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相的故事
时间:2014.10.3
地点:潘忠新家里
采访人:潘兴文
受访人:潘忠新
受访人简介:潘忠新,男,73岁,水族,农民,潘相的第四代孙。为村寨的寨老。家住三都水族自治县塘州乡拉海村梅斜组。
潘兴文:潘叔,请您作个自我介绍。
潘忠新:我叫潘忠新,今年73岁了。
潘兴文:潘相公到您这代人有多少人了?
潘忠新:潘相——潘伯树——潘三合(学名潘秀芝)——潘忠新(我)。潘伯树公膝下有三子,我的父亲叫潘秀芝,潘政江伯的父亲叫潘伟芝;还有伯树公大老婆生的潘金连。潘秀芝和潘伟芝的母亲是水龙乡科寨村人。我们这代人是第四代,到我孩子是第五代,到我孙子是第六代。
潘兴文:潘相公到哪里考得“顶”呢?
潘忠新: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潘兴文:您听说去哪里考“顶”呀?
潘忠新:那个时候多数是去独山考“顶”的。
潘兴文:“顶”是什么东西呢?
潘忠新:“顶”就是帽子。
潘兴文:那个顶帽子是什么样子呢?
潘忠新:那顶帽子的边沿全部镶有很多的银片片。
潘兴文:听说还挂有一串串红色的布颗颗之类的什么东西是吗?
潘忠新:就是帽子的边沿全部镶有很多的银片片,银片下边就挂有一串串的红色布做成的坠子。
潘兴文:那帽子还在不在了,让我照一张相吧?
潘忠新:那帽子早就不在了。“文革”期间,怕划成四类分子,不知扔哪里去了。不要讲那“顶”帽子,就连亲戚给我父亲贺新房时送的木匾都刮掉那些白灰做成的文字。
潘兴文:那块木匾上写什么文字呀?
潘忠新:我全部忘记了。写的内容是关于贺新房方面,那时候是修建这栋木房时亲戚送来的。
潘兴文:那块木匾是哪里的亲戚送来的呀?
潘忠新:是安塘丁寨送来的,大妈从丁寨来,大妈是地主家的姑娘,嫁给我父亲潘三合,女儿建房,外家送来贺匾。
潘兴文:那块木匾与潘相公没有什么关系吧?
潘忠新:没有。
潘兴文:我听潘政江叔说,您还有相公那“顶”帽子的那一串串红色的布坠子,我想照一张照片,不知道可以不?
潘忠新:那一串串红色的布坠子,不是相公那“顶”帽子的东西,而是我父亲潘三合去世开追悼会的时候,我母亲等人到外面请来的念经队来举行“念经”仪式之后留下的什么祭祀东西……
潘兴文:您说说相公的故事来听听吧。
潘忠新:我真不知道,我才4岁父亲就去世了,我哪里知道呀!
潘兴文:您父亲去世了,母亲还在吧?母亲给您说过相公的事吧?或者听其他人讲过相公的故事,您也说来听听吧。
潘忠新:我母亲没有说相公的事,只是听别人说一些相公的事而已。别人说,相公在位时,他管“十六水”。
潘兴文:“十六水”由哪些地方组成呢?
潘忠新: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这样说的。
潘兴文:潘相公的屋基在哪里呀?
潘忠新:在潘政江伯屋后的菜园里。
潘兴文:那您这栋房子是什么时候建的?
潘忠新:是我公潘伯树修的。
潘兴文:您想想,从潘相公到您这代人有多少年了呢?
潘忠新:潘相——潘伯树——潘三合(学名潘秀芝)——潘忠新(我)——我孩子——我孙子,有六代人了。
潘兴文:那也只是100多年吧?
潘忠新:可能不只100多年,我父亲快50岁才有我,我4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现在我73岁了,我父亲去世至今年也有69年了……
潘兴文:其实时间是这样算,潘相多少岁生有潘伯树,加上潘伯树多少岁生有潘三合,加上潘三合多少岁生有您……也就是每一代人的时间是那代人多少年生有下一代就截止,也就是说,比如:曾祖父23岁生孩子,到祖父22岁生孩子,到父亲25岁生孩子,到自己24岁生孩子,孩子现年47岁。用这几个数字加起来就知道,这样算才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只是了解大概多少年,也不一定要准确,准确也难得找到那些数据。其实科学的认定每一代人为20多年。要想算多少年,并不是把每一代人的寿命多少累加,这样累加是错的。我们不去算潘相公到现在有多少年了。潘相公在世时所有的东西,现在还有没有哪样东西完整地保留下来了呀?
潘忠新:潘相公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也没有听说哪样东西是他用过,家里又没有什么旧东西。
潘兴文:比如说,潘相公用的椅子、石凳、石麻条等等这类东西,还有吗?
潘忠新:只有他房子大门的石麻条还在老屋基那里,连我父亲修屋基的麻条,都被拉海村梅寒寨子的人来抬去做他们的柱础去了。
潘兴文:他们是不是认为你们成“地主”,就公开来撬开屋基抬走麻条呀?
潘忠新:我家不是地主,他们认为是我们老祖宗的旧东西,那时候谁敢讲旧东西是谁的?谁认为是谁的,就把他当四类分子,那个时候他们那些人就公开来抬走,或者是否是潘忠明大伯让他们来抬走,我也不知道。到潘忠明大伯快死去时他才跟我说,那年梅寒寨子的人抬走麻条,之后我也去找他们要得点点钱了,你也不要控告他们了。
潘兴文:寨子口有个石靠椅,那是不是潘相公在世时修的?
潘忠新:寨子口那个石麻条、石靠椅真真切切是潘相公修建的。还有一根石柱立在石麻条旁边,那些寨口休息的石凳、石条都是他在世时修建的。
潘兴文:潘相公屋基上的麻条大块吗?还保存得完好吗?
潘忠新:屋基上的麻条,因为丹寨的马家来烧房子时,很多被炸裂了,烧坏了,没有烧坏的,就被那些人抬走了,只有几块大的抬不走的才留下来。几块在潘政江伯的屋基那里,几块在我屋基这里。
潘兴文:忠新叔,您慢慢想,“十六水”到底指哪些地方或者村寨呀?
潘忠新:“十六水”我真不知道指哪些地方,哪个人来问,我也不知道。我4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没有哪个说那些,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潘兴文:潘相公多大年纪时,得那个“顶”?
潘忠新:那我也不知道。可能二十多岁吧!
潘兴文:当时是在哪里考“顶”的?
潘忠新:我也不知道,多数是去独山考吧!听说,古时候考“顶”都去独山考,三都没有设考“顶”。
潘兴文:我认为您还有那“顶”帽子,所以我想照一张照片。
潘忠新:那个“顶”早就不在了,我大妈在世的时候,到过年过端节时,大妈还拿个“顶”来祭供。大妈是我父亲的大老婆,她只生大姑妈潘们,潘们出嫁给塘州乡水平村某鸭寨子的潘伍。关于那“顶”,大姑妈潘们才清楚。我都没有见过那个“顶”。
潘兴文:那个“顶”的帽子像什么呢?
潘忠新:有点像撮箕帽,后面还有翘尾什么的……
潘兴文:潘相公先得“顶”之后,才当地方官吗?
潘忠新:可能吧,他先读书后,得“顶”才有官当吧!
潘兴文:潘相公到哪些地方读过书呢?
潘忠新: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读过书。上辈人可能知道,我的上辈人都没在了,也不知道去问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