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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裕昆 贵州木偶艺术专业团队的创始人
所属图书:《黔岭星空:贵州老艺术家剪影.第五辑》 出版日期:2016-10-01 文章字数:5153字

黄裕昆 贵州木偶艺术专业团队的创始人

木偶艺术常被人们视为“小儿科”,一向被文化艺术界“边缘化”,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然而这门艺术却深受少年儿童喜爱,往往是少年儿童接受启蒙教育的最佳方式,是人们在少儿时代喜闻乐见,以致影响终身的一门艺术。贵州过去没有专业木偶艺术剧团,直到1979年,才诞生了一个“贵阳市木偶演出队”,隶属于贵阳市文化局,这才有了贵州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木偶艺术专业团体。它的创始领军人就是黄裕昆。我认识黄裕昆是1987年春,当时我奉命调任贵阳市总工会常委、市工人文化宫主任,他曾是这里的职工,虽然当时他已调离8年了,我却仍常听同志们提及他。那年5月1日,时逢文化宫建宫35周年,要举办庆祝活动,他被邀请回来参加庆典。后来我又看过他组建的贵阳市木偶演出队的几次演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时隔近30年后,为编写《黔岭星空》丛书第五辑,在他的学生、贵州省老艺术家委员会会员、原木偶队副队长、国家一级演员钱雨提供的有关资料的基础上,加上我对他的认知和了解,撰写此文,以资填补《黔岭星空》丛书尚无木偶剧种史料的空白。

喜爱玩泥巴的童年

黄裕昆,中共党员,生于1933年9月,云南蒙自人,年轻时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9年26岁,从部队转业到贵阳市总工会工作,1962年由市总工会调派到贵阳市劳动人民文化宫(现贵阳市工人文化宫),担任群众文化管理干部。黄裕昆自小喜爱泥塑艺术,爱玩泥巴。他说这源于小时候的一次新奇美妙的记忆。他记得曾在家乡看过一个流浪艺人演出的帐子戏,即今日的木偶戏。帐子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造型简单有趣,充满了童真、童心、童趣的故事情节,妙趣横生,生动夸张,他觉着好玩,同时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艺术的种子,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久久地挥之不去。孩童时,流浪艺人演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直到人家端着盘子收钱时,没钱的他才退到后面悄悄离开……从那以后,黄裕昆就对玩偶艺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自幼聪慧过人,善于观察事物,想象力又十分丰富,经常用泥巴捏邻家的小狗、树上的小鸟、地上的小爬虫、画册中的小熊,在那文化生活单调贫乏的年代,他独自玩泥偶,兴趣越来越浓。他用泥巴捏的动物经常引来邻里和同伴的目光,成了一个十足的“孩子王”,在他周围的小朋友,都把他视为有点儿“艺术本领”的人,为他日后从事木偶艺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泥塑转化出来的业余木偶组

黄裕昆长大成人后,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部队他仍没有放弃儿时的兴趣,没有放弃“玩泥巴”的爱好。他当文化教员,给战士们讲武器的结构,有些武器不能拆散,而战士们又看不懂图纸。于是,他发挥了会泥塑的特长,按图纸把各种枪支的零件一个个捏出来,形象易懂,收到了很好的教学效果。没想到泥塑这个小小爱好,在部队竟然派上了大用场。军营生活单调枯燥,一有空闲,他就琢磨玩弄泥塑,研究泥塑,从捏动物,捏日用品,到捏军人,捏农民,捏工人,捏学生等各类人物,一个个惟妙惟肖,逐步达到了完整塑造人物的境界。

1959年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特别是调到贵阳市劳动人民文化宫以后,由于文化宫是发展群众文化事业的公益性单位,他如鱼得水,有了一个可以发挥兴趣爱好的得天独厚的环境。那时文化宫和贵阳市河滨公园合并为一个单位,办公室及活动场地都在公园内,每天到公园游玩和到文化宫参加群众文化活动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不少家长领着孩子来玩。这对黄裕昆而言,正好提供了一个施展泥塑才干的机会,结交了许多的小朋友,经常和孩子们“玩小泥人”,启迪教育孩子们,陶冶他们的性情与情操,寓教于乐。20世纪60年代中期“文革”爆发,搞“停产闹革命”和“停课闹革命”,他看着被“四人帮”耽误的下一代,没有书读,成天只拿着“红宝书”背诵语录,正该学知识的时候却停课在家,十分无聊和茫然。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充实孩子们空虚的心灵。于是他开始在家中,在院落里,在公园的草坪上给孩子们讲革命故事、童话故事、讲古典名著和民间传说。还捏了《智取威虎山》和《沙家浜》等革命样板戏中的人物。他捏的阿庆嫂、胡传魁、刁德一等小泥人,形象逼真,活灵活现,妙趣横生。但是,孩子们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渴望获得更多生动形象的知识。有一次,一个孩子问:“黄伯伯,你能不能一边表演一边讲呀?”听见这样的要求,怎能拒绝?黄裕昆灵机一动,用黄泥捏了一只空心的小熊,套在手指上,即兴表演了一个小童话,孩子们可高兴了,就这样,他萌生了为孩子们制作木偶的想法。

只要能给孩子们带来更多的欢乐和启迪,这样的事,他就乐意去做。经过两个星期的试验,黄裕昆终于做出了第一个会跳舞的木偶小姑娘,他拿到孩子们的面前表演时,孩子们高兴极了。他利用群众文化干部的身份,潜心研究,塑造了许多木偶造型,吸引了一批爱好者参加,有教师、学生、工人、职员,还有文艺工作者、机关干部等。后来,在文化宫领导的支持下,创建了一个“文化宫业余木偶组”。经过一番努力,第一批木偶人物造型出炉了。由于没有对木偶戏的专业学习,加上“文革”期间文化艺术遭到史无前例的破坏,可供借鉴的木偶戏资料奇缺。他仅凭着儿时看帐子戏的那点儿记忆,冥思苦想,闭门造车,做出的木偶比较粗糙,简单。后来经过这个业余木偶组的爱好者们的群策群力,献计献策,共同努力,经过化妆和服装设计,一个个漂亮的小木偶,第一次呈现在人们的眼前。黄裕昆带领大家编排的第一个木偶剧《雪莲花》诞生了。虽然剧情简单,但人物活灵活现,妙趣横生,剧组深入学校、农村和幼儿园演出,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有了第一个木偶剧,黄裕昆的创作欲望更高了。此时,粉碎了“四人帮”,“文革”结束了,他怀着喜悦的心情,带领文化宫业余木偶组,创作了木偶剧《粉碎“四人帮”,欢呼新胜利》等小节目,1976年底参加了贵阳市粉碎“四人帮”群众游行活动,引起了社会关注。1977年,为提高木偶制作艺术水平,黄裕昆专程赴广西,向广西木偶剧团学习专业木偶制作与表演,学习了大型神话木偶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选段)》。他主持制作排练,并担任演员,把一个经典剧目推上舞台,演出时受到热烈欢迎,引起了贵阳市文化局的重视。

木偶艺术专业团队应运而生

在贵阳市文化局的关怀和市政府有关领导的支持下,1979年4月,贵阳市木偶演出队成立了,黄裕昆从工人文化宫调到市文化局,被任命为首任队长,开始了他的专业木偶艺术生涯。20世纪80年代,贵阳市木偶演出队从无到有,白手起家,艰苦创业。当时条件简陋,木偶队“蜗居”于河滨公园里一间不足20平方米,十分窄小的办公室,就像一个制作木偶的手工作坊,地上堆满了做木偶的原材料和工具,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偶。一踏进门,演出队几乎所有的家当都堆放在里边,拥挤不堪。队员们的基本功练习或节目排练,不论寒暑,都只能在屋前的空地上进行。由于木偶演出队批准成立时,体制上明确是一个自负盈亏的文化企业,他们的工资比贵阳市其他国有剧团差一大截,包括黄裕昆本人的工资,只能挂在市曲艺团,还被降低了不少,且无法保障。但他为了木偶艺术事业而义无反顾,心甘情愿。市文化局补助的经费初期每年也才几千元,队里还要适当留下外出学习和生产费用,大部分收入还得靠他们自己去找。比起工作条件,比起生活待遇,演出队显然不如别的艺术团体。招来的演员,并不都是安心留下的,但黄裕昆通过自己的表率模范行动,通过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把这批年轻人团结在一起,让他们逐渐安下心来,为木偶艺术奉献青春年华。

有一次,报社记者来采访,黄裕昆正为木偶缝制衣服,看见记者来了,只好招呼客人坐在一只小板凳上,不无歉意地说:“你看,连个坐处都没有。”这里的工作条件,使记者不禁为之心生敬畏,后来在《贵阳晚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献身木偶艺术的人》的报道。黄裕昆有着培养年轻人的强烈意识,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造型技艺传授给年轻人,使他们很快就能接班。这支小小的队伍,短小精悍,一专多能,黄裕昆既是领导,又是编导,还兼演员、配音、制作、造型等工作。其他演员每人都要兼一至两项工作,可以说人人都是干将,个个都是多面手。不断学习,开阔眼界,提高业务水平,也是黄裕昆常抓不懈的工作,他懂得经营之道,重在不断丰富上演节目,努力提高演出质量,这是一个演出团体更好地为群众服务的前提。他还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人,不到节骨眼上是不会随便花钱的,在经费许可的情况下,他总是设法让一些同志外出学习,带回新节目,与同行切磋技艺,借以丰富自己。

在黄裕昆的言传身教下,木偶演出队不断壮大起来,从开始的几个人,很快就发展到将近二十人,从演出单一的小节目,到大中型剧目。他们在较短的时间内,排演了两台大戏,一台是大型神话木偶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全本),该剧演出场次名列贵阳市文化局各剧团之首,足迹遍布云、贵、川的60多个地区和县市,以及300多个公社、大队,行程10多万公里,观众达70余万人次。另一台大型神话木偶剧《美人鱼》,完成上千场演出。队里的年轻人,发扬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经常身背行装,自己搬运演出道具,真正做到了“哪里需要哪里去”,“打起背包就出发”。他们的木偶造型,在黄裕昆的指导设计下,形象逼真,个性鲜明,夸张适度,诙谐有趣。再经过演员的二度创作表演,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立在舞台之上,在西南地区算得上一流水平。1981年,贵阳市木偶演出队被评为全国农村文化艺术工作先进集体;同时,黄裕昆本人也荣获了先进工作者称号,并赴北京出席了表彰大会。

活跃在云贵高原的文艺轻骑兵

黄裕昆带领的木偶队,演出节目不断更新,20世纪80年代已有保留剧目《小鸡和小鸭两个小朋友》《美人鱼》《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猪八戒背媳妇》《不讲卫生的猪八戒》《老猪和小猪》等等,常演常新,受到普遍欢迎。这是一支朝气蓬勃、吃苦耐劳的演出团队,他们经常走村串寨,翻山越岭,送戏上门。足迹不仅遍布贵州境内各地,还向邻近的几个兄弟省份延伸,把木偶艺术带到更多的地方,让演员们在风雨中生活,在深入生活的过程中磨炼自己的意志,检验自己的艺术,提高演出水平,争取更多的收入,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被誉为一支活跃在云贵高原的文艺轻骑兵。

1983年4月30日,《贵阳晚报》发表了一篇题为《高原文艺之花》的文章,介绍了贵阳市木偶演出队行程10多万公里的感人事迹。为满足边远山区群众文化精神生活的需要,他们从不计较观众多少和报酬高低,只要有群众看,他们就演出。有一次在云南江川演出时,几个公社都排队要求他们演出,同时驻地部队也来联系,要派车来接他们。演员们不辞辛苦,背起背包,跋山涉水,一个公社一个公社地演,挨个儿巡回,再到部队演出,尽可能地满足群众的需求。在演出过程中,演员们处处为群众着想,炎热的盛夏,有时露天演出,他们宁可自己顶着烈日表演,也设法把观众安排在阴凉的地方观看;寒冷的冬季,他们迎着寒风表演,却让观众背风观看……1983年初在昆明,他们为了支持三个待业青年办的托儿所,义务为孩子们演出,让当地群众十分感动。在风景秀丽的昆明翠湖公园,游人如织,有一次他们在草坪上演出,有两个到此旅游的美国人听见隐隐约约的音乐锣鼓声,循着声音走来,不禁被精彩的剧情和木偶造型迷住了,看完演出,他们高兴地在留言簿上用中英两种文字写下观后感:“我们看到了中国特色的艺术表演,很感动,你们的木偶艺术给我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贵阳市木偶演出队十分重视道德品质。黄裕昆告诉队员们,会演戏,首先要会做人,每个演员都必须以“德艺双馨”的标准要求自己。一次,他们在云南玉溪演出,有一个老人坐着轮椅来到剧场外的石阶前,演员们发现了,就主动上前把老人抬进剧场观看演出。还有一次,有个观众患了眼疾,演员们就给她上药,临走时还送她一些药品。后来,这个观众带着全家步行10多公里,来木偶队表示感谢,并逢人就夸奖说:“贵阳木偶队不但能演出,还会治病,真是我们的贴心人啊!”1983年8月,贵阳市文化局蒋冰杰局长和局里另两位同志,到云南参加昆明、重庆、西安、长沙、贵阳五市联合举办的摄影展之后,听说木偶队正在云南巡回演出,便专程驱车到路南县,找到了他们,目睹了他们演出的艰苦条件与环境。黄裕昆向领导汇报了工作,蒋局长说,在贵阳市的演出团体中,从经营思想、剧团管理、艺术追求、生活作风来讲,木偶队都是相当过硬的。受木偶队的精神所感染,从昆明回贵阳后,蒋局长撰写了一篇题为《一支可喜的文艺队伍——贵阳市木偶演出队印象》的文章,在刊物上发表,高度评价了木偶队。中央电视台曾两次播放了他们巡回演出的实况录像。

由于黄裕昆的努力,不仅贵阳市木偶演出队荣获了全国文化先进集体的称号,他本人也获得全国文化先进工作者称号,当选为贵阳市戏剧家协会理事,加入了中国木偶学会并当选为理事,还光荣地被推选为贵阳市劳动模范。

黔岭星空:贵州老艺术家剪影.第五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