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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河上的四个“黄金文化时代”
所属图书:《600年贵州(上册)》 出版日期:2015-06-01 文章字数:7771字

赤水河上的四个“黄金文化时代”

赤水河,古称安乐水、赤虺河,发源于云南省镇雄县,流域跨云南的镇雄、威信,贵州的毕节、大方、金沙、仁怀、习水、赤水,四川的叙永、古蔺、合江等3省13个县(市)辖区,最后经贵州省赤水市至四川省合江县汇入长江,全长约500千米,流域面积约20440平方千米。

千万年来,奔流不息的赤水河养育了两岸生生不息的生灵,创造了光辉灿烂的历史文化,被人们称为母亲河、美酒河、英雄河。千百年来,赤水河孕育了深厚的盐运文化、古镇文化、长征文化、国酒文化,促进了两岸的繁荣与进步。

一、繁盛的盐运文化

明朝初年,战事未平,明王朝为了解决贵州缺乏军粮、食盐的问题,于洪武三年(1370年)颁布了“输粟给盐引”政策,鼓励商人运粮食到贵州换取盐引(盐引,一种营销食盐的凭证),允许商人在取得盐引后直接到盐产地购盐自运自销。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颁布了“纳米给盐”的条例,商人缴米换盐,规定纳米6斗可换淮浙盐200斤,给米2石5斗,可换川盐200斤,但进入贵州的食盐仍然很少,“斗米斤盐”的缺盐状况仍未得到大的改观。此后,明朝廷又降低纳米比例(纳米1斗5升换淮浙盐200斤,纳米1石5斗换川盐200斤),又恢复“纳米换盐引”(纳米8斗换1引川盐,1引为50包,每包100斤)政策,因利薄,盐商问津甚少。直到明永乐十六年(1418年)再次降低纳米比例,“二斗换一引”,商人见有利可图,纷纷进入川盐运道。

清乾隆元年(1736年),四川巡抚黄廷桂在贵州边境的水道开设永(宁)、仁(怀)、綦(江)、涪(陵)四大口岸,引川盐入黔。凡入黔之盐均由自流井和五通桥盐场运往长江各口岸的入口处,再沿四岸水道运往贵州各地。据《四川官运盐案类编》载:“就黔岸而谕,川盐行黔由永宁县前进者为永岸;由合江县前进者为仁岸;由涪州(今涪陵)前进者为涪岸;由綦江县前进者为綦岸。”“仁岸”涉及今仁怀、习水、赤水三县(市),它们原本同属仁怀县。川黔两省接壤处山高地险,江河阻碍。黔北古盐道分水、陆两道运盐,川盐是从四川合江运至赤水,转船逆赤水河水陆结合运到集散地茅台,再由茅台陆运到黔北、黔中和黔西北各地。

四川总督丁宝桢(今贵州织金人)深知黔民食盐之苦,也想为朝廷筹款,对日趋败坏的西南盐政锐意改革,并疏浚航道,使川盐畅行黔滇,达到“裕课、利商、便民”宗旨,于是奏请改革盐政。新法主要内容是“官督、商运、商销”,盐税就场征收,使无遗漏,不但征集了巨款,也使黔民盐困得以缓解。他的这些德政对西南数省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发展影响深远,并因此受到朝廷褒赏,万民称颂,后世仰戴。

仁岸盐运的大体情况是这样的:盐到赤水东门码头后,从赤水逆流而上,第一站到猿猴,有牯牛船100余只,需艄公和纤夫200余人;第二站从猿猴到土城,因滩险无法通航,改为陆路,用驮马五六百匹;第三站从土城到二郎滩,水路,有船140—150只;第四站,从二郎滩到马桑坪,因吴公岩长滩阻隔,陆路艰险崎岖,驮马不能行走,只能人背,有1000多到2000人;第五站,从马桑坪到茅台村,主要用船运,有船200余只,纤夫和背角1000余人。到茅台后陆运到各地的盐道主要有两条:一是从茅台出发,经怀阳洞、长干山到枫香坝,再经柴溪(今鸭溪)到遵义,再由遵义去贵阳等地;另一条是从茅台出发,经盐津河、鲁班场、吴马口到岩孔、打鼓新场(今金沙)去黔西、毕节等地。这两条运线,自清中叶一直沿袭到民国末年,据民国末年统计的运力状况:人力运输约2000人,马1030匹,有汽车30辆、马车90辆,月运量22000担。如此众多的人力、船只、马匹在赤水河谷活动,形成了数百年赤水河最为壮阔的赤水河运图。

据《贵州文史资料三》述“二郎滩周围六七十里内的人,大多数以背盐为生,不论男女,从七八岁就背盐,直到不能行动才停止”,可见盐工之苦。在民间流传着许多川盐入黔的故事,同时还流传着许多反映盐运工人悲惨生活的民歌,如《拉船歌》:“手扒纤道背朝天,纤绳搭帕不离肩。双脚踏陷青石板,纤夫常年在河边。”如《背盐歌》:“盐巴老二度时光,起早贪黑背盐巴。养家糊口为买米,半夜三更就嘈起……”充分反映了船工、盐工辛酸悲苦的生活,赤水河古盐道就是两岸贫苦人民一部辛酸的盐运史。

从以上记载和描述可知,盐运是当地百姓的主要生计,是赤水河沿岸的主要经济活动。如此广大的人口赖以生存,如此规模的商运贸易,必将带动各行各业兴旺,造就丰富的文化。

二、繁华的古镇文化

复兴古镇是赤水河畔一个重要的港口,是赤水著名的古商城,亦为黔北军事要塞。

南宋苗民作乱、明朝平播之战等都在此发生,清朝太平军翼王石达开过黔境入川,也曾先后两次攻占过复兴场。

作为川盐入黔第一个大港口,复兴镇当年商贾云集,繁华一时,100多家临街店铺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高耸林立的木楼和临街的老店铺成为复兴镇最重要的标志。

盐运造就了赤水河沿岸许多繁盛热闹的集镇,如赤水、复兴、丙安、猿猴、土城、二郎滩、马桑坪、罐子口(合马)、茅台等。繁盛的盐运业有力地带动了其他商业的发展,如木材、本地产品和土特产的外运,带动了各集镇服务业的发展。

据《仁怀县志》载:清末民初,仁岸有盐号四家,即“永隆裕、永发祥、协兴隆、义盛隆”。“四大盐号在茅台村羊叉街以上建筑盐仓,鳞次栉比,称之为‘盐巷街’。”“从河边太和号直上羊叉街一带,参差林立,景象繁荣。”因为有马帮运输,在中枢乡的两路口、茅台村的麻柳坳、羊叉街等地,开设马店,十分兴旺。《贵州茅台酒史》记载:“由四川入黔的盐船,经泸州、合江而上直达茅台村。这个地方就形成了一个食盐转运点,逐渐繁荣起来。当时运销食盐的商人大都是山西人和陕西人。”清朝学者郑珍有诗赞云:“蜀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酒冠黔人国,盐登赤虺河。”就是该港兴起繁荣的写照。

由上游而下,进入赤水市的第一个集镇是猿猴场,即今元厚。由于猿猴滩凶险异常,盐船无法通行,只好分段通行,分为赤猿段和猿郎段。上运的盐船只好在这里下船、起坎、仓储,越过猿猴滩再装船上运,下行的也只能如此。由此,猿猴场成为赤水河上最大的转运站。大量的各地商人、水手、纤夫、脚夫涌入猿猴;糟坊、油坊、碾坊、面坊纷纷开办;餐馆、酒馆、茶馆、烟馆遍布各条街巷;四川会馆、陕西会馆、江西会馆,三圣宫、紫云宫、石梅寺等宫馆祠庙不断建立起来,形成了猿猴街市早年繁盛的景象。由于转运、分装,使其产生了大量的浸渍着丰富盐分的盐勘和盐草,成为熬制“锅巴盐”的原料,不少贫苦人得以谋生,也有人因此发家,也正因此给猿猴带来了灭顶之灾。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中秋前夕,一陈姓红炉主窃盐号的盐草在自己的红炉上熬盐,引发大火,烧掉了猿猴场上的盐号,也烧掉了中街。《赤水县猿猴乡火灾救济启示》中说:“吾赤猿猴,适当水陆要冲,舟楫转运,地位重于它场,行商往返,繁荣有关县城。”19世纪60年代,回禄之灾再临元厚,烧掉下街,今之元厚,古迹遗存不多,只有盐运码头寂静地躺在那里,述说着当年的繁荣。

今属习水的古镇土城,无疑是赤水河沿岸历史最悠久、文化遗存最丰富、保存最完好的一个。“万壑风清花世界,几河浪静锦乾坤。”这个临河而建的千年古镇,古老的戏楼,幽深的巷陌,沧桑的石板街,斑驳的封火墙,建筑奇特、风姿绰约,在2006年被授予“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的荣誉称号。

古镇历史文化特点在于船运和盐运,至今保存完好的船帮和盐号位于下街半坡头。从中街石板路下行,抬眼见到的是一栋高大挺拔、中西结合的两层灰色砖瓦楼房,这就是土城船帮。它是古镇上保存最完好、最大的古建筑,石雕的拱形的门廊和千斤立柱使这座建筑显得格外壮观,精雕细刻的木制檐柱、门窗、楼梯,又将它装点得古朴而典雅。土城盐号紧挨船帮,这是个典型的具有黔北民居风格的四合院,盐号有甲、乙、丙、丁四个盐仓和记录、发条、支付工钱的柜台,天井中间有一口大大的太平缸,盛水供盐号防火之用。盐号后门与月亮台渡口相通,从元厚运来的盐,交到盐号后,又从这里背到渡口重新装船。高大的库房现在已空空如也,但是依然可想见当年繁盛的光景,就连砌墙用的条形紫色沙石,在经过多年土盐腐蚀之后,随手粘上一些风化的沙粒放在口中,还能品出些许当年运往贵州腹地的锅巴盐的味道和背盐人的艰辛。

土城的茶馆,与至今依然非常热闹的沿河街镇的茶馆一样,主要起源于明清时期,随着船帮、盐号兴起而兴盛,成了船工、纤夫、运盐背夫们休闲娱乐的主要场所和各类信息的集散地。终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各家茶馆成为古镇长街上又一道亮丽的风景,流露着赤水河特有的风情。这些狭窄幽深,并且曲折多石级的昔日曾经人暄马叫的盐运码头和商业文明长街,虽然随着水路转到陆路而沉寂,但船帮和盐号的遗迹却记忆着盐运曾经的繁荣。

踏入丙安这个千年古镇,不由引发索古之幽思。小镇建在高居河岸20余米的山间台地的危崖累石之上,北面临河,沿半圆形的高台,千根立柱落地,高低错落地支撑起板墙青瓦的吊脚楼,有如在青山绿水间飘来的一处仙境,又如在巨幅山水画卷中凸显的人间圣地。清朝诗人陈熙晋有诗慨叹:“无多隙地强安排,但有人家总靠台。笑批门前安乐水,从知安乐是生涯。”

从西面拾级而上,突兀在上面的是一座沙石拱园的城门,上书“太平门”。从门洞的石级上去,是一条仅一米多宽的狭窄街巷,街巷虽窄,两面却是一家紧挨一家的店铺,店堂灯火明亮,人头攒动,热闹异常。这便是“葫芦街”,狭窄的一段是葫芦的细颈。经过一个“之”字转折,一条较宽敞的石板街豁然展现在面前。街道两面是二层小青瓦木结构房屋,一层是餐饮、百货、理发、客栈等各式店铺,而最多的当是茶馆。当年,一拨一拨运盐的马帮穿街而过,回响着叮当叮当的驼铃。成百上千的背子客,有七八岁的小孩,也有白发飘飘的老人。走过400多米的街道,来到了东面的城门——东华门,此门至今保存完好,下完长长的石级,回首而望,古城门显得雄伟而险要。当地老人回忆,丙安当年是盐运的重要码头,丙滩未修通时,盐船到此也要下船转运过滩再上船运行。每日丙滩上下码头,盐船桅杆如林,船夫、背角如潮涌动。

背靠青山,面对赤水河,遥看直泻入河的丙安瀑布,让乐山乐水的仁者、智者均会在此找到人生的感悟,激发各种幽思。距丙安仅10千米的马鞍山有汉晋时期的石墓群,足见人类在2000年前就在赤水河谷有着丰富的活动;城门的坚固险要和双龙桥边石壁上缅怀军事将领的“畏威怀德”“出民水火”的石刻,显现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屯兵征伐的军事要塞;东门边的“大顺店”杨姓舵爷的“四知堂”的故事,彰显了盐运活跃时代人们的道德和行帮秩序;而陈熙晋《宿丙滩上》“客心摇弋青灯里,一夜滩声撼小楼”,点染了文人墨客在此引发的乡愁别绪,在这富于军商味道的古镇文化中增添了一点文学的色彩。

被称为“老仁怀”的复兴场,在北宋大观三年(1109年)被设为新建的仁怀县治所,距今已有900年的悠远时光。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平播战争中仁怀厅址被毁,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厅址迁往留元坝(即今赤水市城)。它是川盐入黔的第一站,同时贵州丰富的铅、铜、煤、铁等矿产品和茶叶、桐油、猪鬃等土特产也由此运销全国。明清以后,各地商贾云集,商号林立,一派繁荣。带我们考察的当地老人指着街中一处断桓说:这就是早年的下栅子,门上原来书有“复兴场”三个金字。沿街而行,临河尚存两道石栅子,是通往河边和码头的关卡。据介绍,古镇老街两边为穿斗式木串架结构,街面两排房屋檐口连接在一起,为跨街凉亭,设有采光通风的天窗,是极具特色的街道建筑。往昔商旅、船工、背夫熙去攘来,在此歇息、谈天,谈论生意,可惜已被拆除。

各地客商云集老仁怀,带来了商贸繁盛的又一明证是明清时期建设的各种宫馆庙宇,有天后宫、南华宫、禹王宫、万寿宫、关帝庙、红岩寺等,有说复兴场“十庙俱全”,建筑规模宏伟,工艺精美,现仅存的江西会馆(即万寿宫)可见一斑。会馆由前殿、正殿和后殿及左右厢房组成,28根石柱高达13米,径粗75厘米,所有木梁柱均有雕饰,檐悬铜铃,脊有龙兽等泥塑宝顶,两侧有彩绘的风火墙。前殿楼上是戏台,戏台木雕精巧绝伦,多为戏剧情节,人物栩栩如生。台上演出的幕幕京剧、川剧好似“宛具悲欢离合,严然荣辱穷通”。这样宏伟壮观的规模,精美绝妙的雕塑,在黔北都是不多见的。

数百年间,一代又一代的赤水河船工、纤夫,在急流险滩里行船,在乱石绝壁间拉纤,无数深深浅浅的纤痕,记录了他们极度的艰辛。老船工给我们复述的一曲船工号子绘出了这一航程的艰险:“石梅打鼓闹喧天,雷钵三滩在眼前;鸡心滩上打筋斗,葫芦堖滩看本钱;鸭岭三滩三仡佬,大别小别得留神;闯过大丙和小丙,恭喜老板赚大本;敬请大公不要夸,还有百梭鱼翻花。”这雄浑高昂的号子也显现了赤水河儿郎击水中流的风采。

昔日的留元坝,因盐运而发达,曾建有“九宫十八庙”,可见其当年商贾云集的盛况。今尚存留在赤水河边的古老城墙、城门洞,偶存的一段红石板街还记忆着“满眼盐船争泊岸,收点百货夕阳中”的繁荣景象,承载着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留元坝是仁岸的起运点,分装船从四川合江运至仁怀县城(今赤水市)东码头,将盐袋由大改小进行改装,再装入吨位稍小的牯牛船运至猿猴。运盐船只达一百六七十只。每日清晨,码头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气腾腾,转盐的、发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船工号子唱出了赤水盐运繁盛的景象:“仁岸盐商聚赤水,东门码头闹腾腾。北门西门争泊岸,富坳铧剪把船停。”

三、转折的红军文化

在赤水河文化中,红军长征四渡赤水无疑是极其绚丽的一笔。1935年1月15日党中央在遵义召开了决定中国命运的“遵义会议”,随后红军与重重围困的国民党军队进行巧妙的周旋。1935年1月29日拂晓前,红军主力分三路从猿猴场、土城西渡赤水河,向古蔺、叙永地区前进。为了迅速脱离川、滇两敌之侧击,中革军委决定迅速东渡赤水河,向敌兵力薄弱的黔北地区进攻,以开展战局。1935年1月18日至21日,红军分别由太平渡、二郎滩东渡赤水河,向黔北的桐梓地区急进。红军二渡赤水河,回师黔北,完全出敌意外,利用敌人判断红军将要北渡长江的错觉,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5天之内,红军取桐梓、夺娄山关、重占遵义城。同年3月16日,中央红军为寻求新的战机,在茅台及其附近向西三渡赤水河,向古蔺、叙永方向前进,之后又入川南,再次摆出北渡长江的姿态。待蒋介石的重兵再次被调至川南时,红军却又一次调头,突然折向东北,从敌军的间隙中穿过,于3月21日晚至22日分别经二郎滩、九溪口、太平渡第四次东渡过赤水,尔后南渡乌江,兵锋直指贵阳,从敌重兵集团右翼分路向南急进。至此,中央红军巧妙地跳出了国民党军的合围圈,将蒋介石的几十万军队甩在乌江以北。四渡赤水之后,中央红军主力趁滇军东调增援贵阳之机,迅速进军云南,并于1935年5月9日,在皎平渡、洪门渡胜利地渡过金沙江。毛泽东说“四渡赤水”是他军事指挥中的得意之笔,它也是红军摆脱困境,成功北上的战略转机。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的命运、红军的命运都与赤水河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这场近三个月的战略运动战中,与盐运、盐工有何关系呢?四次渡江一是靠木船,二是搭浮桥。由于盐运的需要,各个码头都有大量的船只,为红军提供了必要的渡河工具。而更为重要的是,广大的受苦受难的盐工成为红军依靠的群众基础。据资料记述,每次渡河前,各码头的船只都被隐藏起来了,是红军到来后各地船工才找来并帮助红军渡河的。据二郎滩一位80多岁的老太婆说:她父亲就是盐船上的艄公,红军来后她父亲到很远的河湾里把船摇出来撑他们过河,后来搭浮桥她家的门板都送去了。

土城街上的张邦珍老人说,1935年1月24日红军进入土城时,她还是个12岁的小女孩。她现在住的平房,就是当年毛主席在土城的住所。“我跟着大人拿着鞭炮去欢迎。红军真好,进到现在的长征街上后,就住在街头,不扰民,还教我们唱红军歌。最让我感动的是,红军把打土豪得来的东西分给了穷人,我家也分得不少东西。我哥哥看到红军这么好,主动给红军带路。到红军离开土城时,大伙儿又依依不舍,把红军送了很远很远。我也学会了《迎红军》和《送红军》这两首歌谣。”

在土城老盐号,当地人说红军来到土城时,曾在这里开仓放盐,将盐号存放的盐分给穷苦的老百姓。在其他码头也是如此。

在土城新建起的“四渡赤水纪念馆”里,珍贵的历史文物、图片、资料展示了长征史诗中这一彪炳史册的伟大历史事件。正是四渡赤水这一近代战争史上的神来之笔,使得小小的一条赤水河名扬中国,而在这场战役中两岸的船工、盐工和贫苦百姓则成为红军的载舟之水,成为四渡赤水战役胜利的保证。

四、厚重的国酒文化

盐运催发和丰润了赤水河畔以国酒茅台为代表的酒文化。由于数千盐工辗转于赤水河沿岸,对可以解乏和舒筋活血的白酒的需求量自然就很大。据载,在清嘉庆、道光年间,二郎滩就有糟坊20余间。茅台村,据《仁怀县志》载:“清乾隆十年(1745年),总督张广泗开修赤水河道,舟楫抵达茅台,盐业大盛,商贾云集,盐夫川流不息,对酒的需求与日俱增,刺激了酿酒业的发达和酿酒技术的提高。”《遵义府志》载,清末年间“仁怀城西的茅台村制酒,黔省称第一”“茅台烧房不下二十家,所费山粮不下二万担”。清道光年间刊行的《仁怀厅志》记载,当时就有“茅台春”“茅台烧春”等酒名。陈熙晋有诗云:“村店人声沸,茅台一宿过。家唯储酒卖,船只载盐多。”生动地描述了茅台街道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接踵、熙来攘去的繁华景象。由此可见,当时赤水河沿岸酒业已经比较发达,酿酒技术已经达到较高的水平。

至清咸丰、同治年间,由于清政府阻击太平军石达开部入川和镇压贵州少数民族“黄、白号军”的农民起义,茅台遭受兵燹,所有酒坊全部焚毁,茅台酒的酿造中断了。直到清光绪三年(1877年),协助丁宝桢改革川盐运销的遵义盐商华联辉在毁于兵火的“茅台烧房”的废墟上建起了“成义酒房”,归属于他在茅台的盐号“永隆裕”名下,重新生产,取名“回沙茅酒”。十年后经营天和盐号的盐商王立夫又有了“荣和酒房”生产“荣和茅酒”。民国四年(1915年),两家酒厂以“茅台造酒公司”的名义,统一以“茅台酒”参加在旧金山举办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获得金奖,从此茅台酒名声大振。后又有“恒兴酒厂”生产“赖茅”。以后随着酒业的发展,技术不断提高,各种物质的和非物质的文化因素不断积淀,形成了今天在赤水河文化中举旗扛鼎、熠熠高标的国酒文化。

在古镇土城有着最古老的酒厂遗址,它是位于中街街背小山上的春阳岗酒作坊。这座宋朝建造的古老酒窖,占地200多平方米,当年鼎盛时期一天要酿造2000多斤白酒,供应给数以千计的船工、纤夫、背盐的苦力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商人饮用。到了清朝中后期,随着古镇众多酿酒作坊的不断兴起,春阳岗酒作坊逐渐衰落,最后搬离土城到茅台另谋发展,成为今天享誉世界的国酒茅台的前身之一。目前,这座古老的作坊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座土木结构的空空的老宅以及一个半埋在老宅角落中的巨大石甄,向人们诉说着盐运与酒业发展的历史渊源。

赤水河边的二郎滩上,全国知名的四川郎酒厂和茅台集团的贵州习酒厂隔河相望,茅台镇沿河而下,两岸酒厂星罗棋布,以数百家计,形成了赤水河上一道独特的风景,而吴公岩上世界最大的“美酒河”的摩崖石刻更成为赤水河上丰富厚重的酒文化的一座丰碑。

600年贵州(上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