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登录

目录

灵魂归途的赶场仪式
所属图书：《火影石灵：毛南族》 出版日期：2014-06-01

灵魂归途的赶场仪式

毛南族人死后要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赶场，是毛南族人送别死者的盛大仪式。通过赶场把给亡灵准备的所有东西交给它，让它安心上路，保佑后人。第一次看到毛南族同胞为逝者举行“赶场”仪式是在10月，在卡蒲毛南族乡的课寨。

10月，行走在通往课寨的山路上，头顶天际纯蓝，云彩流动，身边微风吹拂，路旁林影生辉，小鸟在枝叶间穿梭鸣叫，牛群在山坡上嬉戏吃草，一匹被拴住的马儿昂首对空嘶鸣，稻浪在不远处随风翻涌，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充满生活气息。凝望每一片田野，都感觉到丰收的富足。跟在去参加葬礼的人群后面往“赶场”仪式场地走，一路的唢呐呜咽，一路的鼓钹争鸣，伴随着长号的悠扬，不时还会听到说笑和争论声。这些人仿佛不是来参加葬礼，而是来参加某个集会和节日活动。人们轻松地谈笑，坦然地面对生死离别，坚信人死就是回归，就是回到原来祖先们居住的地方，去过另一种日子。来参加葬礼的人，就是来送他一程。就像是送自己的亲人去走亲戚一样，给他送点吃的、用的，送他上路，让他到那边去安心过日子，过好日子。

立幡杆给亡人开通行证

赶场

赶场椎牛

还没有走到仪式场，远远地就看到了两棵高高的竹竿，竹竿上用纸做成的旗幡在随风飘扬着，旗幡最下端的几绺纸须，在风力的作用下，已经缠绕在了一起。据说只有看到这些纸须缠绕在一起，才表示为逝者举行的所有仪式很成功，逝者也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椎牛

杀猪

敲马

“当——当——”这时，我听到一阵紧似一阵的锣声从不远处传过来。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地穿梭在不远处的一块大坪子里，一个“塘漂”，一边敲着锣，一边用毛南语大声地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塘漂”的声音时而舒缓，时而激昂，手上的锣也敲得时而紧张，时而活泼。歌声与锣声的旋律伴随秋天田园的味道，蜿蜒着从耳际飘进了每个人的心底。在锣声的伴奏下，“塘漂”的咏唱变成了低沉委婉的诉说。走着的人群时而集中在一起，时而又四散而去，时而还看到有人拿着布匹，有人牵着牛马，有人挑着小猪、鸡笼，有人端着粮食……这样的场景，宛如一个熙熙攘攘的农村集市。尽管法师还在锣声的伴奏下如泣如诉地吟唱，但他的吟唱，在我看来，已经不足以再唤起人群的悲伤。陪同我的毛南族本地朋友告诉我，“塘漂”的吟唱并不是要唤起人们的悲伤，“塘漂”敲响铜锣也并不是要召唤大家的步伐，而是以锣为法器，警告其他的孤魂野鬼：今天的“场”是专门为死者开的，其他的野鬼不能靠近，靠近要受到驱逐。这么多人聚集到这里，就是来帮逝者开集“赶场”，营造集市气氛，场地内的人走动得越多越热闹，场面越乱效果就越好。

除了响亮的锣声，“塘漂”的吟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场内场外的人群已经找不到悲伤的理由，场面混乱和鲜活起来后，失去亲人的悲伤浓云就被一场热闹的仪式冲淡了。引导这场仪式的“塘漂”，尽管仍在如泣如诉地吟唱，吟唱的歌谣听起来似乎也很悲伤，但吟唱的已经不再是亲人逝去的凄凉和苦涩，其发出的凄婉的词曲无非只是为了叙述一个过程。这一过程的产生起先是悲情的，是让人哀伤的，但随着一些仪式的开展，哀伤就逐渐被其他过程冲淡和稀释了，然后让人生出对逝者的怀念，对逝者回归之路的理解。

毛南族丧葬敲牛仪式

盖牛脚印

“塘漂”的吟唱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幻想，不光是我，所有在现场的人肯定都会被这种幻想所感染。然后不自觉地加入到“赶场”的人群中，去宣泄和追忆一种激情，去为逝者营造一个欢乐热闹的集市气氛。人的生命是珍贵的，但在毛南族同胞们看来，珍贵的生命并不是就此终结，而是选择另一个开始，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起点，再重新开启另一段新的生活。一个人的生命静止了，一种仪式又把静止的时间还原流动了，生命的勃发永恒地占据着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也让生命生生不息。没有死亡，死亡只是一种仪式，是放下人生痛苦的包袱，走向另一个圣洁世界的新起点。

火影石灵：毛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