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老兵的战地情怀
2015年4月30日至5月9日,利用小长假和一个星期休假,我和几位战友驱车前往云南文山、红河、昆明、大理、丽江转了一圈,行车里程近2000公里,重访了战场旧地,拜见了首长战友,领略了沿途美丽的风光,激动与感叹交织,庆幸与遗憾共存。
重返昔日战场
29日由贵阳到兴义,邀约邓志龙、王彩民、岑德广几位战友,商议云南之行。老战友谭志平听说我要到云南,建议我先到文山、麻栗坡,说他亲自陪我们去,他在麻栗坡前线战斗工作了十一年,熟悉那里的环境。30日上午我们一行三辆车从兴义启程,经罗平、师宗、弥勒、文山,傍晚到达麻栗坡县城。边防团杨孟副政委接待了我们,这是我们贵州兴仁老乡,也是一个老边防,在边境一线担任过指导员、两个营的教导员,在当地安了家。看得出他对第二故乡感情很深,如数家珍地向我们介绍了这么多年来边防的变化,并一再表示对我们这些参战老兵的敬意,搞得我们很不好意思。晚饭后,云南省及麻栗坡县专门打造的一台名叫“国旗下的老山”大型创意节目在县大会堂专门为部队演出,杨副政委安排我们观看,整台晚会全景展现了老山战前、战时、战后的一些精彩故事,构思严谨,用了大量真人真事,一下子又把我们带到了炮火连天的战场,我们忍不住潸然泪下,再一次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
5月1日,谭志平叫上曾经的部下,现已在麻栗坡安家的小老乡带路,三辆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从老山脚下先到猛硐,看到路边有石碑刻着“老山战场原址”、“扣林山战场原址”才真正感觉是到了昔日的战场了。猛硐是麻栗坡县靠近中越边境的一个小镇。1981年5月7日扣林山战斗就在这里打响,扣林山是中越边境界山,主峰1705.2、1682.3均被越军占据,猛硐地处扣林山脚,越军对我这一线情况了如指掌,不时进行骚扰。军委下令,坚决拿下扣林山。我们师126团、炮兵团为主要参战单位,我当时任八连连长,炮团阵地就在边防站后山上,指挥所在左边前侧。部队战前训练扎实,士气高涨,组织严密,126团这么多人员提前进入进攻位置,炮团这么多装备火炮的车辆利用晚上进入阵地越军也没有发觉,直到5月7日我们连第一发炮弹响起,越军才如梦方醒。扣林山一仗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126团、炮团一大批单位、个人立功受奖,我们八连立集体二等功,我也又立了一次战功。这次部队牺牲了不少战友,126团伤亡很多,我们炮团也有伤亡,我们八连指导员张群被手榴弹拌雷炸倒负伤。我专门到我们连的炮阵地、观察所巡查,驻足远望前面的1705.2、1682.3两座山头,久久不愿离去。现在这两座山头还是中越界山,一家一半,都不能驻军。原想到主峰上看看,看来是不可能了。
沿着小路回到猛硐街上,小镇跟以前相比热闹了不少,但商业氛围不浓,与内地的乡镇赶场的集市差不了多少。
离开猛硐扣林,很快就到了老山脚下,老山离扣林山不远,是一条山脉的几个山头,都属中越界山,老山主峰很早就被越军占领了。1981年打完扣林山后,本来打老山的任务是由42师125团担任的,我们步炮的连级以上干部都到老山主峰左右看过地形,协同作战计划等都准备好了,最后却没有打成,尔后随着越军增兵,这个任务就交给40师了。
老山地势非常险要,占据主峰就控制了我边境方圆几十公里,特别是边境要地天保、船头等都在它的威胁之下。1984年4月28日,老山作战打响,40师主力拿下了老山、松毛岭等主要阵地。7月12日粉碎了越军师级进攻反扑,打得漂亮,战士们打得英勇顽强。越军也不甘失败,不断增兵老山,我们也组织各大军区部队轮流到老山作战,老山地区成了当时的中越战略热点,由战斗变成了一场大型的战役。在辉煌战绩下,我们也作出了相当的牺牲,除轮战部队外,埋在麻栗坡烈士陵园的就有近千名烈士(含1981年扣林山作战时我师烈士),伤残者更是无数。我们登上老山主峰,主峰现在是国家教育基地,也是边境的一个旅游点,但到主峰的大多还是一些当过兵的以及一些零星游客,今年恰逢老山作战三十周年,大量的参战老兵自发组织前往,穿着三点红、迷彩服的老军人随处可见。我们跟着他们沿老山主峰旧战壕穿行,一位老兵不时向我们介绍当时的战斗情景,特别是讲到老山百米生死线,老兵更是情绪激动,这里双方死了不少人。现在战壕边墙上还写着“狭路相逢”,一级英雄张大权就牺牲在这里,主峰一侧平台上还专门立了一座张大权雕像,平台周围是一些将军种下的柏树,柏树与雕像交相辉映,象征着老山烈士的挺拔英姿。
中午时分,从主峰下到清水河边,老乡请我们到橡胶林中的农家乐吃饭,河中的野鱼和土鸡菜的美味让我们胃口大开,忘记了疲劳。吃饱喝足后又来到了船头天保口岸,口岸很漂亮,已具有了口岸城市的面貌了,中方一侧房屋多而整齐,而越方一侧少了许多。过关的车辆来来往往,越南过的大多是一些特产、木材,我方大多是工业用品之类。
下午5点我们才回到麻栗坡,我们直接就到了麻栗坡烈士陵园参观。边防团杨副政委已在此等候,我们先是到纪念碑向英雄们鞠躬、点烟,然后到纪念馆参观。这里把老山、扣林山、八里河东山作战统称为老山地区作战,将战斗经过、战斗成效、包括轮战部队的战斗都作了介绍,重点讲了英雄们的不朽功绩。展品有图片、实景、实物,参观后我们的灵魂又一次得到了升华,同时也为自己能幸存感到满足,为年轻的烈士们感到惋惜。我在心里默默说道:战友们安息吧!你们的灵魂不朽!我们婉言谢绝了杨副政委再留住麻栗坡的好意,计划到马关县城住一晚上。我们离开麻栗坡县烈士陵园,途径西畴县兴街向马关行进。兴街是西畴商业重镇,上世纪80年代就很热闹,有边境“小香港”之称。1981年扣林山战斗后,我们部队就在兴街驻训了几个月。我们连驻兴街仓库,现仓库已不见踪影,但交叉路口还保持原样,我们沿交叉路左行,直至晚上到达马关县城,住下酒店即逛马关夜市。马关小城的街道整洁,夜晚灯光明亮,但仍旧宁静而不繁华。我们在街边点了一些特色小吃,并与周围老乡随便交谈。从他们朴实的言谈中,感觉他们对生活很满足。
5月2日上午,我们向西经花枝格、落角等村寨向桥头、河口行进。这条路已由土沙路变成了柏油路,1979年初我们就是沿着这条公路到河口经南溪反击越南的,又从越南班老、八号公路、孟康由桥头撤回马关的。30多年前车队行进的情景不时映入脑海,一路沙土尘扬掩盖了汽车的昏暗灯光,大部队风尘仆仆开进时的壮美景象在心中犹存。
这条路的两旁依旧被绿色覆盖,一片片香蕉林,一排排攀枝花树从车旁飞过。车到南溪烈士陵园停下,前面不远就是南溪镇,原红河州水果农场就在附近,我们部队就是从这里向班老方向、391高地等向越纵深发起攻击的。农场十队是我团前指所在地,我当时任连指排长,战斗发起前就带着两个班在十队左面大山上侦察了5天,越军班老公安屯驻军的活动被我们观察得一清二楚。我们撤出高地在团前指附近准备宿营时被团侦察股龚参谋叫撤回前指,当时极度疲劳,在执行龚参谋的命令时还有怨气。第二天就通报说一组越特工经过我们准备宿营的地方,我们排的同志都不寒而栗,试想不撤出,后果不堪设想。部队1979年2月16日就过去了,2月17日正式打响,我们也一直支援步兵往前攻击前进,在打下391高地时,我立三等功一次,这次深入到越境近20公里,打下了无数山头,歼灭了大量越军,后大部队全部撤回国内。
这些长眠在南溪烈士陵园的战友,都是我们42师的同志。当时部队路过时只见民工在上面挖坑,河边堆了许多用床板做的棺材,大家都感觉到了一些寒气,自己会不会是其中之一啊!但那时大家都“宁愿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们活过来了,而烈士们却化作了山脉。有一位烈士叫莫顺能,贵州独山人,是1968年入伍的老兵,1978年10月我刚当排长时到师参谋集训队学习,莫是集训队队长,还常担任值班员,组织大家看电影。他当时是125团副连长,集训队未结束就拉到了边境,他刚任125团侦察参谋,2月17日就在攻打班老时牺牲了。我们这次想找他的墓碑悼念一下,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碑,后在纪念碑前讲到这件事时,同行战友邓志龙突然指着不远处栏杆空隙处有一个莫字,我急忙过去一看正是莫顺能的名字,老兵莫顺能在天有灵,到最后才让我们见他的墓碑。我和邓志龙向他鞠躬致意,点上一支家乡的烟,再次表示对战友的追思。
我参加这两次作战对我一生影响甚大,我从军几十年,从士兵成长至正师职领导,一路走来,历经风风雨雨,但一想起两次作战,都会增添数倍信心,再困难的事都能克服,再大的风险都能承担,再大的委屈都能承受。前些年地方一些官员腐败成风,部队也受一些影响,我也曾握有一些实权,但一想到打仗的经历,我就立下决心,要保持我做人的底线,不能做贪官,一定要永远保持我的一身正气!
回想以往战场的拼杀,追思成为烈士的战友,我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拜望战友首长
河口是云南边境重镇,国家一级口岸,30多年前因战火曾一度废弃,县城往后迁移,上世纪90年代得以迅速发展。来到河口县城,到处都是繁华景象。特别是沿红河一线街道,越南边民手持各种特产自由叫卖,一些中国边民不时向客人游说可组织到越南购买物品。今日河口自然不是我们30多年前想象的河口,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呵!在河口待的时间不长,我们即沿河兴高速往蒙自赶,蒙自的战友们一直在等着我们呢!蒙自是我们当时部队所在地,我在蒙自前后生活了12年,我们的青春是在蒙自度过的,我们的成长是在蒙自起步的,参加的两次战斗都是从蒙自出发前往边防一线的。蒙自是我真正的第二故乡,我在很多地方和单位工作过,但蒙自在我心中占的分量是很重的。也许是因为归心似箭,不到两小时就到蒙自了。老乡及战友叶全友、刘玉林早在收费站等候,见面如故,少不了握手相拥,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们也是我们部队的老兵,在蒙自找了媳妇就定居下来了,像他们这样的情况不少,蒙自是兵城,条件相对要好一些,蒙自女孩对当兵的情深意切,遇着合适的找一个可以理解。但蒙自姑娘难以带走,男子汉四海为家,这样我这些老乡和战友就成了蒙自人了。我们驱车到蒙自城转了一下。蒙自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早开放的商埠之地,昆河铁路、云锡矿山,都有着光辉的历史,法式建筑、法式街道遗迹在老城随处可见。红河州首府由个旧迁至蒙自,蒙自发展更上了一个台阶,新城区成倍扩容,街道宽而整洁,州政府大楼广场气势恢宏,蒙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晚上叶全友安排就餐,我熟悉的一些战友老乡都到了。相逢难免相互寒暄,特别是对几位蒙自女主人,少不了要调侃一下。这些女主人曾是蒙自县城的美女,自然有魅力把他们留下,如今这些昔日美女已经老矣!相比内地同龄女人,他们更显老一些,这可能是云南紫外线强的缘故吧,而我们的老乡男子汉一个个到是精气神十足,叶全友战友更是滔滔不绝,边喝边说,氛围热烈,笑声一片。当晚我喝了不少酒,要是在以往早就醉了,之所以能支撑到最后,跟心情愉快有很大的关系。蒙自的夜晚很宁静,回到酒店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5月3日上午早餐,自然要去吃过桥米线。过桥米线是云南乃至中国的名小吃,过桥米线的发源地是蒙自,蒙自桥香园是过桥米线的集大成地,现在吃过桥米线档次更高,环境更好了,碗大、量多、品种齐,还可以边吃边看戏,吃米线也算是一种文化品牌了。早餐后谭志平一行就提前回兴义了。在蒙自两天,还到了草坝、大庄、碧色寨等,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工作、生活、训练之地。如今草坝街上冷冷清清,火车站、农场、蜂科所还没有昔日繁华。只是东山顶上多了一些风力发电杆子。草坝变化不是太大。铁路沿线的桉树已全部砍掉,露出的小火车轨道看着很荒凉。本来想去拜望的草坝农场的包孃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草坝里我们原部队的老营房倒还存在,大门已改道,营区也是新修的,现在有武警的一个部队驻扎,物是人非,我们曾经是这座营房的主人,自由出入,如今也只是在营房外围看一下了。附近有一个叫十七村的,我的一位战友在村里安了家,我们一起入伍,1981年打仗时他是我连的六班长,我们几十年未见着了,联系上后他在村头等我,相见时真不敢想象,这哪里是几十年前虎虎生威的六班长罗安国?岁月沧桑,他如今变成了一个身材瘦小、头发几乎全白的农村老头。
我们到他家坐了一下,两间房中有一院坝,典型的滇南农村民居,两个女儿均没有正式工作,我想,罗安国可能是在云南安家的战友中条件稍差一点的了。
在蒙自还遇一件巧事。我的一位老首长赵慈恩,我当兵在营部时是我的副营长,从新兵到班长到排长都得到了他的关心厚爱,后在团副参谋长的职务上转业回滇西老家了。我们通过几次电话,但几十年从未见面,这次到云南要见的领导就有他,我在蒙自打电话与他联系时,他刚好一家人就在蒙自,他也是几十年没有到蒙自了,这次是儿子开车从河口到蒙自小住。我急迫地赶到他所住的酒店见到了他。老首长75岁,但精神很好,我与他的家人原来也见过,这次相见,小的变老、老的更老,但感情依旧,情味更浓,老首长很高兴,一再表示要到贵阳来看一下他的老部下们。
中午,在蒙自还见着了我当连长、营长时的老搭档张群和许连明,还有云南籍的一些战友,他们有的退休,有的很快也要退了,我们喝酒、饮茶、叙旧,他们知道我刚从原来一起打过仗的地方过来,大家真是感慨万千,既对我们一起战斗过的生活年代难以忘怀,又将我们退休以后的生活规划了一下,我们相约多保重、常联系,多见面、常走动,不忘战友情,精彩过晚年。
5月4日,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蒙自往昆明赶,开远的战友要求在开远吃中午饭。大家相聚在开远大草坪,开远原来污染严重,这几年治理很好,这片草坪很大,地处市中心一带,而且市民可以随处在草坪上休闲,是开远的一大景点。中午吃饭时,我们一位老乡战友也赶来相见,他就是有名的一级战斗英雄高华中。高华中在1979年对越反击战中是我师124团班长,作战英勇,下巴被打掉仍坚持战斗,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硬骨头战士”一级英雄。我1984年由炮团二营营长调124团三营营长时,他在团里任连副指导员,专门负责团弹药库的管理,他常到我这里小坐,经常交流思想,和我相处得很好。他在开远结婚生子,也成了云南人。两个儿子都事业有成,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在高华中身上再次印验。高华中说话不太方便,但老战友在一起,他也畅所欲言,无话不说。
到昆明已是下午时分,一位老将军等着要请我们吃饭呢,他就是我尊敬的老领导,原贵州省军区政治部主任雷玉德,雷主任是上世纪60年代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生,从军后在部队从基层干起,各级机关都干过,我与雷主任第一次认识是1996年,他还在成都军区政治部任纪检部长,我在预师炮团当团长,他当时与其他军区领导路过兴仁时到炮团看了一下,由此结缘。他不久就到贵州省军区任政治部主任。雷主任是真正的实在人,为官清廉,是专家型人才,对基层干部尤为关照,像我这样无关系无门路的农家子弟能当上师职干部,与雷主任的关心厚爱分不开,而我们对雷主任的报答,就是把本职工作干好,用工作业绩回报。多年来我们与雷主任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次到昆明来看他,而他却在等着要请我们吃饭。雷主任近七十,但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一样,身材、皮肤保养很好,席间,我的战友问及他显年轻的秘密,他说“心态好比什么都强”。是啊,雷主任是一个大彻大悟的人。人生苦短、风雨沧桑,唯有摆正心态才是真谛,这点我们要向老领导学习。
晚上我们相约去大观干休所拜望我们的老团长黄贤将军。黄贤将军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12岁参加东江纵队,炮校毕业后分到师炮团一干好多年,1979年作战任我们团长,后又住校,回来动职无望,加上团里出了点事,上级领导不认可他,团级班子一些人也对他有意见,本已作好转业准备。然而1983年初调班子,一月升军副参谋长,六月升副军长,一些人对他的升迁目瞪口呆,要转业之人升高官,实属少有,但实际上黄贤团长是非常能干之人,威信高,能力强,对部属关爱有加。老团长之后又到贵州省军区当过纪检书记,又调云南省军区当副司令员,直到离休。我本人与黄贤将军缘分很深,从当连长、营长后来在预师炮团当参谋长,他都参加了决定和研究,他是我一生中重要的贵人。我每次到昆明都要去看他,时隔多年,不知他现在可好。到他家后才知道老团长患病瘫在床上了,我握着他的手,异常难过,他的手也在颤抖。这哪里是我们心中走路如风的团长啊?前几年我见他时身体还硬朗着呢,还说要到贵州来走一走。我们代表贵州战友表达了对老团长的问候,老团长说:“朝宾,你们来看我,我都感到身体好多了,谢谢。”说得我们心里酸酸的,团长多保重,我们祝您早日康复!
5日上午我们起得很早,昆明的早晨天气不错,经过昨晚一场大雨的洗礼,更觉空气新鲜、阳光明媚,春城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我们要到大理去,原计划要在弥渡停留,我的一位战友施伟要请吃中午饭。后在昆明城区因故耽误了,所以10点才出发,加之施伟岳父在景东去世,我们就在楚雄加油站吃了中午饭。楚雄介于昆明和大理之间,过往的车辆大多都在楚雄各个加油站加水吃饭,特别是到滇西旅游的大巴车更是频繁进出,可以看出云南的旅游业还是这样的旺盛。我们小车经祥云于下午时分到达巍山古城,查启荣的准亲家住在古城,我也应邀去见一面,算是认个亲戚。他们一家非常朴实客气,男主人当过兵,我们谈得很投机,他带我们逛了巍山古城,巍山古城为古南诏国,历史悠久,古建筑保存较好,已成为云南新的旅游胜地。
吃完晚饭我们就赶到了大理,大理的夜晚灯火辉煌,洱海岸边的风景更是美不胜收。我的战友奚五八已在苍山宾馆订下了房间,并在此等候我们。奚五八初到部队我们俩就在一个班,相处十分融洽,奚五八小我两岁,年轻时一副娃娃脸,惹人喜爱,正营职转业到大理州教育局。之前我们见过两次面,这次见面奚五八满头白发,明显苍老了许多,但精神很好。我的另一位战友苏爱坤也来到酒店叙旧,苏爱坤是我在124团当营长时的营部管理员,几十年未见了,这次通过其他战友联系上了。我们几个战友就在大厅茶室,天南地北谈了一整晚上。
6日上午我们就往丽江赶,我们主要是要到鹤庆去。鹤庆是大理的一个边远县份,但离丽江才几十公里,大理到丽江的高速公路已通,我们先到丽江,然后折回从机场高速到了鹤庆县。鹤庆是白族较集中的县,县城基本无高楼,街道上的建筑以典型的白族民居为主,居民多为白族。我的战友杨中育在纪委工作,他把我们迎到了他家,夫人已在家为我们备好了午餐,另两位战友洪建伦和杨毅也先后赶到,我们都几十年没见面了。我们都是一批兵,洪建伦与我一个连,我当侦察班长时他是文书,杨中育后跟我在一个营,我是营长他是连长,杨毅一直在机关做机要。这几位战友身上体现了白族人民的激情豪壮,高谈阔论中不时夹点白族土话,更加朴实可爱。不一会儿杨中育夫人与杨毅的夫人就做了一桌子丰盛的白族特色菜招待我们,这两位白族金花年轻时到过部队,长得很漂亮,几十年不见依然丰韵犹存。白族女人体贴男人算是到家了,我们的白族战友说过“找个鹤庆婆当马驮”,看来此话不假。他们很幸福,都有一儿一女两个子女,都在昆明、大理工作了。下午告别鹤庆战友,我来到了丽江古城,来丽江旅游的人很多,古城街道到处都是操各地口音的人,四方街更是热闹非凡。热播电视剧《木府风云》反映的就是丽江的历史故事。丽江更成了旅游热点,木府一条街更是人满为患。扮演木府中老大哥的香港艺人吕良伟是我的好朋友,前几天与之相聚谈及此事,都感叹文化对旅游的拉动力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在丽江照了不少相,当晚就又赶回大理休息了。
原计划再在苍山、洱海玩一天,后感觉太累,我们7日一早就往昆明返,中午在安宁吃中午饭,战友华学书、陈德明、陈文发,吕建邦一道陪同。他们几个是安宁战友活动的牵头人,组织者,什么战友会,战友家有什么大屋小事的都有他们的身影。
午饭后,陈德明、陈文发带路,我们驱车前往晋宁拜望我当兵时的医生陈秀梅。
这个取着女人名字的男医生,为人非常实在,医术也很高明,对我们这些新兵蛋子更是厚爱有加,那时部队生活较差,我们打着饭就跟着他到他宿舍吃他做的泡菜之类,与他在一起我“脸皮很厚”,见面时这位七十多岁的白发老人就像一个小孩,滔滔不绝地谈个不停,十分高兴。
告别了陈医生,我们沿滇池向北行驶经西山脚下,来到秦来友家。此时他家已到了不少战友,范锦昆、李红敢、李云昆 郭敬等。秦来友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特别茶几茶具更是气派。他是做茶生意的,对云南普洱茶研究极深,家里仓库堆满了陈年普洱茶,宝塔式的茶不少,据说要值不少钱。晚饭由他安排,席间还来了不少新老战友,我的一位女战友顾云娥一身红装出现,她父亲是我们团的老政委。本来这次要拜望他的,遗憾他不在昆明,只有叫小顾代为问候了。小顾等几名女兵是1979年入伍的,在团卫生队服役,当时女兵很少,几位女战士成了部队的红花。小顾性格活泼可爱,又是政委千金,大家都喜欢她,一晃几十年,她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少女变成妈妈、奶奶辈的人了,但仍不失年轻时的韵味。
晚上住昆明方舟宾馆,这几天每天开车几百公里感到很疲劳,但怎么也睡不着。几天来的所见所闻,在我的大脑中不断浮现。我翻开云南和昆明的地图,看看在图上标着的还准备走的一些地方,还准备见的一些老战友和首长。我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太紧,我想这次就不再去了,未见着的战友下次再见吧。
8日一大早起床,我和邓治龙吃完早餐就离开昆明了。我们边开车边向战友们打电话告别,并邀请他们到贵州相聚。我的一位战友说中午饭都安排好了,埋怨我不应该走,我还一再向他道歉。
我们沿汕昆高速公路往贵州兴义赶,云南的高速公路建设速度与贵州相比这几年慢了一点。云南总面积比贵州大得多。但目前贵州高速公路通车里程却与云南相差无几,贵州百分之八十的县都通了高速,云南还有一些市州首府都没有通,通车高速的质量也没有贵州的好,前些年云南路好走,一到贵州路就不行了,现在反过来,云南路差,一到贵州路就好走了。回到兴义,先期回兴义的岑德广安排家宴接风洗尘。兴义的战友们齐聚一堂,席间一直都在讨论云南之行。我们都有同样的感受。
9日我按期回到了贵阳,我冲了个澡,关了手机实实在在睡了一整天。
回单位上班后工作一直很忙,但这次云南之行不时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地回放,激动、感叹、遗憾在我心里不断交织,战场、战友、首长是我永远的牵挂和回忆。但愿旧战场永远成为旧战场,愿牺牲的战友在天堂安息,愿活着的战友、首长多多保重,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