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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所属图书：《中国·从江岜沙》 出版日期：2016-07-01

第一节 故事

《配列亨兄》（配列——苗语谐汉音，女性人名，亨兄——苗语谐音，男性人名），以他（她）俩名字命名为故事名称。20世纪80年代，蒙正光、谭继尧搜集整理约有三千余字，刊登于《中国民间故事集成·从江县卷》347页。（录用略有取舍）

从古到今，在从江、榕江和广西融水县等苗族聚居地区，几乎家喻户晓，都知晓《配列亨兄》故事。苗族古代艺人，根据故事情节，编成《配列亨兄》爱情古歌，代代相承，永唱不衰，深受苗族同胞喜爱。古歌讲述一对苗族男女青年几经磨难，抛弃世俗观念勇于追求爱情，终成眷属，共创美好生活的事。表述了苗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执着追求。故事情节简单，但以苗歌特有的表述形式娓娓叙述，十分动人。苗族歌手往往于重大节庆日嫁娶欢庆日、或受人邀请时一展歌喉，场面大的可在露天草地，小的可在农舍里围炉而歌，彻夜吟唱，听众人山人海，都鸦雀无声。唱到悲楚处，听众无不动容，如痴如醉。它是岜沙苗胞最喜闻乐见的一首古歌，岜沙歌手——唱这首歌，几天几夜都唱不完。

在古老的某一年代，本威寨粉花屯（今从江县古代的某一苗寨名）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叫配列。所凹寨（今停洞镇古代的某一苗寨名）有一个非常英俊的后生叫亨兄。配列到十八岁，长得如花似玉，远近扬名，象盛开的花朵，吸引着许许多多的后生托媒到配列家问亲，配列对媒人所介绍的后生一个都不中意。亨兄长得潇洒英俊，寨上的姑娘们一见钟情，常常对他暗送秋波，可是在亨兄眼里，寨上的姑娘没有一个是他的“意中人”，直到二十岁，还没有女伴。

亨兄满二十岁那一年，他寨上来了两个卖花线的客商在他家借宿。客商问他有媳妇没有，亨兄说：“二十岁了，还不知媳妇在哪家？”商人介绍说：“本威寨粉花屯有一个叫配列的姑娘，容貌就像下凡的仙女，只有那位姑娘才配得上你。”亨兄动心了，就问到配列家有多远，她寨上哪月哪日是芦笙节，问清楚后，快到芦笙节的前一天，亨兄穿上新衣，着装打扮，带着他的芦笙出发了。

亨兄巴不得马上赶到芦笙堂会见配列。走了一天半的路赶到芦笙堂，芦笙节刚开始，他吹着芦笙堂堂正正进芦笙堂。可是客商介绍的配列却无影无踪。因为近几年来，寨上芦笙节来的后生，她一个都未中意，因此这年的芦笙节，她没有心事进堂跳芦笙舞，清早就放鸭子去了。当亨兄在芦笙堂边吹笙边翩翩起舞时，在堂的姑娘们刮目相看，不知不觉都向他围拢来，跟随他的芦笙调子欢快地跳起芦笙舞。配列的妈和舅妈也在堂，看到远方来的这位后生，英俊潇洒，不停地眉来眼去打量这后生。片刻，配列妈三步并成两步，跑到田里去喊配烈。配烈理解妈妈心意，立即收拾针线，把鸭赶回家。到家后又急忙洗漱梳头，穿上节日盛装，和妈妈一起赶到芦笙堂。配列和她妈一进芦笙堂，全堂轰动，男女老少的目光都望着配列。亨兄突然见到配列心情非常激动，心想：配列这位姑娘，身材窈窕与众不同，有超群之美。亨兄不由自主地起劲吹奏芦笙。配列听到亨兄吹奏优美调子，心悦诚服，主动向前迈进几步跟着亨兄，欢快地跳起芦笙舞。配列双目注视着亨兄，脚步虽然跟着芦笙调子跳着，但心却被亨兄美貌所吸引。亨兄的心也同样被配列的秀丽所吸引，亨兄的芦笙越吹越起劲，配列的舞越跳越优美。全场男女老少看着亨兄和配列，心里都在想：“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芦笙散后，在配列真心实意挽留下，亨兄在她家逗留几天，她（他）俩感情更加笃深。当亨兄要返回故里时，俩人依依不舍，于是配列就拿一件最美的绣花衣，亨兄拿一对金手镯互换，作为定婚物凭据。当亨兄妈知道他俩定婚后，就跑到配列家去探望这未来的媳妇。果真，名不虚传，媳妇就像仙女一样。可是，亨兄妈疑惑这样漂亮的姑娘，为什么没有人娶呢？便以为八九成是“鸭变”女，于是，就阻挠亨兄和配列来往，干预他（她）俩的婚事。从此，配列变得沉默寡言，闷闷不乐，“卧不安席，食不甘味”。

时隔半年，又是以前那两个卖花线的商人，再次来到亨兄家借宿。亨兄仍像往常那样热情接待，商人对亨兄说：“我俩拿花线到本威寨（配列寨）去卖，寨上死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全寨都很悲痛，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叫什么名字？”亨兄问：“这家是地屋还是楼屋？”商人说：“是楼屋。”亨兄心中暗暗在猜想莫非是我的朋友配列吗？

当晚，心神不定，彻夜不眠，天刚拂晓，两步并做一步往配列家跑，经过一天半走到她家。见到配列的妈妈站在门前，脸色憔悴，面容沮丧，失去往常喜笑颜开的面容。一进屋就问配列在家吗？配列妈踌躇地回答：“配列去赶集了，晚上回来。”到了晚上不见踪影，亨兄又问，她妈说：“可能赶场顺便走舅家去吧？”第二、三天仍未见人回来，亨兄又追问。此时此刻，配列妈潸然泪下，对亨兄说：“老弟啊！她已经离开我们，可怜我的配列妹！”亨兄听到配列离世的噩耗，顿时，好像有一把尖刀刺进心窝一样，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亨兄问：“配列是怎样死的？”配列妈说：“配列吃鹅肉，被鹅骨卡住喉咙，九天不能进食，便死了。”亨兄问：“配列埋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她的坟墓。”当天亨兄到寨上借一把锄头，按配列妈的指点，来到配列坟墓，用锄头挖开配列坟墓，打开棺材盖，见到配列像熟睡的活人一样，安详地躺着，手戴七只银镯和一支金手镯。亨兄想摘下金手镯，又不忍心下手，转来转去，一失足，踩中配列胸口，配列吐出了鹅腿骨，缓过气来，在棺材里坐起，亨兄以为是“鸭变”，距离好远才敢回眸相望。配列讲，我是人，不是“鸭变婆”不要害怕。你去要饭来给我吃，舀泉水给我喝，我才有力气。亨兄照配列吩咐，去要饭水给她吃喝后，配列终于从棺材里站起来了。亨兄说我背你回家去吧。配列说：“我爹妈已埋了我，我决不回家了，你要背我回你家所凹寨去做你妻子，若你不同意，请你把我放回棺材，把我埋好，你再走。”亨兄说：“你真心爱我，我背你到我家去吧。”亨兄把坟墓复原后，背着配列离开坟墓，走了三天崎岖的路，终于到达所凹寨。亨兄背她回家，爹妈认为是“鸭变婆”不准进屋。他俩只有在寨头搭窝棚住，两年后生得一个男孩，长得可爱，亨兄爹妈也想通了，接他俩回屋住。

亨兄说：“我们成双已经四年多时间了，你爹娘还不知道呀。现在孩子提醒了我们，我们要背着孩子去走舅走婆。到了婆家我们怎么说呢？”配列说：“我爹娘肯定想不到我还活着，更想不到我们成家得了孩子。我们到婆家暂不要说真实情况，看老人家认识不认识我们。”两人轮流背着孩子步行了两天，来到本威寨粉花屯。正好配列妈在家。亨兄说：“老人家，我们去走客，天快黑了，来你家找个歇处，行吗？”配列妈说：“森林留鸟宿，房子留人住，你们来家歇吧！”配列、亨兄带着孩子住进了配列妈家。当晚，配列妈热情招待了配列和亨兄。第二天早晨，配列妈留他们吃早饭。她对亨兄说：“现在你看小弟弟，这个老妹和我去走廊那边帮我梳个头。”配列帮妈妈梳头时，听妈妈说：“妹呀，你的面目很像我列妹啊！你的言语行动都很像她啊。我的列妹不幸去世了，若还在，年纪也和你差不多。我见你很像我的列妹，想问你又怕得罪人，所以一晚不敢问啊。”配列听了妈妈一番话，伤心地流了眼泪。泪珠滴在妈的颈上。妈妈问：“今天天晴，怎么有雨滴在我颈上呢？”配列说：“不是落雨是小孩今早没吃奶，我的奶水滴在你的颈上了。”配列妈说：“淌奶不要紧。妹啊，你确实很像我的列妹啊。你的身材、手脚、到处都像。”这时配列心中更加难过了，对妈说：“我就是你的列妹呀！”配列妈说：“你不是我的列妹啊，我的列妹早死了。她去世已经四年多了。你莫哄我老人家，哄我，我会更加伤心的呀。”配列说：“妈，你认不出我呀？我的篮子和针线放在楼上，你要下来了吗？”配列妈说：“我不晓得呀。”接着配列把家里田地的名称数给妈听，配列妈觉得很奇怪。配列又说：“妈，我们的楼梯在哪里？拿来我上楼去要我的篮子和针线呀。”配列去要得篮子和针线来了，配列妈大吃一惊。相信眼前这一个正是自己的女儿。配列妈抱着自己的女儿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列妹呀，你被鹅骨卡住了喉咙，九天不饮食才死的，我埋了你，我多么地伤心啊！我哭了四年多，眼睛快哭瞎了，那知你又复活起来，那知你成对成双，有了孙子，哪知今天母女重见面呀。”配列妈痛哭一阵后，又高兴起来。用手握配列的手，摸着配列的头。问配列：“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配列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全告诉母亲。妈妈听到女儿的叙述后，更加喜欢亨兄了。她马上叫人上寨通知伯叔兄弟亲友来家。对大家说：“我的列妹回来了，我的女婿也来了，我的外孙也来了。请你们来庆贺庆贺。”配列父母杀猪宰羊，热闹了九天。第十天，当女儿女婿回家时，配列爹妈派了十个人挑着鸡鸭肉糯米饭送她女儿女婿和外孙回所凹寨。从此以后，配列和亨兄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美满幸福家庭。

上则是岜沙苗胞在古代遗传下来的“悲欢离合”的爱情婚姻故事。艺人们根据故事情节编成苗歌长咏不衰，流传在苗族地方很广，不只是在岜沙。现由苗学会伍文剑搜集整理出700多行的歌词，限于篇幅，仅摘几行于下：

歌曰：

中国·从江岜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