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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阳洞蛮夷长官司
一
祖国疆域辽阔，浩瀚无垠，在边疆的少数民族地区，由于交通闭锁，历代的封建王朝，鞭长莫及，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义统治过这些地方，都是土司管制。到了清朝年间，实行高度的中央集权制，才“改土归流”，于乾隆年间才基本结束，距现在也不过是270多年的历史。
据从江地方史志资料及一些历史文献记载：现从江县地域在“改土归流”前，置有“西山阳洞蛮夷长官司”、“朝利洞蛮夷长官司”和“罗成洞蛮夷长官司”，管理从江这个地方。而后“二者”土司驻地在从江什么地方，是否还有它的遗迹，有没有它的历史典故，经过许多专家学者多次考察，却找不到蛛丝马迹。唯独“西山阳洞蛮夷长官司”驻地，现还有它的遗迹和许多先前人物的历史典故，现在来研究告诉后人，是一件饶有趣味的事。
“西山阳洞蛮夷长官司”（下简称阳洞长官司）驻地在现在从江县西山镇顶洞村后面的一个坡垴上，名叫“布几当”（侗语谐音）的坪子里，这片坪子的北至南约长400米，宽六七十米。长官司衙门坐北朝南，此地峰峦叠嶂，山环水绕，晴空万里，云霞紫翠，星汉灿烂，是龙盘虎踞帝王将相之神地也。传说是明朝政府请来阴阳地理先生吊罗盘选择的吉祥大地，定为阳洞长官司府城。定点之后，因当地无人居住，而下令从周边5寨4姓搬迁到政府下边来立寨，当时约有八、九十户人家，命名为“阳洞寨”，直到清末民初才改为顶洞寨。开始立寨时，只有蒙、梁、石、潘四大姓，到了清初，孟姓由黎平中潮迁入，罗姓从广西迁来，随后，又有谢、韦、吴、滚四姓从其它地方迁来，现在顶洞村共有十个姓氏。发展500余户，3000多人口。当时立新堂，寨老们根据顶洞所属地盘和田土开发情况，在新堂里誓言：“百五顶洞，1000人口，只许侗族居住，不许外族杂居。所以，至今顶洞仍然是一个单纯侗族大村。”
据传说：阳洞长官司政府所管辖的地区：东南面的大年、良寨、洞头、杆洞等（今属广西辖地），西北面的平正、秀塘、宰便、下江、高增和今广西的梅林、腊弄、匡里等地，以上这些地区共有约10万人口，人多地广。
有的传说，阳洞长官司管辖区有47寨：即坪寨、陡寨、岑杠、顶洞、定占、拱今、拱大、岑祥、广约、捞里、务林、小丑、大丑、花甲、马安、根里、牙拱、潘里、斗里、弯里、高堆、台里、广西的大年、今帮戊业、几格、告杆、告马、大里、新江口、良寨、龙塘山、里格、高文、宰转、宰垮、高克、高武、归吉、污挖、翠里、高开、滚朗、滚河、尧等、岑丰、高忙。
以上这两种长官司辖地，也不知哪种正确。
阳洞长官司自明初到清中朝，经历了400多年之久，必有几十代长官。但因年代久远，没有文字记载，有些年代长官失传，只听老人讲故事和一些支离破碎的历史资料，现只知道：在明朝，明永乐二年（1404）任命土人寨长韦万木为长官，韦方魁为副长官；明嘉靖八年（1529）至嘉靖十一年（1532）易明为史目管理实务；明嘉靖十二年（1533）至嘉靖二十三年（1544）韦文光任长官司；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至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张道任长官司；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至清顺治四年（1647）寨长壮族韦昌金任长官，到康熙二十四年（1685）韦有能任长官史。听古代人传说：在康熙年间，有花甲寨（今斗里乡马安村花甲寨）一个苗族名叫韦老嫩，字有能的人，在此任过长官，韦被处分革职，至于后来还经历过多少届才撤销长官司已无法考证，韦有能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7月，参与自称是明将何腾蛟之子的何新瑞武装反抗朝廷，起义军攻占黎平府城后，清政府调兵围攻，攻破黎平府城，起义军失利，何、韦被俘。何被处死，韦被充军。韦的妻小改嫁到今翠里乡岑地寨万家为妻。从此，花甲韦姓和岑地万家结为房族兄弟。
二
阳洞长官司驻地建有：住宿楼宇、衙门、官庙、兵营、大食堂、马圈、防护围墙、跑马道、盐巴井、花街、青石梯等建筑物。
我小时候常常听到老人传说和现调查几位近百岁老人叙述（有些已过世），关于“阳洞长官司”驻地的建筑物等方面的情况几乎一致。他们侃侃而谈，精神饱满、铿锵有力，似乎他们身临其境一样，表现出生长在这块有着辉煌历史的宝地上而感到自豪。笔者综合老人传言得知：阳洞长官司楼宇坐南朝北，后改坐北朝南，共8间侗族木质吊脚楼结构。平均每间三层楼，全部盖有青土瓦。西面往东第1间是官庙，此庙是长官司里办公人和当差的人供奉土地神住地；官庙东边第2间是官兵的食堂，现在官庙和食堂遗址中间各一半已经变成了一个深约3米的山塘；第3间、第4间是住宿楼；第5间是衙门大堂；第6间是兵营；第7间在最东边是马圈。一进门就到马圈再到兵营，骑马出去也方便。楼宇外面有围墙，是用红土砖围的。围墙东面设有正大门出入。官庙西面设有出口后门。我们小时候喜欢在长官司遗址爬梨树吃梨子。玩耍时常常在地里捞出古时破碎的青瓦和断头的红砖。东边进入口和西边的后门出口道路现在还依稀可见。围墙外面设有跑马道，跑马道用青土砖铺面。相传，午饭后，官兵常常在跑马道上训马，在顶洞村都清晰听到跑马的马蹄声。从顶洞村的西南方向仰望长官司的红墙和衙门楼宇，仿佛像一位威风凛凛的钢铁卫士，屹立于山顶，日夜守卫着顶洞侗寨。古时顶洞人一旦有纠纷，常常到长官司衙门去诉讼，阳洞长官司为村民和所管辖一带的庶民受理了许多案件，化解了百姓的许多是是非非与恩恩怨怨，尽到他们职责，维护地方秩序，做了一些好事。他们为了确保“土司爷”爵位，每年都拿当地土特产和银钱上京向皇朝敬贡，而得到皇上委任，当时百姓要反“土司官”，怎么也反不了。
长官司楼宇西边第一个坡是官兵的射箭坡“雅了le坡”，将箭靶放置在坡上，从“布几当”（地名），发箭到“雅了le坡”，距离约60～70米，有的几乎箭箭中靶。从元二十年到清康熙十二年，曾经有多少个朝代在这里练兵。土司们为了更好地统治辖区和严防外侮骚乱侵犯，确保一方平安。据说有7个朝代不知多少士兵在这里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不知古人在此地练兵多少岁月。他们的身影和灵魂早就烙印在这里的每一寸泥土地、每一块石头。此地虽然不大，但是不知造就培养了多少批优秀官兵，为平息时局动荡和抵御外族入侵付出了多少鲜血和生命。
长官司衙门左前方约300米就是“几巴”盐巴井，该井一年四季都冒出盐巴水，由长官司单独掌控称为官盐。长官司常年吃盐，极为方便，也认为是个兵家必争的吉祥之地。据说，阳洞长官司末期在韦有能长官的管辖下，因管理松散，官兵在当地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百姓怨声载道。当长官司废除后，地方为了避免官兵再来，百姓将官兵的盐巴井深挖三尺，用糯米饭加泥土夯实堵死，从此长官司的盐巴井就不再冒出盐巴水来了。
衙门右前方沿山冲而下往东约500米设有街道，又称之为花街。花街地面是用泥土和石灰混合打底，然后全部用鹅卵石在地面铺设拼花。街道沿着水沟向下，花街主道约长400米，宽5米，街两边大树与竹子丛生。一条清晰而干净的拼花石街在树林中直穿而过，每逢重大节日街边还挂有蜡烛红灯笼。
花街向东最末端左侧是一对官井，该井水甘甜可口，是不可多得的天然矿泉水。长官司撤销后，官井被毁坏，清嘉庆年间为了地方建设，由名曰孟大万大户，自己花银子请人到今西山镇高脚村，将两块大青石镂空成两个口径为1米的石井嘴，然后请人抬到顶洞村，将人为损坏的两口官井重新修葺起来。同时还盖有约15米、长5米宽的风雨亭一直沿用至今，称之为“楼井”。古今两百年以来，孟大万的子孙后代，为了阴功积德一直维护和管理至今。孟大万后代每年农历元月初一、初二、初三、初十五在早晚饭前，首先去祭拜那两口井和白虎庙后才能动箸。
“阳洞长官司”始建于元二十年（1284）称为“西山大洞长官司”，明正统年间（1436）改称为“西山阳洞长官司”到康熙二十四年（1685）被撤销。到现在2015年，这里已经经历了七百多年的风雨沧桑，山还是那个山土还是那个土。岁月如流水，此地曾经风光地度过了四百多年的风雨历程。每当我儿时养牛路过此地，或往后躬耕于此山，我都捧捧这里的尘土，捏捏这里的石头，伴随着附近的“雅了le河”哗哗的水声，仿佛听到了古老朝代在这里练兵的口令声。
三
前面已述，土司统管时期，也给当地百姓做一些好事。但后来，当地农民称他们为“土皇帝”世代沿袭。对所辖地黎民派款、纳粮、丁税，“蓄婢纳妾”过的奢靡生活，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人民恨之入骨，群众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顶洞人请来地理先生对长官的地形进行秘密侦察：认为是因为拱孖河口石滩的水往下汩汩下泻时，有如打鼓的咚咚声，因而助长了长官司的凶威，无恶不作。为此，顶洞富豪孟大田、孟大万两兄弟请来石匠把河口水响处进行凿沟开渠，将河口滩上的水引到寨边建水碾，从此，河口水不响了。不久，阳洞长官司房子也失火化为灰烬。这大概是在康熙二十四年（1685）长官司被撤销不久。从此以后，人们就看不到长官司的房屋等建筑物了。
如今，古城的旧址已残缺不全，旧址的几十亩坪子上常年一片绿草，犹如足球场地，不生树木，草也不高。旧址上，还有官府赛马跑道遗迹断断续续约一公里、一个射箭坡、一口园石水井、一段挑水花街路、一堵几十米长的土墙、一块官庙地基、一口一亩多的干鱼塘，还有一条长约半华里送往迎来的石板阶梯通道，从经顶洞村脚到村头。其官府扎门和原阳洞寨4个扎门历次寨火烧后又重建，最后在民国32年（1943）顶洞发生一次寨火，全寨扎门和官府扎门被烧而失修至今。
为了纪念有着辉煌历史的长官司宝地，每年农历正月初一至初五，顶洞男女青年穿着侗家盛装，成群结队去长官司遗址处踩歌堂、放鞭炮，此地早就成为顶洞人向往的圣地，也是年轻人相聚谈情说爱最佳的地方。
从江县西山镇顶洞村全景（杨生莲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