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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扬弃与自信
所属图书:《榕江苗王庙文化研究》 出版日期:2016-06-01 文章字数:2395字

文化扬弃与自信

从书画名家到山村绣娘,都十分明白并自觉遵循一个道理:笔墨所涂和刺绣图案不宜太满,要留空白。空白,是烘托主体之需,是于无声处的艺术空灵。“无用为用”,“无为而有为”,真正的艺术家是在做“减法”,而不是在乱涂抹。对此,有人就艺术实践和社会实践的成败概括为一句话:“重要的不是看你做什么,而是看你不做什么。”这话是有道理的。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伟大实践和伟大成就自然不少,但从历史学的角度考察,人类“瞎折腾”的例子还更多。败笔不堪回首,所以成就就往往被后人提起。艺术道理和哲学道理是相通的,他们都遵循一定的规律。

但是,有时这样的规律也是行不通的。譬如,在强烈追求市场价值的情况下,有人买了一块地要搞房开,他可能就要千方百计想在仅有的土地上全部种上密匝匝的房子,全然不顾谋篇布局和留出空白保障绿化的事了。开发商这样开发出来的楼盘,绝对比不上一个乡村绣娘的绣片,那样富有文化韵味。规划专家也是这样,在他的规划范围内,总喜欢推倒重来,大拆大建,处处留下他“改天换地”的作业,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显示他的水平。“因势利导”,本来是一个浅显不过的道理,再怎么笨拙的根雕师傅只要稍加点拨也能一学就会。可是,在某种欲念的强烈影响之下,有时学富五车的规划师的大作,还真的不如胸无点墨的根雕师傅的无心之作。

我反对知识虚无主义。但是,上述的例子让我明白,文化意识和文化素养与学历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知识是个好东西,知识有助于推广文化;但是,知识也有反文化的时候。我们很多弥足珍贵、已经消失、令人扼腕叹息的文化,往往不是消失于知识蛮荒时代,恰恰就在我们的知识膨胀到有能力排它、自大、自以为是的时候,如“文化大革命”时对传统文化的外科式手术,也如市场经济大潮下外来文化对传统民族文化的内科式清洗(如语言、服饰、民居)。后一过程不是过去式,而是进行时。好在上上下下都有了对文化,包括对传统文化的进一步认识,虽然有些认识只停留在眼前功利上。

由此,引发一系列的文化命题来了,譬如,文化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第一个问题,如何看待评价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

首先,人类诸多文化中,本来无所谓优劣。但是文化是受到客观世界的检验的,所以必然要被人为区分为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就因为是人为区分的,人很容易看走眼。为了避免因人好恶,发生对文化的不当处理。对各种文化的存在必须保持足够的宽容和悉心的保护。

其次,客观世界的评价标准也是有变化的:当城市拥堵和喧嚣污染成为生活压力时,乡村田野就成了城市人休憩的理想之所,乡村文化必然得到推崇;当大量有害有毒的食品借助“科技”的翅膀飞进千家万户的餐桌时,沿袭了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就会让人提起;当我们什么都提倡“快”的时候,我们发现“快”并不一定给生活带来快乐和快感,以“慢”来消磨时光,其实更贴近生活的真谛。文化作为一种需求,其功能不外乎就是:怀古、寻幽、求异、娱情、教化等方面。只要符合时代需求并能够充分提供文化展示,这样的文化就是有竞争力的文化。

回到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话题上来。整个黔东南,包括榕江在内,不是有没有资源的问题,而是如何对待、如何开发利用的问题。而其中最揪心的问题,莫过于如何解决与周边文化的同质性问题:你有他也有;他说他最好,我说我的比你好。处理不好,大家的文化之旅还没有上高速,恐怕就堵在“收费站”了。如从江有岜沙了,榕江高懂就不必再炮制第二个岜沙出来了,但可以挖掘斗牛文化;从江月亮山区打梯田牌和农耕文化牌,计划乡、水尾乡地处月亮山腹地,是否可以以山居文化为题?晚寨琵琶歌虽成名最早,但因黎平侗族琵琶歌申遗成功,已有被尚重琵琶歌取代之势,宰荡琵琶歌也遇到同样的尴尬;空申短裙苗的优势也正在被雷山大塘、丹寨麻鸟的冲击;车江琵琶歌的特色,也因为从江运作的水上琵琶歌,逐步被复制,文化重心在发生偏移。

榕江有些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则大可不必谦虚,如榕江的水家和瑶族文化则是全州的文化亮点;苗王庙几乎可以称为世界唯一,和苗王庙相联系的,榕江是黔东南主体苗族迁徙的重要“中转站”;古州作为曾经的重要商业重镇和军事重镇,正在“浴火重生”。榕江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和独特性,表现在世居民族之多,同一民族又有很多支系,各个支系还保留了原生态的民族文化,加上民族在区域上的特色分布,在全州来说,无出其右,活脱脱就是浓缩版的黔东南。如果要给榕江做一个文化定位的话,我倾向于“民族花园,移民港湾”。算是抛砖引玉吧!

第二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该如何保护现有存量文化。首先,综合以上观点,应该坚持这样的观点,即“应保尽保”“保住文化资源就是保住文化优势”。其次,文化的开发和保护,应该坚持“修旧如旧”和“多维修少新修”的观点,不必大规模搞假古董。“断臂维纳斯”不再给其修复,因而给人们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由此产生魅力;丹麦“海的女儿”一直放在海边,因而具有灵性,如果放在博物馆,相信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中国的圆明园,如果“财大气粗”地给它修复,保证没有现在保持“残垣断壁”的形状更令人震撼和给后人以更深的教育。说一件更现实的事例,如果我们为了保护大利洞长达几公里的青石板路,就要通通给石板路镶上一层瓷砖,效果可能会更糟。因此,我们对一些古建筑、古遗迹的保护要多借鉴“修旧如旧”和“多维修少新修”这样的思路。再一个方面,破坏和破败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段故事,就是历史。我们的很多文物往往不注意收集文物后面的故事,文物本身的价值就大大地打折扣了。只要我们悉心挖掘这些历史,并立牌说明,古文化就更加丰富和立体起来。即使它们淹没在丛丛现代建筑之中,只要保护好周边环境,古建筑古文物以它的不一样,更加烘托其特异性,更加夺人眼目。

所讲这些,其实已经回答了苗王庙的大部分问题了。如果“言犹未尽”的话,那就是:千万珍惜苗王庙这个品牌。苗王庙本身就给我们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了,这是苗王庙的魅力所在。

榕江苗王庙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