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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爱兰 结缘豫剧
所属图书:《黔岭星空:贵州老艺术家剪影.第五辑》 出版日期:2016-10-01 文章字数:4688字

邵爱兰 结缘豫剧

1941年,邵爱兰出生于河南省长垣县一个偏远的农民家庭。她家有五个兄弟姐妹,她排行老三,小名“小爱”或“爱爱”。父亲邵春箱是个没多少文化的农民,但邵春箱却一生酷爱豫剧,是个有戏必看的戏迷,用现在的话说是个典型的“追星族”和铁杆“粉丝”,热心张罗本地各种庙会的演出,被大家推举为“会首”,成为当地农村豫剧业余演出的组织者、领导者和热心人。为了推广他喜爱的豫剧,他还在村里组织了业余豫剧培训班,培养喜爱豫剧的青少年和农民爱好者。父亲还叫她一边上学一边学戏,让村里的高手们指点她。长垣县地处豫东北平原,靠近山东的鲁西地区,抗战后成为冀鲁豫抗日根据地的一部分。在抗战时期,群众喜闻乐见的豫剧便成为党最好的宣传工具,即使在偏远的农村,也经常有各种宣传演出活动。邵爱兰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到各个庙会看演出。她父亲很快就发现,这个宝贝女儿跟其他兄弟姐妹都不一样,她看戏看得很上心,还喜欢学习模仿,每看一次庙会回来,她总要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模仿比画好些天。

六岁的邵爱兰上了小学,她活泼可爱,嗓音洪亮,善表演,不怯场,老师就常常叫她当领队喊口令,带领同学们做体操,搞活动,成为孩子们中的人气王,排头兵。

她七八岁时河南解放了。中原大地,红旗飞舞,锣鼓喧天,农村城市,朝气蓬勃,各种宣传演出十分活跃,由于父母的开明,邵爱兰有条件一边读书一边学戏,并有机会参加一些庙会和节日演出,这些活动充实着美好的童年生活。每逢这样的日子,父亲就会给她买香喷喷的肉夹馍、烧饼或大碗的胡辣汤。有一次,他父亲出面邀请了一位开封的豫剧名角毛玉兰到村子里演出一个月。丰富的剧目,精彩的表演,让小爱兰大饱眼福,大开眼界!小小的她,真的对豫剧着迷了,凡是周围场镇有庙会有演出,只要不影响读书上学,她都要争着去。母亲有时也担心女儿的安全,特别是去较远的地方,父亲这时就给她支着:“不怕,你多找几个同学一起去!”于是,在那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小姑娘的戏剧梦想,便随着新中国初升的太阳,在辽阔的豫东平原的地平线上悄悄地升起。

1952年春天,11岁的邵爱兰正读初小四年级,长垣县豫剧二团来到邵爱兰的家乡——长垣县风里乡邵寨村招生,因为那里有她父亲办的业余豫剧班嘛!村里去了七八个人考试,结果只招了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就是邵爱兰。

这年九月,县豫剧二团来村里接她,邵爱兰刚刚12岁,才读完初小四年级。

进团后有三个月试用期,每月8元钱的生活费。如果三个月试用下来缺乏培养潜质和可塑性,很快会被退回农村老家去。

可三个月之后,邵爱兰不但没被“刷”下来,还受到了长垣县豫剧二团上上下下的喜爱。她乖巧伶俐,善良友好,肯吃苦,爱学习,嘴甜爱笑,一脸阳光。每天早晨五六点钟就起床练功、吊嗓、翻跟斗、劈叉,平时还给师傅们端茶递水搞卫生,大热天就给师傅们打扇、递毛巾。由于长垣豫剧二团是新团,除了领导,老师傅很少,男演员也很少,较多的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姑娘,她就叫她们张姐、李姐,很亲切,大家都喜欢她,帮助她。团里也不搞拜师学艺这套老规矩,人人是老师,个个都可以学,谁也不专门教,完全以自学为主,耳濡目染,能者为师。团里根据各人的特点也做了大体角色分工,如生、旦、净、末、丑等等,由于邵爱兰身材高挑,眉目俊朗,颇具中性美,于是团里让她以演小生为主,兼学其他。当时剧团刚组建、人手少,一专多能的人才很受欢迎,邵爱兰也在这方面狠下功夫,经过两三年的艰苦奋斗,勤学苦练,邵爱兰不但很快成了团里的当家小生和主要演员,还成为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多面手,前途不可限量。

就在她在豫东平原上大展身手、追逐梦想的时候,一个崭新的机遇突然来到她的面前!

那是1957年初,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了长垣县:长垣县豫剧团要搬到数千里外的贵州省去,支援西南建设,让豫剧向祖国的南方发展。这个消息让团里和县里的领导都十分振奋!

这次豫剧团的南迁,实在是一次艰苦卓绝的艺术的万里长征,是一次豫剧艺术大跨越的壮丽征程,也是这个剧团的年轻人们一次脱胎换骨的锤炼。20世纪50年代的河南、山西、陕西、四川等地,别说铁路,公路都很少,有些县与县之间都不通公路,从长垣到贵州,怎么走?在极端缺乏资金、即使有车也无钱乘坐的艰难情况下,这支意志坚定的年轻队伍,决定用他们的双脚丈量祖国的万水千山,走到贵州去,发展豫剧艺术,支援祖国西南建设。

1958年正是“大跃进”初期,全民意气风发,对社会主义建设充满希望,对一切新生事物也乐于支持。但在漫长的前进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了很多困难。一支几十个人的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少人还是半大小孩,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走到哪里都是一大摊事儿!难啊!但这支年轻的队伍却表现出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和坚定性。他们团结一致,走到哪里,都和当地干部群众打成一片,同甘共苦,坚持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娱乐。白天,他们和群众一起锄地、收庄稼,干各种农活,晚上就给群众演出,吃山药蛋,啃苞谷棒子,喝玉米糊,睡古庙,住工棚,走山路,过河川,脚上打起了老茧,手上打起了血泡,没钱开支了,就卖掉较好的衣服,这年11月到陕西时,滴水成冰,他们仍坚持着,很少有人叫苦叫累。尽管也有少数人受不了这个苦,回到了老家,或在半途参加了工作,但这支队伍中的绝大多数人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于1958年11月初到达了陕西的宝鸡。

这时,中共贵阳市委和贵阳市文化局的领导在宝鸡接到了他们,结束了这支队伍长途跋涉的艰辛。

这就是邵爱兰们经历的一次非同寻常的旅程,这些年轻人也因此经历了一次成长的锻炼和蜕变。

这一年,邵爱兰刚刚十七岁。她从此一步步地走向艺术和人生的辉煌。

到了贵阳后,这支队伍稳定下来,被定名为贵阳市云岩区豫剧团,然后,又经过一系列调整、巩固、提高,增调新生力量等,于1964年由市文化局接收,更名为贵阳市豫剧团,迎来了贵州豫剧的鼎盛时期。

这时的邵爱兰已经成长起来。她诚恳善良,勤学苦练,为人低调,被团里提拔为演员队长,事事走在前头,挑重担,很快成为团里的顶尖演员和业务骨干。先后演出一百多出豫剧,精心塑造了几十个正面英雄形象,《卓文君》中她演司马相如,《破洪州》中她演杨宗保,《樊梨花》中她演薛丁山,《陈妙常》中她演潘必正,《白蛇传》中她演许仙,《花木兰》中她演花木兰,《双廉吏》中她演赵俨,《沙家浜》中她演阿庆嫂,《李双双》中她演李双双,《海港》中她演方海珍,个个形象生动,性格鲜明,念唱做打,功力深厚,戏路宽广,技术全面。从20世纪50年代末到“文化大革命”之前,她已成为贵阳市豫剧团独当一面的当家大角儿,多次荣获省市戏剧表演奖,并很快入党,几乎年年被评为团里市里先进人物和优秀党员,还获得三八红旗手、国家二级演员的称号。之后又先后被选为团长、支部书记,1983年还以贵阳市文化系统代表的身份出席了中共贵州省第五次党代会,并先后成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贵州分会会员、理事,市剧协委员、市文联委员、贵州省戏剧家协会表导演委员会委员等等,其事迹和表演艺术,曾先后被贵州电视台、《贵州广播电视报》等进行了专题报道,她主演的《双廉吏》《西厢记》《陈妙常》《朝阳沟》等,还在贵州电视台和河南电视台播出,均获好评。

这些虽然不是邵爱兰一个人的功劳,但这一切却与她的努力奋斗密不可分。20世纪70年代末,特别是她任团长以后,随着电视的普及,传统戏曲不断衰落和式微,为了占领市场,提高经济效益,走出地方戏曲的生存困境,多排新戏,多演出,多下乡,求新、求变,开拓演出市场,就成了当时戏剧界的生存之道。因此,他们经常一个月要排七个戏:三个大戏,四个小戏。邵爱兰说,那几年,什么都忘了,成天就是排戏,排戏,下乡,下乡,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何况这个团里演小生的只有她一个,她就更忙了。在这样的忙碌中,她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抛到了一边,让一些老同志为她担心。

1967年,邵爱兰已经26岁,早已功成名就,名声在外,出落得亭亭玉立,但她还是一个没有成家的大姑娘,大家都为她着急。就在这时候,上天似乎并没有忘记这个善良、努力的姑娘,把一段美好的姻缘,从千里之外送上门来。

1967年的某一天上午,邵爱兰正在演出《沙家浜》,她扮演的是主角阿庆嫂,全剧快要结束时,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悄悄地走进了剧场在后排坐下,看她演出,邵爱兰并没注意。可当她演完卸妆刚回家时,有一位熟悉的老同志敲门进来,并带着一位高挑壮实的年轻军官。老人叫许传禄,山东人,抗战时逃到贵州,可算豫剧团的老同志,也是邵爱兰的老熟人、老领导。坐定之后,许传禄介绍说:“这是我的侄儿,叫苗治平,在铁道兵部队工作,这次回贵州探亲,顺便来贵阳看看我。”

邵爱兰一向客气讲礼,见来了老同志和客人,忙着端茶递水,也不知道许传禄是啥意思,更不便多看不认识的客人。十多分钟后,邵爱兰的妹妹来叫她吃饭时,两个客人就很快离开了。

许传禄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演员就来问邵爱兰:“刚才许伯带来的那个当兵的怎么样?”邵爱兰有点发懵,她当时忙于应酬,并没怎样观察那年轻军官,实在说不清,就问她妹妹。妹妹说,看起来,那个人还憨厚老实。就这样,那个叫苗治平的年轻军官很快就和她建立了联系,之后,他们经常通信,而且发展很快,一年以后,他们便建立了自己美好温暖的家。两个人恩恩爱爱,互相支持,共同拼搏,而且很快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两个人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家庭十分美满。

按现代年轻人的观点,作为一位名声在外的年轻美丽的女演员,相亲一点儿也不浪漫,反倒显得太简单、太匆忙,太无趣。但邵爱兰和苗治平却觉得对方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事实证明,这场一锤定音、迅速促成的婚姻并非一场仓促马虎的婚姻,而是一场心有灵犀、恰到好处的美满婚姻。苗治平是一名优秀军官、先进党员,爱做家务,爱文艺,朴实忠诚,英俊潇洒。为了支持邵爱兰的工作,苗治平转业到贵阳后,就一直担负着全部家务活和照料两个孩子,邵爱兰担任团长、书记以后,工作忙,开会多,苗治平就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有条不紊,清清爽爽,邵爱兰忙了一天回来,苗治平总会想方设法为她做出一桌美味佳肴,为邵爱兰搞好团里工作做了坚强后盾。苗治平出差、上街,也经常到音像店,为邵爱兰购置一些她喜欢的戏曲唱片,他们彼此欣赏,互相体贴,结婚40多年,至今没吵过嘴,干过架。邵爱兰怎么这么好福气呢?就是邵爱兰本人,也不理解自己一生怎么这么顺。

其实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概括起来说,是因为邵爱兰心存善念,为人善良,善待一切人和事,不贪不恶,与人为善,结下了广泛的善缘。以下几件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她当团长、书记八年多,大权在手,但她不整人害人,不拿架子,不摆谱,不报私仇,不谋私利,总是和群众打成一片,亲亲密密,有说有笑。不止一个人当面告诫她:“邵爱兰,你怎么当团长不像个团长,总和大家嘻嘻哈哈的哟……”邵爱兰却说:“我本身就是一个演员,和大家一样,这是我一辈子的职业,当团长不是我的本职,干吗要做得那么官气十足?”

20世纪80年代初,豫剧团的戏停演了,剧场租给了商家做生意,对于每月几千元的租金收入,邵爱兰很干脆,全团不分级别职位,一律按人头平均分配。

有利,她不争,有官,她也不要。市里早就要让她当团长,她一再推辞不愿干。要不是有党纪的约束,她是决不会干的。

这就是邵爱兰,一个高尚的人,无私的人,所以无论选先进、选劳模、选代表,上上下下的人都要选她。因为她公正无私,诚实可信,善良友好,能善待所有的人。选她大家都可以放心。说穿了,大家的拥护,群众的热爱,上级的信任就是一种最好的潜在的“机遇”和“缘分”。但这些机遇和缘分绝非上天的眷顾和赐予,而是自己道德和善行带来的。

黔岭星空:贵州老艺术家剪影.第五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