的生存智慧，正在引起世人的兴趣。
数百年来，占里的人口增降波动不大，多数时期人口呈零增长势态，基本控制在700人左右。因为占里人一直认为，人多了饭不够吃，衣不够穿，房不够住，要出强盗小偷。男孩多了要分田地，田地越分越少；女孩多了要备嫁妆，嫁妆少了嫁不出去。正如侗歌所唱的：“我们的田地非常少，认真耕田才能富裕，如今人口不能再增加，像一只船只能载千斤，不能超载，否则要翻船。”“像山上的一窝小鸟，崽太多母鸟要累死了，有两个就能活，长得好不会挨饿。”
由于没有文字记载，占里的历史都凝结在世代相传的侗族大歌和民间传说中。占里人认为他们的祖先是隋唐时期从广西慢慢迁徙来的，有限的土地和迅速繁衍的人口引发他们的忧虑。所以自六百多年前建寨不久起，他们便立下了一家生两个子女的寨规。至今，在占里一般每对夫妇都是只要一男一女，最多是两女一男，也有两个女孩的，因为多一个男孩就会多一户，人口就会增多。1949年以前每家都只有一个男孩，如果有人生育两胎以上，寨老会将会集体决议后惩罚这一家，让其拿出粮食或财产分给村人，最严重的还有可能被逐出寨子。
占里目前有154户，近760人，约93%的家庭为1男1女，只有5%的家庭有一到两个男孩，2%的家庭有一到两个女孩。但不论怎样，在占里，男女具有同等的继承权。
不同的是，男孩分走水田，女孩继承棉田，山林和菜园一分为二，女儿出嫁时带走家里多数的首饰和布匹。
传统的力量使占里成功地控制了人口，维护了生态平衡，人均占有土地面积达1.55亩，是从江县人均土地面积的两倍，高于全国人均面积1.4亩（中国有666个县人均耕地面积低于联合国规定的0.8亩的警戒线）。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基本可以吃两年，富余的土地用来种植传统的、产量极低的糯米。糯米因为口感好，营养丰富，自古就是侗族人最爱的食物，贵州省曾对该省数十位百岁老人进行调查，发现所有的老寿星都有嗜好糯米的习惯。由于长年食用糯米，占里人比周边村寨的人身体强健，寿命长，附近苗侗人称占里人为“糯米崽”。
由于人口少，资源占有量高，经济宽裕，受教育程度远高于周边村寨。所以，从1949年以来，全村的刑事犯罪率为零。到占里，你能看到和感觉到的，除了神奇宁静外，就是从容，从里到外的从容。
远居山地的占里人创造了一个神话，一个生育的神话。在中国和亚洲的大多数国家，人口控制是公认的难题。在中国，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各级政府官员最头疼问题就是计划生育。曾经，它被称为政府工作的“天下第一难”。占里的做法引起了国家计生委、中国人口情报中心、人民大学人口研究中心等机构和众多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医学等学科的专家学者及传媒的重视。
占里人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人口与性别的呢？
占里周围生态良好，植物及矿产资源丰富，她们采集配制成几种神秘的可以避孕、堕胎、绝育的草药。为控制人口，占里人还发明了在娘胎里选择性别的方法，她们用一种“换花草”的方法调节胎儿性别，这种方法神秘莫测，由寨子里世传巫医结合的女性巫师专司，至今不为外人所道。据说，这种方法颇为有效，现在占里每家一男一女的现状就是“换花草”的功劳。另据村人介绍，一名一心求子的浙江商人听闻这种神奇的药方后，专程到占里求药，巫师授以一剂“换花草”，一年后果然如愿。
对于极个别不能如愿的家庭，占里人以前会采取极端的做法。据《从江民族志》（讨论稿）记载：（占里）解放前都有土法绝育或用溺婴手段控制生育，第一胎生个男孩，第二仍是男孩则溺；第一胎生女孩，第二胎仍是女孩也溺，很少生第三胎。
占里人认为，不到1岁的孩子是没有灵魂的，因此可以不把他们当人来看，而是作为小动物来看待。因此，占里人在为控制生育而做人工流产和溺婴时，就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现在，这些不人道的方式已经不复存在。
占里侗寨（梁全康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