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荫塘
贵阳市南的甘荫塘,老地名叫高堰塘。提起高堰塘,当地群众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这里住着一家姓高的两兄弟。哥哥高老大早就安了家,夫妻二人都奸诈得很,自家不爱劳动,还处处想算计别人。弟弟高老二呢,为人忠厚老实,既勤快,又肯帮助乡亲们。高家二老过世后,弟弟见哥嫂不做活路,仅靠父母留下的几亩田地出租和卖一口塘的水过日子,生怕这样下去,吃光典尽父母留下的遗产,才没有和哥嫂分家。于是老二一个人担起了家中的重担,无日无夜地在田里地里做活。可是,他的哥哥嫂嫂却看不到弟弟的好心,一心只想独霸父母的遗产,想方设法逼老二空手搬出家去。高老二把这些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撑好高家的门户,不做败家子。
一天,高老二抽空帮村里的孤老犁完田,月亮出来的时候才回家。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哥嫂二人正在屋里争吵。只听嫂嫂恶狠狠地质问哥哥:“老鬼,你到底说说,哪天才把你那吃家饭、屙野屎的小爹撵出去?”哥哥哀求地说:“哎哟,我的妈,你不得看到我是咋个对付他的?田头土头的重活路叫他一个人做,好吃的东西不给他吃,牛圈楼上让他住,就是在折磨他嘛,他不走咋个办?”“折磨他?哼!我看你是安心等他毛衣干翅膀硬了,好把家产分走。告诉你,他不滚,我就出去让他,你是要老婆还是要兄弟?自家拿主意!”“你不能走,不能走!我跟你赌咒,老二十天内再不走,我就用药毒死他!”
听到这里,高老二大吃一惊。这下他才晓得,父母死后,哥嫂为什么辞退长工,不让他上学念书,把犁田打耙、挑水、修塘的重活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一天到黑常常劳累,连清汤稀饭都吃不饱。他想,既然哥嫂已经起心要害我,不如早点离开这个家。家产是父母用双手换来的,我也可以用一双手去换,又何必同他们争呢?想到这里,他推门进去说:“哥哥、嫂嫂,我是来跟你们讲一声,从明天起,我就搬出去住,另立门户了。”哥嫂一听,正合心意。不过,他哥哥还是假装问道:“这样也好。只是这家产,你看咋个分……”话还没有说完,他嫂嫂接过话去说:“分家产,哼!这家产是我来你家后,泥一把、水一把置起来的,你想分?”高老二不以为然地说:“哥嫂先不要担心,家产是父母劳累一辈子换来的。我虽然有一份,但不愿坐享其成。这家产全部归你们,我一点都不要。不过,我有一句话,希望哥嫂自食其力,不要盘剥乡亲,免得坐吃山空,祸害乡邻。”说完,进屋卷起舖盖,拿起两把锄头就走了。
高老二离开家后,就在坡上搭了个窝棚住下,重新开荒、播种,到了秋天,他获得了好收成,还清了乡亲们借给他的粮食,还请大家喝了一顿丰收酒。第二年,他又得到了丰收,盖了新房,讨了媳妇,小两口男耕女织,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而是高老大呢,两口子好吃懒做,房屋典尽,田土卖光,唯一剩下的是那口塘了。
有一年,当地出现了百年不遇的干旱。几个月天上不见一丝云,没落一滴雨,田土开裂了,庄稼枯萎了,全村的乡亲和牲畜都快要渴死了。这时,只有高老大家那口塘里还是水汪汪的。他夫妻俩见发财的机会到了,就乘人之危,高价卖水。乡亲们为了活命,有的用田地给他做抵押,换水来喝;没有田地的人家,只好拄着木棍,提着罐子翻山越岭到四方河、南明河去提水吃,不少年老体弱的乡亲还被活活渴死在路上。
高老二不忍心看到这种惨状,就跑去找哥嫂商量,要他们开塘放水,救全村人的性命。哪晓得高老大夫妻油盐不进,不仅不肯放水,还说:“乡亲不乡亲我不管,我只晓得眼睛是黑的,银子是白的。哪个要用我塘里的水,夏天一担水,秋天一担粮,到时候不交,来年三翻利!”高老二费尽口舌,见哥嫂毫无商量的余地,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高老二回到家中,把找哥嫂商量放水的事给妻子讲了。妻子也十分气愤,她叹口气说:“唉,要是能再开一口塘,那就好了!”妻子提醒了高老二。高老二说:“你这个主意好,明天我就去找水源。”以后他就到处去找水源,可是找了好多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塘口。
一天,他又累又渴,倒在土地庙前休息,刚合上眼,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多久,就觉得有人在推他。他睁眼一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他的面前,慈祥地对他说:“年轻人,你为乡亲们找救命水,吃尽了苦,受够了累,令人佩服啊!起来走吧,我带你去找水。”高老二听老人说要带他去找水,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说:“老公公,只要你能带我找到水,再苦再累我都不怕。”说完,扛起锄头,就跟着白发老人走去。
老人引着他走进他自己的一块田里,用拐杖沿着田坎划了一圈,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你舍得挖这块田做塘吗?”高老二忙说:“老公公,只要能挖出水来,就是拆了我的房子我也舍得。”“好,那你就顺着这条线挖,挖到今晚三更时分,就会有水了。”白发老人说完,转身就不见了。高老二这下才知道是土地公公在指点他,就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多谢公公指点!”然后拿起锄头挖起来。他挖呀,挖呀,挖到快三更的时候,他的妻子找他来了。她刚走到田边,就听到“哗啦”一声响,一股清清的泉水从地里冒了出来。夫妻见了,高兴极了,赶忙分头去告诉乡亲们。
没过多久,全村的人都打着灯笼火把来了。大家看见高老二不辞劳苦,为乡亲们开塘找水,都非常感激他。高老二却说:“这有哪样值得感激的嘞,要不是土地菩萨指点,凭我高老二的蛮力,怕累死也开不出塘来。乡亲们,水漫出塘坎了,大家快点动手,开堰沟把水引进田上头去。”于是,大家一齐动手,很快就开通了堰沟,塘水就“哗哗”地流进了各家各户的田里、地里,一夜之间就把全村的田灌满了,土地也浇透了。从此,乡亲们再也不用为吃水用水发愁了。
自从高老二开出堰塘后,高老大家塘头的水就没有人要了,慢慢变成了一塘死水,成了个臭水塘。这样一来,就断了高老大家的生计。两口子没有办法,只好上门去求高老二,要他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堵掉堰沟,把水放进他家的塘里,让他找点活命钱。高老二坚决不答应,要他们死了这条心,还劝他两口子好好劳动,自食其力,不要再打盘剥乡邻的主意。高老大夫妻俩见弟弟不答应,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但他们俩仍然恶习不改,没有多久就饿死了。
后来人们为了感谢高老二不辞辛劳,为百姓开塘引水,就把这个地方叫做“高堰塘。”时间一久,人们见高堰塘这个地方地面干燥,但是挖地三尺就会有水,又把它叫成了“甘荫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