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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
所属图书：《中国·从江岜沙》 出版日期：2016-07-01

第三节 神话

传说，从前，天上人拿一棵空筒树到天下来栽，后来这棵空筒树一天天的向上长，长顶了天底，天上的人气了，就下来把这棵树砍了。树倒以后，树尖树蔸朽烂了就剩树中间还是发出芽来，就生出一只蝴蝶。这只蝴蝶就向东飞向西飞，最后就飞到一个岩洞去生了五个蛋。

生了五个蛋以后，它就不知道找谁来帮它抱蛋（孵化）。就叫整嘎（小鸟名）帮它抱，整嘎说：“我个儿像个拇指头，抱不得，我死去，还孵化不出。”蝴蝶又去叫鸡抱，鸡也说：“我个子小，不能抱，万一我死去了，还孵化不出那不好。”蝴蝶又叫老鹰抱，老鹰说：我个子不大，抱不得，怕我死去了没抱出来。蝴蝶又拿去给山坡抱，最后就孵化出了孩子：先出一个叫雷（苗语叫haob），又生一个叫龙（苗语叫vongx），接着一个叫老虎（苗语叫hxiud），一个叫咪（姑娘）（苗语叫mis）都生出来了，还有一个蛋不生，蝴蝶妈妈对山坡说：“都生了，这个可能是寡蛋了，我拿它煮吃去。”这时蛋里就讲出话来：“妈妈，不要煮我，我的名字叫耶（苗语叫veeb），要山坡坚持再抱我两天，我想明天出来，寅卯日属虎日我不想出来，到后天辰巳日属龙日，我也不想出来，到大后天日子好，我才出来。

他们五个长大以后，妈妈就带领他们开得了很多良田。有一天妈妈和雷一起去坡上栽杉树，妈妈被摔伤得很严重。雷把妈妈背到家里，他们五人轮流在妈妈身边日夜守护，到了第五夜就轮到为弟的耶守护妈妈。耶就用手掐死了病重的妈妈。

第二天，耶就问当哥的雷要衣服给妈妈送葬，雷不给，又问龙、虎，他们几个都说没有，耶就给妈妈穿好葬衣。雷说要钢铁做棺给妈妈，拿到天上去埋，他才经常得看妈妈的坟墓，耶说是我给妈妈穿的衣，我要做岩棺给妈妈，要把妈妈葬在我经常种田的地方，我种田才经常得看见妈妈的坟墓。然后就把妈妈葬在党九这个地方。（现在下江镇党九寨附近确实有一个大岩槽像个棺材一样，这个地方也一直流传是古代耶母亲的石坟墓。在60年代中国刮起了“破旧立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风，时任党九公社党委书记的廖家和认为那个传说是属于“牛鬼蛇神”，就派各大队（寨）地主、富农分子义务去坡上挑了很多柴来堆放在耶母石棺里，放火烧起来。很多人围在一边看。在火刚燃时，看见石棺两边和棺底都上了水，火就熄灭了，怎么烧都不燃了，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妈妈已死去了，为大哥的雷又提出大家来分田，把田分为七股。

可是耶不同意，他说不行，只搞一股，妈妈死时是我一个人出衣服出棺材埋的，田全归我种，你们一个都不能享受。雷没田种了就把牛全部赶上天去，也不给雨下来了。耶没水种田也没有牛耙田，就拿羊去耙田，狗去掌耙。很聪明的耶就上天去跟雷说：“田是我们共开的，你还是送牛给我去耙田，以后得粮食得鱼来我们都分吃。雷就让牛给耶牵下来耙田。耶把田耙起以后，懒得割草喂牛，就把雷的牛杀吃了，拿牛的尾巴插在一个岩洞里。有一天雷下来看耶的田全部耙起了，但是一直看不到他的牛在哪里，就问耶我的牛在哪里？耶说：“那天我牵牛上坡路过一个大岩石，那个岩石把牛吃掉了。”雷气冲冲地去到那里，果然看见大岩石缝里有牛的尾巴，雷想伸手去拉牛尾巴时，耶就先伸手进岩缝里把牛尾的那头拉住，雷拉露在外头的一节怎么也拉不出来，耶看雷正用力拉时，他一放手雷就翻倒在地四脚朝天，雷更加生气地说：“我非要砸碎这个岩石不可！”这时岩石也说起话来：你不要砸我，不是我吃你的牛，是耶吃牛去了，拿牛尾巴来插在我这里嫁祸于我的。”这时雷二话没说转身就上天去了。

雷在天上一直注视着耶在天下的生活情况。雷看耶用斗饶（树名）起成了一栋房子，雷就刮起大风将耶的房子翻倒。耶又去砍麻栎树来起成了一栋房子，雷又下起大雨将耶的房子地基冲垮，房子又倒塌了。耶知道这都是雷做的坏事，耶就去问天天在河里游来游去觅食的鹅：“你专门在河里，知道哪些东西最滑不？”鹅说：“最滑的是河里的青苔。”耶又去砍斗饶这种树来起成一栋房子，就去河里捞得了很多青苔来将房子裹住，雷看见了，又在天上使劲地用箭向耶的房子射了下来，可是箭遇到青苔滑出一边去了，用力过猛的雷同时从天上翻筋斗掉到天下来，耶就趁机将雷捉住，把他关在一个禾仓里，还跟雷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忙出去给人家用鬼去了。”耶一去几天不回来，雷在禾仓里渴了，就喊：“咪，我们都是同娘共母的兄妹，去要水给我喝啊，不然就渴死了啊。”谁知咪也同情耶去，也想把雷整死，不去要凉水而去要米汤水给雷喝，让雷死去。哪知道丢了几天没饭吃没水喝的雷喝了一瓢米汤水，力气就大了起来，踢破禾仓出来了。雷非常感谢咪。

图五十 蝴蝶刺绣纹的童帽

雷准备上天的时候，为了答谢咪的救命之恩，就送一颗瓜种给咪，还叮嘱咪：“我上天去了，你要把这颗瓜种种下去，看它是七天七夜才发芽出土，那就没事，看它是一天就出来，一天就长大，一天就结瓜那就有事，有事了你要钻进瓜里去才脱命。”

有一天，耶回来了，看关雷的那个禾仓破得乱七八糟的，就问咪：“雷跑了，你看见他吗？”咪把雷在仓里想喝水的情况告诉了耶，耶又问咪：“雷上天去之前他跟你说些什么？”咪说：“雷送一颗瓜种给我，他说，我上天去了，你要把这颗瓜种子种下去，七天七夜才发芽出土那就没事，如果一天就出土，一天就长大，一天就结瓜，那就有事，如果有事，要我钻进瓜里面去才能脱命。”耶听咪说了这些，就知道雷要发大雨下来淹没天下。耶就叫咪赶快把瓜种下去。这瓜种下去真的一天就出土，一天就长，一天就结了一个像禾仓一样的大瓜。没过几天，真的下了七天七夜雨，淹没了天下。耶和咪就钻进那个瓜里面去，飘到了天上。耶很聪明，在下面事先捉了很多蚂蜂装在瓜里面，到了雷的家后，耶就将蚂蜂放出来蛰雷的儿子，雷的儿子的脸一时肿得像脸盆大，雷说：“你放蚂蜂蛰我的儿子，你要药把他治好，不然我就不饶你。”耶说：“药是有的，但是那些都在地下，你放水把地下全部淹了我去哪里找呢。”雷说：“好，我可以把水一天放干，你马上下去要药上来。”耶知道一天放完水，水肯定流得很汹涌，下去不安全，要求雷要放七天七夜完水，他才下去。雷放了七天七夜以后，天下的水终于放干了，耶下去要得草药上来，雷一看，啊，这种草药我们天上多得很，把天下的水放干了，又上耶的当了。

耶和咪姐弟俩从天上下来，看天下被水淹过后，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只看见一只公鹅在河里游来游去，耶就叫那只公鹅过来问：“你天天在河里游去游来，看见哪里还有人吗？”鹅说：“我看过了很多地方从来不见一个人影，只是你们俩了，繁衍人类就是你俩了。”咪听了鹅的这一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就抡起木棒朝鹅的头上打去，鹅的额头鲜血直流。所以现在公鹅的额头才是红红的而且凸凹不平。

后来天下真的没有人了，天上的鬼奶奶就来叫耶和咪做夫妻。当时耶和咪都不同意，他俩说：“我俩是同娘共母的兄妹，不能结为夫妻。”在鬼奶奶的在三劝导下，他俩才勉强同意。鬼奶奶就叫耶手拿一把红伞上那边坡，咪拿着一把伞上这边坡，两个对喊。耶喊道：“咪在那边方还有女人给我做妻子吗？”咪回答说：“到处没有女人在哪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在这里了。”咪又喊道：“你那边方有没有男人给我做丈夫啊？”耶回答：“到处都没有男人了，只有我一个男人在这里。”他俩就各从一条岭走下来用树叶遮脸，相碰时就各叫对方是老表，就此回来做夫妻了。

耶和咪成了夫妻以后，耶天天上坡种田，咪天天在家做家务。有一天，咪看见故共（苗名）栽的瓜结了很多，咪就去偷一个来煮吃。故共发现自己的瓜被人偷了，就大骂：“谁偷我的瓜吃，以后她生崽出来就无手无脚，无眼无耳像瓜一样。”后来咪生出一个崽真的无手无脚，无眼无耳，圆圆的像瓜一样。耶看了气得很，不知道为什么生出这样的崽来，咪就跟耶道了实话：因为我在家看见故共的瓜，就偷了一个来煮吃，故共就骂：“谁偷了我的瓜去吃，以后她生出崽来就无嘴无耳，无手无脚，像瓜一样。”耶听了更加生气，就把刀磨得锋利，想去杀故共。故共说：“你不要杀我，你赶快用刀将那瓜儿剁成肉块向四周山坡撒去，它就变成很多人了，要得很多人天下才发展得快。”耶就把瓜儿剁成了肉快向坡上四方撒去。谁知几天后，这些肉块都变成了人，开始都不会说话，后来鬼奶奶就叫耶、咪去砍很多竹子来堆在一起，放火烧起来，响起了啪啪爆裂声，这些男女就被激动而振奋起来，同时开口大笑而发出了不同的口音。有的是讲汉话，有的是讲苗话，有的是讲侗话，有的是讲壮话，有的是讲水话，从那以后天下就有了各族人种。

最后这几句的苗歌是这样唱的：

Dab mub at dal deix

苗是老大哥，

Dal mub dot ghet zait

房子分也多。

Dot diux suot khaib dax

得把锄头开地基，

Juof bail fengb ak lix

又得开田满山坡。

Dab gud at dal diongb

侗是排老二，

Dab dal duot jiab dul

火炉分得边。

Duot dix ghab diongl xiud

得在坪冲住，

Niub des bo dal senk

哪样知周全。

Dab diul dios dal jid

汉是个小弟，

Dab diul duot xul geid

样样都得全。

Duot dinb dlok laol fit

得杆生意秤，

Duot zeix gheit laol zaid

得钱买油盐。

中国·从江岜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