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瑟医院的白修道
对于做了好事的人,人们是难以忘怀的,尤其是对自己有恩惠的人,更难忘怀,人们会永远地感激他,称颂他。白洁灵就是这样的人。白洁灵,没有什么权位,也不是富翁,既不图名誉,也不图金钱。她只是天主教会的一个修女,一个医生,不远万里地从她的故乡加拿大来到中国一个边远穷省的一个边区穷县——安龙。她来干什么?来安龙“发洋财”么?不是,她只是为了自己的信仰,传播她的信仰,为了想拯救人们的生命,想为人们做些好事。她只是一个想为社会做些有益的事的普通外国女人。安龙人均称白洁灵为白修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安龙,缺医少药,医疗条件很差。当时一个名叫方义仁的法籍传教士,拿出自己的积蓄和在国外募捐来的款项,于1935年在安龙办了一所医院,因为方义仁的圣名叫若瑟,所以命名为“若瑟医院”。他又从加拿大天主教会中的“圣母天神之后会”聘请来了一批修女医生,如黎德光(任名誉院长)、白洁灵(任主治医生)、郭林及英礼修等从事诊疗业务,她们的中国话都说得很流利。另外,他又找了一些中国籍修女,担任护士及助理工作。
若瑟医院从1935年起就开始营业了。当时人们见到一些洋人在此地办医院,不知他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是想赚大钱还是想毒害人?而且当时人们只习惯于中医治疗,并不信任西医,医院因此门庭冷落。但是,当她们治好了一些中医不易治疗的疾病,而且治好了一些濒临死亡的病人以后,人们对他们由怀疑到信任,由信任到依赖了。尤其是他们只是作为慈善事业而不收医疗费,人们更是十分感激。
在这些医务人员中,人们最难忘记的是白修道——白洁灵。她是加拿大人,不仅人年轻、漂亮、医术高超,并且对人和蔼可亲,对病人一视同仁,在医疗工作中更是兢兢业业,细心耐心,而且还上门服务。经她亲手治疗好的安龙人成千上万,没有一个安龙人说她的不好。时间已过去了60多年,年纪大一些的安龙人仍对她心怀感激之情,我就是其中一个。记得那还是1945年,我的父亲生了很重的病,终日发高烧,昏迷不省人事,不吃不喝,不能起床。他仅是县邮政局的一个信差,全家七口人都全靠他一人的微薄工资生活,那时物价天天猛涨,一家人的生活很难维持,哪里有钱去为他请中医治病呢?再说当时本地的中医能否治好也还是一个未知数。于是只有去请若瑟医院的白修道了。当时我只有十岁,跑到医院去找到白修道,向她说明情况后,她即带着蹇孃孃(中国籍修女)一道,拿着药箱就跟我一起走了。我家又黑又暗,她们只好点着桐油灯请她为我父亲看病。诊断完后,立即为我父亲打了一针盘尼西林,又给了几包药。当天晚上我父亲的病就好了许多,可以吃些稀饭了。以后她们每天来看一次,大约持续了三四天,父亲的病就好了,可以上班了。后来听说这些药全是进口的贵重药品,要是到大地方治疗这种病,至少要花上百大洋,但我家却一文钱也没有花。我向傅汝吉主编闲谈说及这一情况时,他一拍大腿站起来说:“嗨!我家也有类似的情况,当时我四哥也患了一场大病,高烧不下,疼痛不止,也是请白修道来治好的。至今我们全家人还在念着她哩!你知不知道她后来的情况?”我说:“我只是听说,在安龙解放时,她们被当作帝国主义分子而被驱逐回国去了,以后的情况一概不知。我也想再见一见,深深地感谢她哩!”他说:“那么请你将所知道的情况写成一篇文章,以作为你我及所有得到过她恩惠的安龙人对她的怀念和感谢吧,好吗?”我说:“我当然义不容辞!但若写得不好,请你挥动大笔改一改。”
1944年10月,抗日战争后期,日本侵略者的飞机将一颗罪恶的炸弹投到了安龙县城内离县政府几十米的罗家院,炸死炸伤十来人。敌机刚过去,白修道及蹇孃孃等人就拿着药箱赶到现场进行抢救,使受伤者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另外,安龙天主教堂还在大扁山脚下景家冲的弥格小修院(又名经言学堂)中腾出了一些房子办了一个小型老残院,免费收容鳏寡孤独的年老病残人员在内疗养,由天主教堂派人管理并供给基本生活。每隔两天白修道就要带着蹇孃孃或者黄孃孃(均为中国籍修女)一起去为他们看病。
从1941年开始,法籍传教士徐思定开始向国外同行及一些国外慈善机构或有钱的朋友募捐,募集得部分资金后,便在距安龙城东南约二十五华里处的大海子村边兴建麻风病疗养院。我曾到那里去看过,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山上长满树木,仅有一个垭口有一小道出入,当中有一个可作耕地的小盆地,成为一个密封的小环境,其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凡患有麻风病者,均可免费入住这里进行医治及疗养。
麻风病在当时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传染病。有的村民知道本村某人感染上麻风病后,便会集体将此人活活打死,尸体则用柴火烧成灰烬。因此,修建此麻风病疗养院乃是功德无量的善事。该院于1947年建成并开始收容患者,不到两年时间就收容了附近各县的麻风病患者100多名。此时白修道及郭林、英礼修等人被调到此处行医,管理工作仍由徐思定负责。1949年安龙解放前夕,土匪极为猖狂,他们丧心病狂地多次抢劫该病院,白修道等人被护送回城暂时躲避,而创办人徐思定因站出来劝阻,被土匪枪杀。一个外国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中国人民的公益事业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我们当永远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