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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从布依族历史、经济与风情习俗探其族源
所属图书：《布依族节日文化研究》 出版日期：2017-06-01 文章字数：3548字

试从布依族历史、经济与风情习俗探其族源

今天生活在贵州、云南、四川等省的布依族，与壮族、侗族、水族和毛南族、仡佬族等有着久远的渊源。历史文献上，他们曾统属“百濮”和秦汉时期的“百越”。在秦汉时期，他们就生活在以江淮为中心的荆楚大地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后来，相继向西向南迁移。至此之后“百越”遍布于长江以南，特别是东南沿海的广大地区。犹如《汉书·地理志》颜师古注云：“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其中分布在广西中北部和贵州南部一带垦食“雒田”（即以在山间谷地种植水稻为生）的越人，被称为“雒越”。今天的布依族则是这“雒越”中的一支。

秦汉时期布依族先民主要生活在红水河、都柳江和南、北盘江流域，被称为“蛮越”“夷濮”“夷僚”。汉代以后至唐代以前，被称为“僚”“俚”。其中居住在今都匀、惠水和盘江流域的则被称为“都匀蛮”和“谢蛮”。宋元时期，生活在今黔南地区的布依族大姓黄、王、吴、岑、韦则被称为“八番”。明清时期的布依族被称为“仲家”“夷家”“土家”“土人”“土边”等。过去，贵州布依族的大姓如黄、王、吴、岑、韦等在其族谱和家谱中说自己的祖先是北宋仁宗时随名将狄青讨伐侬智高，战后留守广西时，迁来贵州的。清雍正乾隆时期，靖道谟等纂修的《贵州通志》和清道光年间罗绕典所著的《黔南职方纪略》均说：“仲家者（即布依族）……五代时，楚王马殷自邕管迁来。”《安顺府志》也说：“仲家……亦传奉调而来，身穿重甲，因名仲家。”因此布依族在当时亦被称为“守官僚”“夷子”“羿子”“沙免”“仲家”。从这些称谓中亦可窥知，今日贵州各地的布依族居民，既有“外来户”，如“越人”“濮人”“夷家”和“仲家”等，也有长期生活在此的“原居民”，如“土人”“土边”和“僚人”等。

笔者认为“布依”当是“濮夷”的谐音。而“濮”是我国历史上人数最多、支系纷繁、分布地域辽阔的古老民族群体，故称“百濮”。它同秦汉之后的“百越”都是古苗蛮集团中的重要成员。据《逸周书·王会》“伊尹四方献令”载，早在殷商初期就有“卜（即濮）人以丹砂、犀象、翠羽、短狗”向殷商王朝进贡。公元前1106年周武王兴师讨伐商纣王时，八百诸侯影从武王会师牧野，其中就有“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参加了武王伐纣的大会战。春秋战国时期，濮人曾长期活跃在东起江汉平原、西迄川、黔、滇、桂交界之地的广大地区。楚国西南的黔中地区则是他们的中心势力范围。《史记·楚世家》云：熊霜六年（公元前822年）去世时，“三弟争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难于濮”。《正义》引刘伯庄语曰：“此濮在楚西南。”

另据《史记·西南夷传·正义》和《汉书·地理志》载，秦汉之际，濮人在“北临大江”的“益州、南戒州”（即今宜宾、川南一带）建有“僰（即濮）侯国”，西汉初期西南地区的夜郎及其旁诸小邑：僰、鳖、头兰、且兰、勾町、漏卧、同并都是“濮僚”为主体所建立的侯国。他们原居荆楚，中徙巴蜀，后落脚于川黔滇之交的广大地区。其中“鳖”国则是楚人鳖灵“为蜀国望帝（杜宇）之相”时，“因凿山治水有功，望帝以国禅让”于他所建。何光岳等人还说夜郎及其旁诸小邑居民“濮僚”中的僚人原称娄，为夏人大禹之后，少康的后裔。曾居于杞地。后因受到商人的打击，迁居于江汉一带……周代时因楚人的征讨，再次向西南迁徙。故黔、滇、四川、两广均有分布。且都是炎帝神农及其重黎、吴回的后裔，《史记·楚世家》曰：楚之先祖出自高阳（颛顼）“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和吴回）……”“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拆剖而产焉。其长一曰昆吾，二曰参胡，三曰彭祖，四曰会人，五曰曹姓，六曰季连，芈姓，楚其后也……其后中微，或在中国，或在蛮夷。”《大戴礼·帝系》亦曰：高阳“产老童（谯周曰：‘老童即卷章’），老童产重黎及吴回，吴回产陆终。陆终氏娶鬼方氏之妹谓之女贵氏产六子……其一曰樊，是为昆吾，其二曰惠连，是为参胡，其三曰篯，是为彭祖。其四曰莱言，是为云郐人。其五曰安，是为曹姓。其六曰季连，是为楚姓……昆吾者卫氏也，参胡者韩氏也，彭祖者彭氏也，云郐人者郑氏也，曹姓者邾氏也，季连者楚氏也。”（“鬼方氏”即“狙方氏”或“狙尾氏”，是伏羲之妻，女娲氏的娘家。）

《山海经·海内经》曰炎帝神农之裔“祝融（即重黎、吴回）降处江水生共工，共工生术器（和后土）……”并曰黄帝之孙韩流“取淖子曰阿女（即濮人之女昌濮）生帝颛顼。”而据《史记·楚世家》和《大戴礼·帝系》以上所云：重黎和吴回乃颛顼高阳之孙。由此可证颛顼、共工、重黎、吴回……他们均系炎黄神农和黄帝轩辕的后裔，彼此有着血脉相连的亲缘关系。

布依族，原是一个居于水乡泽国，且以水稻种植和治水捕鱼为业的古老民族，素有“水稻民族”之称。至今仍流传在布依族民间的谚语：“二月动犁，三月播种，八月收割”，“动作稍迟则苗子不盛，夏初无雨则收必歉”和“三月时节宜下种，四月天气好插秧。披星戴月把活干，秋来五谷才满仓”以及“女婿打鱼，家族撒网”“早晚去撒网，逮鱼放船上”等即是布依族同胞重视水稻种植和捕鱼为生的有力证据。再从布依族同胞的生活习俗如依山傍水而居，爱糯食、喜酸辣、嗜鱼虾、好饮酒和其服饰图案多为水波纹、漩涡纹、鱼骨纹和源于鱼图腾的三角纹、菱形纹以及源于龙（蛇）崇拜的龙蛇纹等证明布依族与同宗共祖的水族等同胞一样是一支最早生活在江淮水乡，以“稻饭鱼羹”为生的民族。从其流传于民间的神话故事和古歌《力戛撑天》《勒戛射日与芦葫救人》等分析，故事的主人公“力戛”和“勒戛”就是重黎和吴回（“力”是“黎”的谐音；“勒”是“雷”和“回”的谐音，吴回亦名吴雷），力戛撑天和勒戛射日折射了“重黎为帝喾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和“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及其子侄共工，在父辈重黎被帝喾高辛诛杀之后，起兵反抗，誓与“帝喾”一决雌雄的斗争故事。与同宗共祖的壮族、水族和侗族等一样，布依族同胞至今仍保持着吴回、共工、后土及其百越集团长期居处江南水乡温热、潮湿气候所养成的生活习俗及其社会文化特征，诸如文身断发或编发椎髻；嗜食水产，善于烹调；依山傍水，好为楼居；习于水斗，善于行舟；水田稻作，男耕女织；铸铜鼓，节日婚娶以击鼓吹笙为乐，等等。

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是布依族同胞在家庭经济生产过程中的传统自然分工。男性户主承担田间的重体力劳动，如犁田、打耙和砍伐、运输，等等；而妇女在家庭中除从事做饭、缝洗衣服、抚育孩子和饲养猪、牛、鸡、鸭等烦琐家务劳动外，还要纺纱织布，从事蜡染、刺绣等家庭手工劳作。在布依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竹木制作的纺纱车和织布机。

布依族同胞的服饰，具有“男朴女繁”的特点，且以宽松为主要特征。男性穿着一般为青色对襟衣、大裤脚、青、白或花格头帕。妇女服饰则多变化而多样，以裙为主。其衣裙皆用蜡染、刺绣、织锦图案作装饰。但不论男女，都以“宽松”为特征。因为宽松的衣服，不仅在炎热的气候条件下能通风解热，便于纳凉，而且还便于过河涉水和水田劳作。

布依族好饮酒，好糯食，好食狗肉和酸辣食物，有“三天不吃酸，走路打偏偏”之说。酸汤鱼、酸辣椒、酸菜、酸萝卜、酸黄瓜，是他们几乎每天不离的食品。酸菜、狗肉以及甜酒和白酒，具有消积化食，或滋补益气或祛风除湿的作用。这些饮食习惯显然同长年在温热、潮湿的气候条件下，从事水稻生产活动，如打田、栽秧、薅秧等等常在水中浸泡有关。

种水稻，住干栏屋，是古代百越民族最基本的文化特征。《魏书·系传》云：“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栏。”六七千年前的浙江余姚河姆渡居民，住的就是这种“干栏”屋。水乡居民住此“干栏”屋，这种建筑既可以防潮，还可防范虫蛇和猛兽的侵袭。今天的布依族同胞沿袭了百越先民的住房习俗，仍“依山傍水，好为楼居”，而且在村寨周围，通常环以茂密的树木、竹林或芭蕉林。

此外，布依族的宗教信仰及其竹崇拜、龙蛇崇拜和节日、婚丧礼仪，不仅承传了夏禹之父“以龟为图腾，修己以蛇为图腾”和“闽、东南越蛇种”以蛇为图腾的古老习俗，且其“一般风俗中的婚嫁、丧葬等均与汉人极相近似”。

在布依族民间有许多节日与节日习俗，如春节，妇女抢早争挑“金银水”，节日期间玩龙灯，耍狮子，唱地戏；三月三祭土地；四月八牛王节，喂牛甜酒和糯米饭；五月端午节吃粽子，喝雄黄酒，门楣上挂艾蒲；六月六祭祖，禁止到河中洗澡；七月半祭祀亡灵，烧纸放冥船；八月中秋节，打糯米粑，偷南瓜、葵花、花生为人祈子；九月重阳登高，祓不祥……均与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节日“极相近似”，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域环境的改变，某些节日的活动内容有所增加或删减罢了。如农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布依族同胞淡化了划龙舟纪念屈原的内容。

布依族节日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