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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邦与迁都
所属图书:《中国光辉的青铜时代》 出版日期:2014-07-01

定邦与迁都

夏商周三代王朝迁都次数之多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夏为8次,商为12次,周是较少的,但也有4次。三代王都之所以这样频繁迁徙,是为了进行扩张,目的在于一统天下,让政权更加巩固。

商代历次迁都示意图

商朝从汤开始,到纣灭亡,共传17代31王,近600年。约当公元前16~前11世纪。商朝历史上有一个很显著的现象,就是都城屡迁。汤最初建都于亳(今河南商丘市),其后五迁。

盘庚迁殷在商朝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此之前,从汤至阳甲,传10代19王,约300年,为商朝前期。在此之后,从盘庚至纣,传8代12王,凡273年,为商朝后期。

商汤立国后,汲取夏代灭亡的深刻教训,废除了夏桀时残酷压迫人民的暴政,采用了“宽以治民”的政策,使商王国内部的矛盾比较缓和,政治局面趋于稳定,国力也日益强盛起来。他对四周的许多国家进行了征伐,取得了一系列胜利。所以《孟子·滕文公下》记有汤“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诗·商颂·殷武》也有“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的记载,反映了商王朝在汤的统治下,已经成为强盛的国家。

左相仲虺辅佐商汤,在处理政务、稳定政局、发展生产等方面,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仲虺死后,伊尹在政坛上的作用尤其突出,成了商汤重要的辅佐,政坛的一位元老。

商汤像

商汤死后,因其子太丁早死,由太丁之弟外丙继位;外丙死后,其弟中壬继位;中壬死后,又以太丁之子太甲继位,太甲乃商汤之长孙。据《史记·殷本纪》记载:帝太甲即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伊尹迎回太甲而授之政。以后,太甲修德遵法,诸侯归服,百姓的生活比较安宁。这个故事,反映了伊尹贯彻商汤的治国方略,为使商王朝长治久安作出了不懈努力。这个故事流传久远,伊尹也获得了“大仁、大义”的美名。

当然,统治阶级制度的腐朽和统治者的贪婪本性,决定了王室内部为权力和利益斗争的局面不可避免。《史记·殷本纪》中记载:“自中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于是诸侯莫朝。”从仲丁算起,经九世正好到盘庚时期,说明这一期间商王室内部为争夺王位,内乱不止,致使外患不断。这期间,商王朝曾多次迁都。

考古学家至今只发现了偃师二里头、郑州商城、偃师商城和安阳殷墟4个都邑遗址。这4个遗址的面积都很大,均有300~400万平方米。考古学家已在这四个遗址中发现了大型宫殿基址、墓葬及作坊等重要的遗存,如二里头遗址中部发现的1号宫殿,面积达1万平方米。在偃师和郑州发现了规模很大的城垣。安阳殷墟还发现了规模宏大的王陵区祭祀场。从这些发现与文献记载可以知道,商代已经建立起比较完备的国家机构,有各种职官、常备的武装(“左中右”三师),有典章制度、刑法法规等。但上述这几个都城与文献中记载的名字是什么关系,学术界还有不同看法,只有安阳殷墟是盘庚以后诸王世的都城这一看法比较一致。

商牛纹方鼎

对商代历史上多次迁都的原因,史学家们有不同的看法。但从《尚书·盘庚篇》中可以看到,迁都与内部的政治斗争有一定关系。如盘庚虽然声称“视民利用迁”(即为人民的利益而决定迁都),但对那些不听命令的人,他发出了“我乃劓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于兹新邑”(我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不让孽种留在新邑)的威胁,反映了内部争斗的激烈。盘庚迁殷以后,王室内部的矛盾得到缓解,促进了社会经济的发展。盘庚被称为“中兴”之主,并为武丁盛世的到来,打下了基础。

武丁是盘庚之弟小乙之子,即盘庚之侄。他年幼时,小乙曾让他到民间生活了一段时间,深知民众生活的艰难困苦。他即位以后,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励精图治,决意振兴大业。他四出征伐,对鬼方、土方、羌方、人方、虎方等方国进行征讨,战争的规模不小,往往动用数千兵力,最大的一次发兵一万三千人。在这些征战中,武丁征服了许多小国,扩大了领土,也捉获了大量俘虏。武丁时期的文化遗存相当丰富,宫殿、墓葬、作坊等遗存都有发现。代表当时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青铜业,有了突破性进展,如铜、铅、锡三元合金出现了;分铸技术已被广泛运用;青铜器生产数量大增,还出现了后母戊大方鼎、偶方彝、三联这样的重器。武丁之世在青铜业方面取得的成就,表明中国青铜时代进入繁荣时期。此外,在纺织、医学、交通、天文等方面,也都取得不小成就。武丁开创的盛世局面,为商代晚期社会生产的发展,乃至西周文明的繁盛,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商双鸟鼍鼓

武丁死后,他开创的太平盛世没能长久延续下去。祖庚、祖甲以后诸王时期,特别是帝乙、帝辛时期,国内矛盾十分尖锐,四方诸侯也起来反叛。面对这种情况,商王帝辛(纣)不思改革,不听忠谏,一味追求骄奢淫逸的生活,进一步激化了国内矛盾。同时,他穷兵黩武,调集大军征伐东夷,加重了民众的负担,也使国内兵力空虚。周武王的大军打到商郊牧野,商纣王才组织力量,仓促应战。结果,商王的军队毫无斗志,“前徒倒戈”,为武王的军队开道。帝辛看到大势已去,决定迁都。

关于殷都屡迁的原因,虽然古今学者提出了许多论点,但都没有做出圆满的论证。

牧野之战

水患说。过去比较普遍的看法是,殷人为了躲避水灾的威胁,才不得不多次迁都。如《蔡传》中说:“自祖乙都耿,圯于河水,盘庚欲迁于殷。”《书序》中也说:“迁乙圯于耿。”那么,什么是“圯”呢?《尚书正义》中解释说:“圯,殷也;河水所毁曰圯。”这里明确地指出,水灾迫使殷人迁都。

著名学者王国维也持这种观点。他在《观堂集林·说耿》中,进一步把“耿”解释为邢丘。他说:“共地正滨大河,故祖乙圯于此。”很多学者认为,上古时期,黄河流域经常发生水灾,为了躲避水灾的威胁,殷人才不得不多次迁都。

去奢行俭说。早在东汉时,郑玄就指出:“祖乙居耿,后奢侈逾礼,土地迫近,山川尝圯焉,至阳甲之,盘庚为之臣,乃谋徙居汤旧都。”在这里,郑玄把避免奢侈腐化作为迁都的原因。东汉学者杜笃在他的《论都赋》中也说:“昔盘庚去奢行俭于亳。”

游牧说。郭沫若认为,殷氏族在盘庚以前还是迁徙无定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所以没有固定的都邑,不断地进行迁徙。

丁山认为,由于“部落时代之生活,农业方在萌芽,大部分生活基础仍为游牧,游牧者因水草而转徙,部落之领袖因其族类而亦转徙不定;于是政治中心之所在,即无所谓都邑,更无固定可言”。

游农说。傅筑夫不同意以上两种说法,提出了游农说。

关于水患说,傅筑夫认为,当时河患并不太严重,而成汤以前的八迁地点都是离河甚远的高地,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水患,不存在水灾的威胁。即使盘庚以后的两迁,也不避河患,往返于大河南北。再则,殷人迁徙反而是“有目的地向滨河一带移动,并且还是尽可能地要在距河不远的适宜地点定居”,从而否定了水患说。

关于游牧说,傅筑夫认为,“殷代是一个农业社会,其经济发展早已超过渔猎和游牧阶段”。据此,他也否定了商朝人因游牧经济占主导地位而频繁迁都的观点。

傅筑夫认为,商代停滞在原始的游农阶段,当一个地方的地力耗尽之后,便需要改换耕地,因此要经常迁徙,不能过定居生活,即“为了农业生产的需要去改换耕地,实行游农”。这种迁徙是“初期农业社会的一个共有现象”。这也是殷都屡迁的原因。

战争说。考古学家邹衡认为,殷都屡迁是为了战争,因为“当时选择王都的地点,不能不考虑到作战的方便,就是说,不能不从军事的角度上考虑迁都的问题。成汤居亳显然是为了对付北方和西方强大的敌人”。

王位纷争说。黎虎认为,“张衡在《西京赋》中说:‘商人屡迁,前八后五’”。所谓“前八”,是指成汤建国前的八次迁都,乃是商族处于氏族社会向国家过渡阶段的氏族部落的游动迁徙,与商朝建立后的五次迁都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为什么商朝建立后,还会发生频繁的迁都现象呢?黎虎说:“其主要原因是从仲丁以后,商朝统治阶级的内部发生了比世九乱,诸弟子争相代立,长期王位纷争。这种连绵不断的政治动乱,大大地削弱了商王朝的统治,于是‘诸侯莫朝’,商王朝陷入内外交困的危机中。商王朝为了摆脱困境,便以不断迁都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

阶级斗争说。李民认为:贵族与平民的斗争是导致殷都屡迁的原因。

青铜说。美籍华人学者张光直独辟蹊径,提出了一种新的观点。他认为,寻找青铜矿源是殷都屡迁的主要原因,因为青铜器在夏商周三代的政治斗争中有着重要的地位。由于储量稀少的铜、锡矿多集中在以豫北、晋南为中心的华北平原边缘的山地,而王室对青铜的需要量又特别巨大,人们只有不断地迁徙,不断地寻找新的矿源,才能满足需要。而那时,在寻找新矿,保护矿源,以及保护矿石或提炼出来的铜锡的安全运输上,都城很可能要扮演重要的角色。商代的都城是“沿山东、河南山地边缘逡巡迁徙,从采矿的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便于采矿,亦便于为采矿而从事的争战”。

三代都城分布与铜锡矿分布的地理关系图

中国光辉的青铜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