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纸场寨门
纸场寨古树 正书 殿基摄
东出兴义市区约20公里,一片东西向山间坝地散布开来。坝地北侧,喀斯特锥峰绵延起伏,其中两座山峰基底相连,状如马鞍。西侧锥峰高耸挺拔,当地乡民称之为“牛头山”。东侧锥峰略显低矮、平缓,乡民称之为“小牛角山”。山峰名称,与自然山形十分接近。
牛头山、小牛角山南侧峰脚,数十栋建筑依山就势,坐北向南错落分布。踏上寨中铺石小道,鸡鸣狗吠之声扑面而来,让人忘却城市的喧嚣。布依乡民的热情,又让人暂时抛开尘世琐务的愁郁。
寨中布依老乡介绍,清朝的时候,南方少数民族暴动,清政府派兵镇压。其中,有一位布依将领叫岑旦杰,经过数年征战,岑旦杰平定了云贵一带的叛乱,来到牛头山下安营扎寨,最终在这里定居下来。清乾隆十七年(1752),村民在这里办起手纸作坊,建起土纸贸易集市,于是牛头山脚这个原来没有名字的布依族村寨,便有了纸场的名字。
纸场生产和销售的,主要是一些祭祀用的纸钱。由于生产经营活跃,纸场几乎每家每户都存放了大量的成品纸和制作土纸的竹、木等材料,这些东西极易燃烧,加上寨子里的建筑多为穿斗木结构吊脚楼,而且多为茅草屋顶,没有封火山墙,一旦失火,火势难以控制,后果可想而知。
纸场寨曾经多次发生大火,每次火起,房屋连片燃烧,常常是几户甚至一二十户的房屋毁于大火。纸场寨民,经历了一次次火魔的折磨。
寨民不愿坐以待毙,请来十里八乡族中最有神力的摩公,观山形、测风水,对纸场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勘舆。最终,摩公得出结论,寨子缺少寨门一座,镇不住火神的肆虐。于是,纸场寨的把事、寨老召集合寨村民商议,决定修建一座寨门。
在老摩公的指导下,寨民集资投劳,纸场寨门很快建了起来。
纸场布依寨门坐北向南,由石墙及寨门组成,以当地石灰岩为建筑材料。石墙沿纸场南侧东西向一字砌筑,长200余米,高1.8米左右,宽约0.6米。墙体石料经过粗加工,总体错缝,局部杂乱干垒。寨门位于石墙东端,其东侧石墙已经基本损毁,原址被现代民居占据。
据寨民介绍,石墙上原有寨门三道,现仅存主门,另两道于多年前损毁。现存寨门为石砌券顶拱洞门,石料为精细打制的五面石,券顶石加工尤为精致,每一块都有固定的规格形状。寨门横跨入村石板道上,南侧正前方以阶条石砌四级踏步,连接门洞石槛。从踏步底层高处开始,寨门石墙以五面石错缝砌筑,石墙在平面上呈“八”字形,大口向外,因此又有“八字寨门”之称。纸场门墙“八”字部分高2.5米,上部石墙靠后部直立砌筑。门墙顶部门洞两侧,各留有一处平台,平台上摆放一对俯卧石狮,个体小巧,形态生动。门洞券顶从平台处起拱,门洞宽1.75米、高2.78米,拱洞高0.78米、厚0.64米。
纸场寨门 正书 殿基摄
门洞券顶正中上部,加砌一层石板,两侧根据券拱弧度砌石,水平调整至寨门东西两侧;两端石砌冲天柱,两柱之间石砌门帽,从门帽顶至门墙底部,总高4.72米。门帽圆拱形,正中底部券拱石上镶嵌“一气连枝”石匾额一块,文字横向楷书阴刻,每字0.2米见方。石匾上有一块横长形浮雕像,极具布依民族风格,艺术价值极高。
这件石雕作品,以一块横长条石作为材料,中部向下打磨,两端留凸边,顶部盖石板,整体为壁龛式。中心部位,以深浮雕手法雕刻一幅人面像。人像方面大耳,双眼暴凸,狮鼻阔口,嘴平张,唇齿可辨,近嘴角部位左右两边各刻獠牙一对,上下獠牙相连。人像秃顶,高前额,抬头纹清晰自然。这件石雕人像造型,与布依族驱傩仪式中的面具相同。
这件石雕人像,在布依族原始图腾中代表的是水神。水火相克,水能灭火,用水神来镇火神,自然在情理之中。据纸场群众说,自从寨门和石墙修好后,这里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火灾。
黔西南地区,八字山门、八字寨门很多,除了布依族人家采用,汉族人家也采用。但纸场寨门与地方特色紧密扣合,寨门门额采用布依族水神造型,那纯粹就是布依族自己的特色了。
纸场寨门的修建,是布依村民对安定生活的祈祷,在清代特定的社会环境中,布依人民生活艰辛,他们心底的期望并不高,只希望社会安定,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维持生活。然而,在历史上,残酷的现实让包括布依人民在内的各族人民平常生活都难以为继。
纸场布依寨门之上的水神见证了纸场寨半个多世纪来的变迁;见证了茅草屋转变成一栋栋钢筋水泥砖混结构的平房,寨民生产生活方式由单一的耕种、造纸发展得多种多样;见证了社会安定、民族团结、共同繁荣之下合寨村民的丰衣足食,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