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坝严寅亮鱼跃龙门
贵阳河东路小学坐落的这一片地方,老地名叫做“贡院坝”。贡院是科举时代贵州乡学会试的所在地。那时候的读书人都把贡院看成自己命运中的圣地。在会试期间没有走进贡院之前,所有参加会试的秀才们都要在贡院前面的坝子里等候唱名呼叫,这就是贵阳人把这个地方叫做“贡院坝”的来历。
光绪初年,贡院前面唱名喊号已经开始,被喊到名号的秀才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当喊到天字第四十七号的时候,只见一个迟到的秀才急匆匆地提着考篮从狮子桥方向赶来,边跑边答应“到——”跑到贡院门口,脚没踏稳,一个闪失,跌了个仰面朝天,惹得围观的人哄笑起来。这秀才跌下去双手还是紧紧地护住考篮,里面装的应考家什,一样都没有摔坏,他翻身爬起,顾不得掸去身上的灰尘,答应着走进贡院,他的慌张狼狈又引来一阵笑声。
悦来巷口卖灯笼面的刘二老者也在场观看,他捋着花白胡子说:“嗯,大家不要笑,这一跤跌得就是有讲究,这叫仰面朝天,朝天就是进北京城,就是要见皇帝了嘛!如果不信,你们就等着看榜吧!”
这位跌跤的秀才不是别个,就是后来在北京城以秀媚而有风骨、体势轩昂而又雍容大度的精美书法为颐和园题写榜额、一时间名噪京华的贵州人严寅亮。这天他这一跤在老百姓中间越传越神越传越玄,说严寅亮这一跤就是官星显现,分明就是鱼跃龙门嘛!不管说些什么,反正是家乡人对他的良好祝愿。
传说严寅亮到了北京名落孙山,身边早就一文不名了,被迫滞留京师,暂时在一座寺庙旁卖字维持生活,寺里的老方丈见他清苦自持、风骨高雅,因此十分器重,经常邀他到寺里共研文字,互相酬唱。日子久了,严寅亮的文名就在附近传了开来,人们对他的落第莫不惋惜。
这天,京城里沸沸扬扬地传说,皇帝在皇宫门外张挂榜文,征召天下的人为慈禧太后居住的颐和园题写榜额,以博取太后的欢心。那时候慈禧太后大权独揽,光绪皇帝想摆脱他的控制,修园子取个颐养天年的意思,希望慈禧太后就此在里面养老不管闲事,谁知慈禧识破了皇帝的用心,控制光绪皇帝比以前更加严密了,这且不说。
这边老方丈听到这事以后,反复掂量,觉得严寅亮的才识书艺是完全有把握取胜的,而且这也是严寅亮摆脱困境出头上进的好机会,就极力地怂恿他去揭榜题写。严寅亮却认为自己是一个落第举子,目前生活尚且难以自谋,京城里文坛名士、书法妙手济济如云,自己怎么能去和他们争宠斗艺呢?说到“出头”二字,自己满腹经纶却无济于事,仅靠题写一方匾额就能成功,这又何其侥幸?因此严寅亮对揭榜题额兴趣不大。但是经不住老方丈一味苦劝,严寅亮实在不忍拂逆方丈一片好意,于是凝神聚气,握毫挥洒,一气呵成“颐和园”三个大字,以谢方丈盛情。老方丈急忙叫人拿去揭榜投递,结果千挑万选,果然被慈禧看中。想不到边远的贵州竟有严寅亮这样的高才,清廷特意赐其官而还,应了家乡人对他鱼跃龙门的祝愿。
事实上,严寅亮这位从贵州走出去的印江人,并不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他从十四岁起就已经书写了无数的榜额和楹联了。
光绪十五年(1889年)他恩科中举,第二年在北京任清廷宗室官学教习,兼任国子监南学斋长。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严寅亮为颐和园题额,很得慈禧赏识,后在四川做过官。
辛亥革命以后他回到贵州任教,和贵州名士桂伯铸、杨覃生等交往密切,组织过诗社。
严寅亮在四川的朋友们曾把他的书作精品编印成册,题名《剩广(yǎ)墨试》,他的好友向日葵在书里有这样一段书录:“先生癸卯恭书颐和园榜题,京都人士竟羡之,踵门索书,目不暇接,大似梦楼先生当年。”确切地指出了北京颐和园榜额是严寅亮题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