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扣桃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之美,在古今诗人笔下纷至沓来,千百年来积淀成了情趣盎然的桃花文化,如今赏桃,赞桃,咏桃之人依然不绝如缕。我也爱桃,被一个个与桃花有关的故事深深感动,沉醉于一首首关于桃花的诗词中,然而,对桃花之美的感受其实颇为抽象,直到自己倾注了一腔心血的污扣桃林已是远胜“黄四娘家花满蹊”之时,才真正为桃花之美所震撼!
污扣桃花(梁全康摄)
从江县加勉乡是国家一类贫困乡,污扣村更深处月亮山腹地,山高谷深,生存条件很艰难。作为科技部门,在污扣村海拔980米处帮扶建设了一片60亩冬桃林,是单位重点科技扶贫项目示范基地,以期以点带面带动贫困山区的经济发展,身为科技人员,我每年都要亲临桃林悉心指导果农们除草、施肥、修枝、杀虫、松土,经过精心护理,三年后的污扣桃林已是枝繁叶茂,花苞含蓄了,一株株如年已及妍的村姑,婷婷于山岭,煞是壮观。果农朋友频频来电说:桃花要开了!终于按捺不注心中的那份渴望,撇下手头的一切杂务,带着一个将做外婆的人对即将临盆女儿般的关切之情,踏着仲春绿浪,迎着一路芬芳,走进这片大山桃林。哇噻!从山下远远望去,盛开的桃林似一层曼妙的粉红薄纱飘逸在半空,如美丽女儿的粉红裙摆,微风吹过,掀起阵阵花浪,如千蝶群舞,灵动而张扬,炫烂了群山。这群美丽的姑娘就是我的女儿!我不禁有此异样的感觉。
沿一条蜿蜒曲折的通村公路步入桃林深处,徜徉在桃花的海洋中,粉嘟嘟香喷喷的花蕊绽放在眼前,洇染红晕,面庞娇美,朵朵精致;张眼四顾,我和整个山岭已淹没在粉色的花雾中,心中顿觉灵台明镜,万念归一,我知道我已遭遇唐朝元稹笔下“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的美人了。难怪当年面对阳春三月灼灼桃花的崔护,想象驰骋,神思飞扬,竟飞扬成妙龄女子的笑脸,“人面桃花”的美喻,留下了千古不朽的咏桃诗,我一个中年女子都不觉为满岭桃花而春思神驰,浮想联翩了。只为那一场场烟花般的相遇,留下千年惆怅,于是,人世间有了“桃花运”的欢乐,也有了“桃色新闻”的尴尬。
微风吹过,片片花瓣随意飘落肩上、发间,铺红了地面,给人一种铺张、奢侈的感觉。睁开眼是桃花,闭上眼是桃花;吸一口气是桃花的清香,呼一口气是桃花的气息。我把掌心温存在一朵桃花的面孔上,静悄悄地,我听到了桃蕊心跳的律动,听到这个季节最动人的声音。此刻,我已不属于我了,已被桃花包围了,完全陶醉于桃花之中;我成了桃园的点缀,成了风景的点缀,只想趁桃花妍放时尽情享受这自然恩赐的美。
站在桃林中,脚下是肥沃疏松的土壤,抬头观望上面的山顶,这山形已被幻化成一枚硕大无朋的桃子,桃子正在孕育着一种记忆,一种声音,一段心事,一则传说,一个关于贫困山区巨变的故事,更凝聚着污扣人致富的希望和决心,凝聚着我对污扣真诚的祝福。
一瓣桃花悄然飘零睫毛,然后又徐徐落下,都说“一叶知秋”,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时候。桃花也是如此,花期很短,就像宝贵的青春,稍纵即逝。黛玉葬花有诗曰:“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描写的不正是青春的无奈吗?世间万物何曾逃得了这自然的法则呢。
不过,我的多情的污扣桃花并不会有黛玉那样的悲情,她会为自己曾经灿烂了群山的无限风光而骄傲自豪,因为她娇媚艳丽,为大山增辉;更会为自己能为大山的脱贫致富奉献青春而无上荣光,因为她是大山春天的使者、金秋的希望,大地母亲赋予她迷人的美,花谢了,花落了,化作了身下肥沃的土壤,回报了母亲,回归了自然,铸就了花的精魂——沉甸甸的果实。她在人们的心里难道还不够美丽吗?
桃,多成熟于夏秋之际。冬桃,又名王母桃,其特点是“晚”——花开于仲春,采摘于严冬,核小肉嫩,甘甜清脆,是罕见而珍贵的桃中奇品。月亮山土地丰饶,气候温润,正是种植冬桃的好地带,如今,有了好的政策,有了好的项目,有了好的技术,我坚信致富之花一定会开满月亮山的山山岭岭,正如这一林晚熟的冬桃。我能为大山崛起稍尽绵薄之力而深感庆幸,愿以“化作春泥更护春”的情怀倾注这片土地,让她的明天如美丽的污扣桃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