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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纲先生印象
所属图书:《黔北名镇鸭溪》 出版日期:2013-09-01 文章字数:1459字

江承纲先生印象

1960年至1964年,我在贵州大学中文系念书。四年间,教过我的老师,至今我都没有忘记,而且对他们有所了解,唯独江承纲先生,我对他虽一直没有忘记,却了解甚少。

当然,作为学生,至少对老师的身材、外貌和授课是了解的。江承纲先生身材高而瘦,总是忧郁寡欢的样子,每每上完课就离开教室,很少与人言语,尤其是对学生。但他的文艺理论课上得很好。对于那些既无实践经验、又无社会阅历的年轻教师来说是无法上好这门课的。记得有位年轻教师的讲义,几乎全抄马列主义、毛泽东论文艺的段子照本宣科,引发学生笑话。他火了,说:“讲毛泽东文艺理论,不抄毛泽东抄谁呀?”可是当时年纪四十多岁的江承纲先生讲起这门课来,学生都爱听,他轻言细语,使人如沐春风,他慢条斯理,让人觉得如数家珍。不知不觉中,五十分钟就过去了。听说,他早年毕业于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受过马列主义教育,所以上文艺理论课是他的拿手好戏。

而于我,江承纲先生还有特别之处,就是他满口的遵义话,让我听起来如同家人在摆龙门阵。如此说来,江先生是我们遵义人了?不知道,也未听谁说过。我们的老师有外省来的,如张汝舟先生是安徽人,李白华老师是湖南人。开初听他们的课,语言上是有些障碍的。而赵伯愚、李叔元和王应祥等先生是贵阳人,他们的语言一听就懂。唯孟光宇和江承纲两位先生的语言,使我们来自遵义方向的同学倍感亲切。

大学毕业离校后,每遇上留校工作的陈世屏、张德昌等同学,我都要向他们问起我的大学老师,问他们是否康健,是否还能上课?

1968年秋天,噩耗传来。陈世屏同学来遵义出差,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说:“江承纲先生于四月X日投花溪河自杀了!”他还说:“其原因嘛,大概是历史问题。”那时,对于江承纲先生是否遵义人,我仍不得而知。在此后的几十年里,我一直纳闷的是,江承纲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去死?他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他死后,学校又是怎样对待他的?

几年前,我读《遵义师范学院校史》,从中看到1936年后,奔赴延安参加革命的34名遵义热血青年中,有“江成刚”三个字。这是不是就是我的老师江承纲呢?他真是我们遵义人吗?我有些疑心。

近年来,县档案局高其陞君常对我提到江承纲先生。他说江先生就是我们鸭溪镇金刀坑附近岗村口人。我仍有些疑惑,是真的吗?他说,肯定是真的。

最近,其陞要我为老师写点什么,我欣然同意。他还让姜华修君带给我一本杂志《贵州作家》(19XX年第九期),上面有贵州大学中文系徐达先生(也是我的老师)的一篇文章《谦谦君子,离奇人生》,记述了江承纲先生二三事。拜读之后,方才全然明白了我的老师江承纲的大致经历。

江承纲,鸭溪镇岗村口人,大约生于1920年。1936年后,受新文化新思想的影响,在红军长征的感召下奔赴延安参加革命,曾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读书,接受过革命文艺教育。1942年延安整风期间回到遵义。解放初期担任过贵州省作家协会筹备委员会委员。后来又担任过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代理主任,1958年调贵州大学主讲文学概论并担任文艺理论教研组代理组长。

江承纲先生的问题是在关键时刻走错了一步,即他不该从延安私自回遵义。在回来的途中,遭到国民党马步芳的拘捕和逼供,年轻的江承纲并不知道党的任何机密,马步芳释放了他。没想到江先生竟因此落了个“叛徒”的罪名,在“文革”中受迫害而死。

还好的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经过拨乱反正,江承纲先生的问题结论为人民内部矛盾,受到了正确的对待。

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历来是用一技之长。江先生的一技之长没有得到正常的使用和发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教训。

黔北名镇鸭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