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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棻与北京大学
所属图书:《600年贵州(上册)》 出版日期:2015-06-01 文章字数:3785字

李端棻与北京大学

翻开中国近代史的画卷,血迹斑斑,令人心酸。在西方列强鹰瞵虎视、瓜分豆剖下,中国国势颓弱,朝不保夕。为了救敝起衰,重振国势,不少志士仁人逆风而起,担负起救亡的重任,企图通过改革来改变国家长期积弱的状况。然而中法战争、中日战争,宣告了洋务运动的破灭。随着外侮日深,清王朝的统治难以为继,维新变法思潮风起云涌,人们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教育改革上,由此京师大学堂应运而生,从而揭开了中国近代教育的大幕……

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清王朝陆海军双双败北,宣判了洋务运动的失败。次年四月十七日,清政府与日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危机更加迫在眉睫。这一连串的惊人消息震惊了中国朝野,广大士人更是血脉贲张,义愤填膺。面对帝国主义的鲸吞蚕食、瓜分豆剖,目睹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康有为、梁启超趁着入京应试之机,联合18省的1300余名举人,于五月一日上书清廷,提出了“拒和、迁都、练兵、变法……”的要求。

“公车上书”代表了中国士人要求改革、救敝起衰的强烈愿望,攸关着国家的前途命运。士人们的爱国热忱引起了刑部侍郎李端棻的密切关注。作为一位封建士大夫,李端棻对国家的前途命运十分忧虑。究其原因,不外乎有以下因素:①李端棻身处清王朝江河日下、大变局的艰难时期,面对政治腐败、内忧外患的严峻现实,他始终恪守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以天下为己任;②鸦片战争前后,林则徐、魏源、龚自珍等高倡“通经致用”“更法”“改图”和“师夷长技以制夷”,对李端棻的思想有所触动;③洋务运动前后,薛福成、马建忠、郑观应、陈虬、陈炽等人的维新思想书籍,在士人中广为传播,引起了李端棻的深切思考;④李端棻与维新派的代表人物梁启超有着特殊的关系。李端棻既是梁启超的座师(明清举人、进士称本科主考为座师),又是其妻兄。婚后梁启超与妻子一直寄居在李端棻家中,因此,梁启超后来有“饮食教诲于公者且十年”之说。可以说这10年是李、梁最光辉的10年。两人朝夕相处,相互砥砺,议西学、论维新,彼此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不少教益。李端棻的学识人格,为政清廉的作风及开明的思想,令梁启超十分钦服;而梁启超出众的才华及敢为天下先的人格魅力,给李端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梁启超在教育方面的看法,他那“感国事之危殆,非兴学不足以救亡,乃共谋设立学校”“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的精辟观念,完全与李端棻的看法不谋而合。自此李端棻豁然开朗,改革教育的想法渐趋成熟,从而为其后的《请推广学校折》奠定了理论基础,同时为其自觉去了解西学、投身维新变法,为自己的人生书写了辉煌的篇章。而梁启超呢,这10年正是其参加“公车上书”、筹办《时务报》、宣传维新思想及积极参与“百日维新”的人生最闪光的10年。

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李端棻向清廷上《请推广学校折》。在这个奏折中,李端棻力陈推广学校的重要性。他这么写道:“奏为时事多艰,需才孔亟(甚为迫切),请推广学校,以励人才而资御侮。臣闻国于天地,必有与言立。人才之多寡,系国势之强弱也。去岁军事(甲午战争)既定,皇上顺穷变通达之义。将新庶政,乃图中外能周时用之士,所在咸令表荐,以备抉用……”接着李端棻全面系统地阐释、规划了未来中国教育的全景。其核心“一经五纬”,可说是中国文化教育的主纲。

所谓“一经“,即以设立京师大学堂及各省中小学为主干。换言之,那就是以儒童、秀才、举人及京官为教育对象,对他们进行为期三年教育。在教学内容上,则根据各地区学生的文化水平制定相应的课程和教材,如“府州县课程诵《四书》《通鉴》《小学》等书,辅之以各国语言文字及算学、天文、地理之粗浅者,万国古史近事之简明者,格致(物理)之平易者;而省学课程诵经史子集及国朝掌故诸书,而辅之以天文、舆地、算学、格致、制造、农桑、兵矿、时事、交涉等;对于京师大学堂,课程与省学大致相同,“惟益加专精,各执一门,不迁其业”。由此可见,李端棻在“一经”中,建议朝廷在全国推广学校,普及教育,以培养时用人才。

其“五纬”的重要内容是:设藏书楼(图书馆),创仪器馆,开译书局,广立报纸,派遣游历西洋者,以此扩大“西学”的传播,让中国士人改变观念,从而跟上西方的步伐。

光绪帝对这个奏折非常重视,随即诏谕总理衙门议行。经过商议,总理衙门于是年六月初三日上奏光绪帝,充分肯定李端棻的《请推广学校折》,奏请“饬下各省责令实力奉行,以期得收实效”。至于京师建立大学堂,虽有阻力,但在光绪帝的催促下,军机大臣和总理衙门不敢怠慢,赶紧筹办。清光绪二十四年七月八日(1898年8月24日),京师大学堂终于开办起来。

《请推广学校折》是经政府采纳而付诸实施的,其意义在于:它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座新的里程碑,宣告了新式教育的开始,敲响了封建教育的丧钟。几年后,中国终于“废科举,兴学堂”,结束了自隋唐以来经历了1000多年的科举制度,为“少年中国”的新知识、新文化、新思想、新科技的传播起到“清道夫”的重要作用。可以说,李端棻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永载史册。

1898年的戊戌变法,李端棻是积极的参与者、推动者和政策的制定者,身为礼部尚书的李端棻,是光绪帝信赖的几个大臣之一。虽然这场变法最终失败,但李端棻在变法中的作用是巨大的。如果说康有为、梁启超是广大士人要求维新变法、挽救危亡的代表,那么李端棻代表的就是统治阶级上层中的改革派。历史证明,任何自下而上的政治改革,若没有上层改革派的大力推动和支持,亦将无所建树。

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帝被囚,梁启超流亡日本,康有为逃往香港,杨深秀、康有溥及军机四卿被捕惨死,李端棻因“滥保匪人”而革职查办,流放新疆。

在新疆的3年中,李端棻没有为人生的际遇而气馁沮丧、怨天尤人,相反他处之泰然,将自己政治上的失意、官位之失、住居之简陋及衣食之粗劣,完全置之度外,而时时关心国事。1900年义和团运动爆发后,随即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在清政府签定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之后,李端棻痛心疾首,更加痛感“国威之坠落、国权之凌夷”,然而自己远戍新疆,形同囚犯,只能祈祝国运昌隆而已!

1901年,李端棻遇赦返乡,虽经历磨难,而心志愈坚,尤其是义和团运动之后,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侵略愈加凶猛,李端棻反复思考,意识到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培养一批具有新知识、新思想和民主理念的新人,为国家和民族输送有用人才,同时为桑梓尽力。次年,李端棻受聘主讲贵阳经世学堂。他用讲台作为宣传的阵地,极力向学生传播西方民主自由思想。他专题讲授“卢梭论”与“培根论”,大讲孟德斯鸠的“三权鼎立论”、达尔文的“进化论”和赫胥黎的“天演论”,向腐朽反动的封建势力发动了一次次猛攻。可以说,年逾七十的李端棻,这时在贵州充当了“民主先驱”的角色,他的言论、思想犹如一股股春风,给沉闷闭塞的贵阳城带来了生机和活力,因此遭到封建顽固派的极端仇视。有一次,一位学生把卢梭比作孔孟,得到李端棻的赞赏,并被列为第一位。这下可闹出了乱子,顿时贵阳城舆论大哗,守旧派伺机而起,大肆攻击李端棻,其中有一首诽谤诗这么写道:

恐吓威胁始终吓不倒李端棻,他仍高举着民主自由之大旗,继续为着启迪民智、培养贵州新青年而昂首前进。

1907年,李端棻寄信给远在日本的梁启超,信中有“昔人称有三岁而翁,百岁而童。吾年虽逾七十,志气尚如少年,天未死我者,犹将从君子后,有所尽于国家矣”之句,表达了自己老当益壮,志在报国的年轻心态。是年十月,这位戊戌变法的重要人物,中国新式教育的倡导者,贵州民主先驱的伟人突然与世长辞,为自己的最后一个10年划上了句号。

然而,李端棻生前“教育救国”的遗愿并没有就此消亡。民国建立后,京师大学堂于1912年5月易名北京大学(简称北大),成为国立文理科大学。1917年1月,蔡元培任校长,推行“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方针,对学校管理体制、科系设置、师资队伍进行整顿和革新,设评议会为全校最高权力机构,分文、理、法三科。1919年废门改系,有数学、物理、化学、地质、哲学、中文、史学、英文、法文、德文、俄文、经济、政治、法律等14个系,成为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高等学府。在蔡元培校长的领导下,该校高举科学与民主的大旗,提倡白话文,使之成了“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中心发祥地。时人认为北大是多种政治思想和社会理想在中国的最早传播地,有“中国政治晴雨表”之称,享有极高的声誉和重要的地位。1920年,北大正式招收女学生,开我国大学男女同校之先例。之后,北大在反动统治及日寇的入侵中历经艰难,一度被奉系军阀并入京师大学校。在抗日战争中,该校与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合组长沙临时大学,后迁昆明,改名西南联合大学。抗战胜利后,恢复北大,胡适任校长……

新中国成立后,北大再现生机。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北大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为祖国的文化复兴、经济腾飞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据不完全统计,北大的校友和教师有近400名两院院士,中国人文社科界有影响的人士相当多出自北大,并且产生了一批重大的研究成果……

如今的中国,繁荣富强,步入了世界强国之列,而北大以它的学术地位蜚声国际,成为世界青年向往的求知之所。若李端棻地下有知,将欣慰无憾,含笑九泉!

600年贵州(上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