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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净山寺庙略考
所属图书:《铜仁生态美 梵净天下灵》 出版日期:2015-06-01 文章字数:4044字

梵净山寺庙略考

梵净山佛教兴盛时期,其寺庙建筑一般认为有四大皇寺、四十八座脚寺,呈众星拱月之势。“众星拱月”,关于这种布局,现在是无从考证。至于四十八座脚寺,那更是无法确认,在梵净山麓,知名的寺庙都有许多重复,更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其名的寺庙遗址。前几年我曾考察过梵净山西南麓的罗江寺,那在以前从未见于志书。2007年5月和今年7月我又两次考察了江口县太平乡白鹤山上的古寺遗址,其云里雾里的感觉更加明显。

遗址默默叹辉煌

本人身处铜仁,所以就特别关注身边铜仁发生的新闻。某日《铜仁日报》说梵净山麓发现新的寺庙遗址,为“道场”增添了新的证据,而且还附上了很大的“双塔”照片。从那时起就想去实地看一下,眼见为实。

乘汽车往梵净山,在太平乡街上往左折转,过乡政府至公路尽处,弃车而登山,在山上与山下的旅游公路平行,至白鹤山村民组。这里是高山顶上的一个间歇,四围青山环抱,中有六七十亩良田,一二十座青瓦木屋在左手边的山根顺势而建,虽然上下也有几重,但总体上还是呈一字排开。木屋后山林木繁茂,郁郁葱葱,木屋前有一小沟,山水终年不枯,偶或有潺潺之声。寨上的现代建筑就是那泥筑的烤烟烤房,但那黄土色看不出新旧,更看不见现代的气氛,倒是那黑色的电线从这家牵到那家,说明这山里仍然有现代的照明与粮食加工。站到山的对面,那几树草垛倒映在水田就是一幅绝妙的世外桃源图。

我还认为,白鹤山仅此而已。可佛贤带着我们往右一转,沿路往山上行百余米,那是山顶的山巅了。原来古寺遗址就在这山巅之上。首先,这选址就令人十二分佩服。在这远离喧闹的桃源深处,清静而不清冷,不仅有动听的鸟鸣,还有翻飞的白云,特别是举目前瞻,良田万亩,云山万里,令人心旷而高远,神怡而爽舒……再看那梵净三峰组成的万里睡佛,心中自有祥云涌动,佛像万千。古寺建在这里,怎不空灵而缥缈?

遗址就在左手边,近一米厚的残墙不到两米高,上面杂乱地丢放着农民耕作时抛上去的块石,杂草藤蔓又将其穿上一层绿衣。基坪前部分都长满了庄稼,后部分则完全在荒草荆棘的遮掩之中。我拨开荆棘,竟然发现一处残墙还是料石竖砌而成。这遗址有多少间,似乎在可数与不可数之间,但总宽有25米,总长在70米以上。当地人指了一个正殿的位置给我们看,那正殿高出前基近1米,进深13米,宽30米。前面有许多格状,且有往右后延伸的格局。大殿右前坎下有三台大土,土中间还有几个石磉礅和扔在坎边的碓窝,当地人说那是禅房,是居士和香客居住的地方。大殿左后方叫“花园境”。侧左则有水井、洗菜地、洗衣池和很大的放生池。水井为三眼“品”字井,大井宽2.5米,深1.8米,有四级台阶,取水就视井水涨落而上下。左右两小井则为边长1.3米的正方形,两眼间相距1.5米。右眼边已长出一棵胸围0.9米的柏树,因为长在石头上,它长斜的皮纹为我们阐释了古井的年龄。井外的两个池,虽然草泥淤塞,但那清晰的边沿告诉我们其大小应在30平方米以上。再往外的大池,是利用两山间的低凹,人工筑一条小堤而成,宽15米,长30米。在一个四面险绝的山巅上还筑这么一个大池,不能不说豪华奢侈。

在水井的左后方,还有两座五层墓塔,周围的松杉和水竹很高,走近了看,双塔还是十分显眼。很明显,塔下方被掏空过,里面空空荡荡,其中一座下面还可以看到破碎的大块陶片。听人说,原来里面有大陶缸,没有破的就被人拿走装石灰去了,塔身上有文字,只可惜因石料不好,时间稍久就无法识读了。但从一些残缺的文字中,大概可以判断塔墓的主人是女性,好像有乾隆的字样。在靠近塔基坪的地方有一块断碑,我第一次去时还依稀可以读出几字,但连不成句,更没有能说明问题的段落。可第二次去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据了解情况的人介绍,这古寺周围的墓塔有三处,另两处一处在大殿右方的小山上,一处则在离得较远的村庄对面的山脚的土台里。这些塔都毁于上世纪50年代末,全被撤来烧石灰了,其中最大的一座塔烧了6万斤石灰。大殿及禅房的木料也是那时撤下山去修了学校。

第一次去考察,时间不够充分,因为要下山去吃午饭,虽然了解了几个当地村民,他们也没提供有价值的东西,就离开了。第二次去,有省社科院的王路平研究员同行,时间安排要充分些,所以就又去了山寨左边的山上。带路的村民说还有古寺遗址,但我们没有去那里,只去看了傲立在绝壁山脊上的两尊骄子岩。那也实在太奇,竟然在那壁立千仞、宽不过2米的崖脊上还挺立两尊奇石,那奇石上大下小,高不过6-7米,宽不过2米,可薄得很,最薄处不足40厘米。有一农民兄弟说,这石头太奇,我一下就可以将它推下山崖。我们急忙阻止,使不得,那山崖有200多米高,你推倒了奇石,还不一齐下崖?

神秘古寺疑问多

由于双塔上的文字看不清楚,石碑上的字迹几乎消失,又没有其他资料记载,古寺就变得神秘起来。

一、寺名。这寺宇的毁坏离我们其实不远,可就为什么没有清晰的记忆与说法。当地人说叫“白鹤山寺”,可我查了江口县志,这上面没有记载。说是白鹤山寺,我问80多岁的老人,寺匾是横的还是竖的,他们都不知道。在太平乡对面的那座高山,与白鹤山相对,其上安装有电视差转站,那山上也有寺庙,今人又在遗址上修起了大雄宝殿和露天大佛。知情的人说那座古寺没有这边这座大,它没有以山为名,而是叫“钵盂寺”。既然这样,这座辉煌得多的寺庙不可能就是以山为名。再翻开《铜仁府志》和《思南府志》以山名为寺名,直接呼“XX山寺”的并不多见。所以,我认为“白鹤山寺”是今人不知寺名的情况下的叫法,那古寺原本可能不叫这个名字。

二、这样一座大寺,不但没有记载,也没有传说。为什么?从进山的道路看,除了在松林间上山那一段不规则外,其他段都较为规则,既有石板路面,也有原石上凿的石级,人工修砌的石级约2米宽,有一处竟有3米宽,全程都是可以双马错行的马路。如果仅仅是山里的人家,没有必要修这么宽这么好的路,这应是朝山之路。再看那寺庙规模,70米长的大殿,三座大禅房,有“品”字井,有洗菜池、洗衣池和莲花池,这是何等的气派?“庵上”、“塘边”、“井边”、“双塔”“花园墥”,这些都成了地名。我曾猜想,万历《敕赐碑》有“天心池”不知在何处,有“天林寺”不知在何处?这里是不是“天林寺”、“天心池”呢?可认真思忖掂量一番,没有任何依据,何以说是天林寺、天心池呢?假若是,没有记载,连传说也没有吗?江口县政协原副主席《江口县志》的主编熊承龙,大家都说他是梵净山通,可他就没有到过这里。历史考证,最要讲实事求是,千万不能主观臆断。

三、谁是这里的开山僧?又有哪些僧尼在这里住持?从选址到建设,以及“品”字井的修建来看,开山僧肯定是一位高人,其阅历、其学识,以及其对佛的理解,都有其非凡之处,可他为什么不给后人留下点什么?这样的高人为什么就没有高徒?双塔的石质如此之差,这些僧人们不知道吗?就在快达寺庙的进村路边,我看就有高质量的层岩青石,那是不会轻易风化的。再者,石质不佳,刻深一点点可做到嘛,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可以设计出“品”字井,可以修后花园,难道就没有任何一处题刻?当然,我们也可以这么想,可能是还没有被发现。在山寨里,我曾试图打听查看一些古墓碑,但村民们说没有,我只能将诸多疑问存于心底。

四、这里的村民有些神秘,他们始终怕与寺庙搭上关系。进白鹤山村民组,除了离村口不远处的水沟边一棵长在大石上的古杉,再也看不见其他古树。村民说曾经有一棵大银杏,但现在看到的一棵算不了古树。寺庙周围也是如此。就是说,村庄和寺庙是同时期的产物,先有村寨后有寺庙的可能性较小。进一步讲,这些村民的祖上很可能是庙上的佃农,或者是香客、居士。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不可能对寺庙一无所知,不可能连传说也没有。

综上所述,白鹤山古寺实在太神秘了。

梵净山寺庙知多少

在白鹤山古寺遗址考察时,王路平研究员都感到惊讶,惊讶其选址的特别,规划布局的大气和“品”字井的新奇。然而,没有史料记载,考证起来十分困难。前述的罗蒋寺,虽然没有史料记载,但有碑文可以考证。那里的开山僧虽然没有同妙玄、明然、深持等发生联系,因为有碑文,还是弄清楚他们仍然是天隐系,属临济正宗35世。相比之下,前者的考证不知难了多少倍。

其实,梵净山佛教文化需要挖掘的还很多。比如寺庙的多少就很值得挖掘考证。《敕赐碑》上名列第四的“天林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四百年后成了一个谜。关于“天林寺”,有说是水源寺的,有说是坝梅寺的,但我都觉得根据不足,没有说服力。也许这就要成为一个永久的谜。前文提到过的太平乡的钵盂寺,在志书上也是找不到的,但它在梵净山区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梵净山“上茶殿碑”上说,隆参和尚从铜仁东山往锡梵净山山顶主寺,后因匪患被绑,寺庙也遭毁。但他挣脱绳索,赶往湖南芷江迎清贵州巡抚岑毓英进山剿匪,后又恢复了四大皇寺、四十八座脚寺。在这里,我觉得“四十八”可能是一个概数,就跟“九十九溪”一样。我翻了一下《铜仁府志》,其记载的有和尚住持的寺、庙、殿、阁就有40座,要是加上《思南府志》、《松桃厅志》记载的,那就远远不止了。这里还有两点要说明,一是重名的多,无论是当时还是今天,同一名称有多座寺庙的情况较多,比如回龙寺、太平寺、白云寺、朝阳寺等,在铜仁就有很多处,所以刘应华先生主张在这些寺之前还要加上地名。二是当时的形势环境,并不全是有利于佛教的发展。《铜仁府志》轶事篇就将懒云居笔记数则附于后,对吃斋念佛者,“在下者婉导微言,在上者令行禁止”。“此种风俗,与度人为尼,结合吃斋,均为地方所当禁止。是在有心者,相与维持禁止可也!”尚在禁止的情形下,梵净山还有那么多寺宇,要是政策宽松一些呢。就是说,“四十八座”脚寺,可能是概指,实际上要多得多。就是在方圆700里范围内,也远远不止四十八座。“四十八座”与“700里”一样,都是概指。

综上所述,梵净山寺庙到底有多少?四十八座脚寺是实指还是虚指?会不会还有寺庙遗址没被发现?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对梵净山佛教文化的了解与实际情况还有相当大的差距,我们的研究和田野调查任务还相当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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