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筋竹筷
人们常用平凡而伟大这样的词语来赞誉某些人和事,也借此表达敬重之意。如果用这个词语来赞誉某些物件,我想,筷子应是当之无愧者之一。
筷子,在古代称为箸或筯。它是古代中国人发明的独步世界的进食用具,它的出现,至少可追溯至7000多年前。在千姿百态的进食餐具中,筷子是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特色的,已成为中国文化的重要表征之一。据粗略统计,如今全世界使用筷子的人数达18亿之众,占了世界人口的1/4以上。诺贝尔奖得主、美籍华人李政道博士赞叹:“筷子,如此简单的两根木头,却精妙绝伦地应用了物理学上的杠杆原理。”
尽管制作筷子的材质有竹木、金属、牙骨、玉石、化学材料等,品种达数百种之多,但它的形状就是一根圆方相连的长条。有人认为这寓意着古人对宇宙形状“天圆地方”的认识。除极少数彰显地位和体现工艺制作水平的筷子外,绝大部分都以朴实无华的形态和使用它的人朝夕相伴,餐餐不离。
无论是古代的箸、筯或沿用至今的筷,字形中均有部首“竹”,可见它的制作材料以竹为主。我国南方多产竹,有的地方漫山遍野覆盖成片竹林,人们常以“竹海”誉之。安龙地区生长着十数种竹,其中能作为制筷材料的,以一种名叫“筋竹”的为最佳。
筋竹,是一种较高大的竹类,最高的可长到10米以上,直径约为6~8厘米,竹节间距一般为30~40厘米,竹壁厚六七毫米。它竹质致密,筋丝好,绵扎不易折断,故以“筋”名之。用它制成的筷子,无虫蛀,不易霉变,色泽金黄,长期使用也依然挺直,比起那些用不了多久就七弯八翘、颜色黯淡的竹筷来,筋竹筷实为竹筷之上品。
被选来加工筷子的筋竹,竹龄以3~5年为最佳,这是竹的壮年期。人们将挑中的竹子砍下,用锯截成二十五六厘米左右长短的竹筒(竹节部分弃用),待其自然风干备用。
在安龙小城和乡镇的赶场天,常可看到这样的情形:有人背一背篼,上覆一个筛子或簸箕,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放下背篼,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凳坐下,再拿出几把筷子放入筛子或簸箕,往背篼口一摆,一个袖珍小摊随即出现。不用吆喝,静候顾客。有时你会看到卖筷者从背篼中拿出几截竹筒及磨得十分锋利的篾刀和小弯刀。先用篾刀将竹筒破成均匀的竹条,拿一块布垫在腿上,竹条往上一放,即用弯刀刮削起来。只见刮下的竹丝卷曲跳跃,竹屑如碎雪片纷纷落下。竹条被刮削成方形后再在1/2处将一半倒棱刮圆,不一会一只黄爽爽、滑溜溜的筷子就呈现在眼前。
乡人摆酒席8人一桌,刮削好的筷子也就按8双或8的倍数用棕叶捆扎成方方正正的一把。乡人常说要得发,不离八。就连买卖筷子这样的小小生意,也要讨个吉利,将几许期望夹放其中。
优良的质地、精细的制作,使安龙筋竹筷不仅为本地人所钟爱,而且也得到外地人的青睐。在物资不那么丰富的岁月,妻子常会买些筋竹筷赠送外地的亲朋好友。花些小钱,送个念想,典型的礼轻情义重。女儿大学毕业后在外省就业成家,回乡省亲时也不忘买几把筋竹筷带走,不仅喜其质优适用,也借此寄托几分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