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土家族服饰的基本款式

服饰是一个民族的标志，服饰文化是一个民族聪明智慧的结晶。土家族和其他民族一样，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服饰款式。

生活在武陵地区的土家人勤劳俭朴，其衣服均为自种棉花、自织土布，自染自裁自缝。据清道光《思南府志》记载：“闺中妇女，向织土布”“乡民染深蓝色，资以敝体。”据传在土司统治时期曾经有过男女都穿短衣、着筒裙、赤脚椎发，装束一样的阶段。改土归流后，由于汉人的迁入和受汉文化的影响，男女的装束才开始逐渐有所差别。直至20世纪30年代初期，除女子由穿裙改为穿裤子外，服饰变化不是很大。新中国成立前，贫富人家的穿着差异较大，这里主要是指布料质地和镶花边的繁简不同。新中国成立后，无太大区别。

由于居住地域不同，民族服饰也存在不同之处，如黔东北地区的服饰在衣襟的左、右角不绣花，而湘西的土家族服饰在衣襟的左、右角要绣花。就是本地区，县与县之间也存有差别。如印江土家族裤子，只是在裤脚上镶边绣花，然而沿河自治县土家族裤子则要在膝盖部位绣花。但土家族苗族整个湘、鄂、川、渝、黔地区的土家族服饰其基本特征相同。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在民族识别期间，搜集了大量土家族男女服饰和银首饰。1985年，曾请国家民委黄光学副主任和随行的专家、学者，以及邻近省份土家族地区的专家学者鉴别，均得到他们的充分肯定和认可。

土家族妇女，头上缠白色或青色的布帕。富裕家庭多缠青丝帕，帕长2.5～4米。年轻女人缠的白帕子，在帕尾一头要用未织的散线头编织成条形花须子。与帕连接处结成网状，帕头则是须子显得美观。缠帕子也很讲究，要将帕子布叠成8厘米左右宽的长条，整整齐齐地包在头上，显得庄重大方。

年轻姑娘，喜包白帕，梳长辫子，绾红头绳。梳头时，常在额前留遮过眼眉的头发，当地称作“桃花尖”，也叫梳妹妹头。在头额右侧要留出一撮长发，用银别针夹着，以示还未婚，耳朵上戴耳环。未婚姑娘多戴“吊吊耳环”、“泡泡耳珠”。

已婚年轻妇女，讲究打扮，首饰较多，颇有特色。梳头时将头发挽成髻，用丝线织成的网子将髻罩起来，叫“梳转转”。平时缠白帕子，在过门结婚之时，必须缠青色帕子或青丝帕。讲究佩戴银首饰。一般头上戴的有簪子、银针、梳针、片子花、长钎花、前围、后围，斗篷花（似斗篷状，戴在头髻正中）耳环等各种银饰，手腕上戴手圈、手指上戴戒指、脚上戴足圈等。富裕人家多戴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头前额戴“勒子”。“勒子”用布制作，长40厘米，宽6.5厘米。有全绣花和侧面绣花两种，上面缀各种精细银饰，一般是二台吊吊花，遮过前额。讲究人家戴三台吊吊花，遮过眼眉部。缠上帕子，戴上勒子，看上去非常漂亮。胸前佩戴“哑铃”，右衽襟扣上戴“牙签”。“哑铃”、“牙签”也有两种，分两层和三层图案的。两层图案配有响铃、月牙盘，盘下吊扁形、圆尖形牙签、耳屎瓢，三层的则多一层三角形、圆形图案。哑铃是戴在胸前，好比当今戴金项链一样。哑铃由一条银链、月牙盘、圆形图案，不同形状的响铃等饰品连接组成。在土家族许多银饰图案中都离不开象征月亮形的图案。其来由，据老一辈讲，月亮是吉祥之物，清澈透明。戴上它，表示冰清玉洁，纯洁可爱。手腕上戴各式手圈，通常戴“推圈”、“泡花圈”、“圆形圈”、“辫丝圈”等。手指上戴各式戒指。

过去土家族衣服的布料多是自纺、自织、自染的土布。史书上称为“溪布”“峒布”。土家人喜好青色、蓝色。偏僻山区布料颜色十分单调。通常是到山上采集一种叫太阳叶的植物回来，用叶子和土布一起浸泡，然后放在大铁锅里蒸煮。到一定时候拿起来，再到水中漂洗后晾干，染成浅红色。人们称为“太阳布”。条件好的家庭，是将土布拿到染行去染。染行用土靛、染料，染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布料。

中青年妇女的节日盛装，多喜好挑选大红色、粉红色、绿色、蓝色、月白色布料制上衣。衣领高低不一，一般不超过2.5厘米。通常在2厘米左右。一般不镶花边，少部分有用三条花带镶边的。称之“三股筋”。衣襟较长，遮过膝盖。襟长在90厘米左右，最长有超过100厘米的，胸围宽大，衣袖短而宽。其前后下摆呈弧形。1984年，印江县民委在民族识别中，从本县峨岭、中坝、板溪、沙子坡、庙坪、木黄、新业、朗溪、缠溪、罗场等乡镇搜集到的男女民族服饰，普遍都宽大，衣袖长仅有30厘米左右，袖口宽直径在24～44厘米，胸围在60～72厘米，下衣襟前后幅宽在74～94厘米之间。纽扣普遍是7颗，极少也有6颗的。扣子用布带编扎而成，也有用铜质和银质做成的纽扣。燕子岩一带的群众戏称铜扣子为“母猪奶”扣。71岁的田儒林老人说：“过去我们老辈就是穿绣有栏杆边，钉‘母猪奶’扣子的衣服。”田家寨村民组杨老茂家献出的红色哔叽上衣，领高2.5厘米，镶1.5厘米宽的青布边，堪1.2厘米宽的花边，袖口上镶有18厘米宽的蓝色布边，衣袖肥大，袖手全长30厘米，袖口直径43厘米，衣襟长100厘米，胸围68厘米，下衣襟前后两幅各90厘米。据过去老人们讲，以前妇女穿的衣服相当大，妇女给小孩喂奶，不需解开扣子，只将衣袖稍往上卷，小孩就能轻松吃奶了。在忙活时，顽皮的小孩将头从娘的袖口钻进去就可喝奶，方便极了。2002年，印江有两件最具特色的栏杆衣服，被省博物馆征集收藏。

女人裤子，过去通常穿上裤腰的大筒裤，也有下着八幅罗裙，裙褶长直，裙上绣有花。裤脚、腿部上绣有花纹、图案。裤脚底端镶有15厘米左右宽的青色布边，腿部绣有各式各样的花纹，镶宽、窄花边加上布边，就是三道边，上白布裤腰。印江境内的土家族女裤多数是用挑花或用不同颜色的布料拼成图案，其图案有牡丹、蝴蝶、卷枝叶纹。以木黄阳坝和缠溪两地征集的裤子看，尤为突出，腰围直径有50厘米，裤腰高15厘米，裤脚镶11厘米宽的青边，青边上方挑有2.5厘米宽的花边，在花边上方有绣的和用蓝布堪上象征宝剑形状的三条图案，图案高在11～15厘米之间，宝剑图案的间隔处绣花篮式的图案。每只裤脚上绣有4支剑6个花篮，穿在身上十分好看。为何裤脚上的图案多倾向于宝剑形状的，带着这个疑惑，我们专程到木黄镇阳坝村调查，拜访年长者。据91岁高龄的土家族王耀华老人讲：“过去宝剑是避邪的，一般女人的‘火焰’低，易遇邪恶鬼怪，穿上三道宝剑形图案的裤子，行走在外，邪恶不敢欺身，感到安全。同时起到美观好看的作用。”沿河土家族妇女还习惯在膝盖部位绣各式图案，别具特色。

妇女脚上穿的鞋子也很特别。新中国成立前，妇女受封建社会制度的压迫，女人从小就要缠脚，看谁的脚缠得小，以最小的脚为美。过去民间广泛流传这样一句话，叫做“牛好好在角上，人好好在脚上”。印江民族陈列馆征集的女布鞋，确实很小，统称“尖尖鞋”，但制作非常精细。罗场乡曾遗福家献出的鞋子，鞋子长17厘米，后跟处宽7厘米，鞋面为剪刀口，脚尖前和两侧均绣有花纹图案。

年轻男子的服装较单调，很早以前穿“琵琶襟”，后逐渐改为夏穿对襟短衣，冬穿右衽开襟的长、短衫。衣领从无领到有领，钉有7、9、11颗不等的布纽扣，后来逐渐形成都钉7颗扣子，衣领较低，保持在2厘米左右。人们俗称为“蒜叶领”、“韭菜领”。日常生活装不镶花边，逢时过节、喜庆之日穿镶有花边的对襟衣。镶花边与女式相同，镶一窄一宽两道边。日常穿的服装镶边较为朴素，用相似布料镶即可。节日盛装，较为讲究，均镶花边，衣服量身而制。裤子都是上有裤腰的褶褶裤，生活装的裤脚不镶边，节日装镶有边。

中老年男子，多数穿对襟衣，也有穿开右襟大褂，衣身要比对襟衣长，过膝盖。富裕人家的中老年人讲究穿开右襟长衫，外套大褂，矮领，七颗纽扣，穿上裤腰的褶褶长筒裤，裤脚口比较宽大。据过去老年人讲，穿大裤脚，行走，劳动很方便。即使是解小便，只要裤脚往上卷起，就可以了。

土家族男青年喜欢包白帕子，中、老年人喜欢包青、蓝色的帕子。讲究用布条打绑腿，日常打赤脚、穿草鞋。寒冷季节或逢时过节、参加盛大集会、外出作客就穿布袜、布鞋。劳动之时多系方形围腰或捆布条腰带。

土家族小孩穿的衣服没有什么特别讲究。其特别之处体现在头部。一般都讲究戴有银饰图案的帽子。帽子也有多种多样，有锅圆帽、“鸦鹊帽”、绣有虎形图案的“虎头帽”、“拖尾巴幅”、“绣花凉帽”等不同式样的帽子，在帽子上载有“十八罗汉”，十八罗汉中间有个大菩萨。有中间是个“佛”两侧是长、命、富、贵或福、禄、寿、禧字样的银饰。还有全是福娃图案的。左、右耳两侧戴有响铃。帽檐后面戴有形像月牙盘配三个陵形的小响铃。手腕上戴推圈，圈子上配有小响铃、小鼓、棒槌等饰品、胸前戴“长命锁”或“富贵锁”等银制饰品。

1984年1月1日，曾战斗在黔东北一带的老红军萧克将军，重游二、六军团会师地——木黄。当日正逢木黄赶场，大街上除许多赶场人外，还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望肖老红军及看热闹的群众，将整个木黄场镇堵得水泄不通。萧老在视察原红军司令部、政治部、居住地和将军山下纪念碑高兴之余，顺便问身边陪同他一起看望、时任县人民政府副县长的张朝仙同志说：“我记得过去当地少数民族很多，都穿镶有花边的民族服装，怎么现在没有看到人们穿了？”从这件事上，就充分证明，曾经黔东北地区的土家族儿女都穿民族服装。时至今日，要说穿民族服装保留较完好的要算沿河自治县客田镇一带的土家族群众。1994年，随贵州省民委、四川峨眉电影制片厂到客田拍《土家族风情》片时，目睹当地土家族群众，特别是女青年、已婚妇女日常都是穿镶有花边的“栏杆衣”，带绣有花的尖尖围腰帕，穿绣有图案的裤子，个别还穿绣花布鞋。戴有牙签，手圈。妇女梳头挽髻，包白帕，青帕，头戴各式银饰，民族特色很浓。其次要算印江自治县沙子坡镇的凉水、韩家、木黄、新业、天堂庙坪、陡溪、罗场等边缘地区的土家族妇女，儿童保留佩戴银饰的习惯。除两个自治县外，思南、德江、江口等县的土家族妇女群众仍然是包帕子，穿开右襟的排子衣。男子穿对襟短衣和开右襟的中、长衣的生活习惯。随着人们民族意识的增强，追思怀旧情绪高涨和民族自尊的强烈感，总觉得土家族服饰独具特色，渴望恢复穿民族服装。

新中国成立后，由于诸多因素影响，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东西逐渐被新潮服饰所取代。特别是“文革”期间，错误的将一些具有民族特征的实物进行损毁，就连民族服装也当作“四旧”之物被烧掉。直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中央高度重视民族工作，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服饰文化得到尊重，民族意识得到加强，民族服饰文化的研究又受到很多人的关注，社会在不断进步，民族服饰也应随着社会的进步而有所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民族服饰的基本要素不能改变，换句话说就是民族的标志不能变。

近几年来，人们在原服装基础上，加以改进，制作出不同款式的生活装、节日盛装、舞台装，深受本民族的称赞和其他民族的赞誉，但也存在不足之处。有的是按个人想象发挥，有的则完全借鉴其他民族服装款式，脱离了土家族服饰的故有特征，这就造成人们对土家族服饰认识上的混乱，有的甚至提出质疑。笔者认为，土家族服饰千变、万变，其主要特征不能变。女人服饰保持矮领，右衽开襟、托肩外缘和外缘下缀一道宽青色布边，钉7颗纽扣。袖口、裤脚都要镶青布边，沿布边镶一窄一宽两道花边裤，脚腿部要绣花纹、图案、配绣花尖围腰。男子穿矮领、对襟、七颗纽扣的生活装和镶有一宽一窄的布边或花边的节日盛装与裤子，至于采用布料，制作舞台服装，各样款式等可自由选定、充分发挥。穿着服装走出去，要让人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土家族。至于年轻少女的头饰，包白色帕子，梳“妹妹头”，在帕子前沿戴“勒子”，戴耳环，手圈、戒指，配戴亚铃、牙签。已婚妇女除与少女配戴相同银饰外，主要突出梳头挽髻，别簪子，插银针、梳针，戴斗篷花，插片子花、长钎花等独特银饰。现当务之急是把侧重点放在别具特色的“勒子”上，多作一些调查研究，请专家论证，怎样配制精美的花纹银饰才能突出更美观大方。只要大家重视，共同努力，土家族服饰就会形成较为固定的有民族特色的款式，民族服饰的内涵才能得以充分的展示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