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两个“妈妈”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蒙蒙细雨,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还沉浸在温暖的梦乡。清晨,我的哭声吵醒了附近熟睡的居民。醒来的人们,聚集在一个纸箱周围,他们用可怜、审视、嫌弃等各种目光观看着睡在纸箱中的我。不知什么原因,被人遗弃受到人们围观的我,竟突然停止哭泣,咧开还没长牙的小嘴笑了。
可能因为这纯真的一笑,让我后来的妈妈,对我产生了怜悯之情,收养了我。
是您给予我童年的母爱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她很美。正是这个很美的女人,将刚满月的我抱回家中,虽然那时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20年前,她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出门时还背个我。为此,她差点被计划生育部门强制拉去做人流,经过多番周折,才最终将我是养女一事解释清楚。虽是拾来的养女,她却疼爱我如亲生子女,让我的童年享尽了母爱,我也自然而然地唤她为“妈妈”。在我小时候,她会像所有妈妈那样为我梳羊角辫,将我打扮得美美的,带上我去娘家玩。后来,妈妈有了自己孩子,我有了弟弟,虽不是亲姐弟,但是后来弟弟对我这个姐姐却是极好。
六岁那年的一天夜里,我正在梦乡酣睡,一阵乒乒乓乓摔锅砸碗、哭闹怒骂的声响传来,睡眼蒙胧的我起身朝屋外走去,然而我并不知道,我即将看见的,便是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女人手里拿着铁锅,看不出有什么伤;男人用手捂着头,血水不断从指缝间流淌出来。是的,抱养我的妈妈爸爸在打架。幼小的我,还沉浸在白天的快乐生活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一副势同水火的架势。手足无措间,我和弟弟只知道拼命哭,因为胆小懦弱,我根本不敢上前一步。
后来爸爸妈妈离婚了,但我显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依旧自得其乐,不喜不悲。我依旧忙碌着自己的生活,帮忙摆摊、收摊,就这样平静地生活着。
陪伴是最持久的爱
她将我抱回家后,并不知道该怎样喂养小孩,便将我交由同住的老太照顾,也就是后来我叫“太”(意为奶奶)的老人。
“太”接过脏兮兮的我,轻柔地清洗干净,换上一身新衣裳。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洗净换上新衣裳的我马上变了一副模样,显得更加可爱逗人喜欢,立即让老人爱不释手。
此后,“太”便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那时的我不喝牛奶,“太”便用各种粗粮熬成浓浓的汤汁喂我,将我养得红光满面。
我害怕每一个夜晚,经常泪眼婆娑地从睡梦中醒来,又浑浑噩噩地睡去。而且我晚上睡觉总是从床上摔下来,不知道是睡意太浓还是我根本就没心没肺。摔下来后爬上床一秒就又睡着了,第二天头上顶个大包。为此,“太”搬来与我同睡,而且是睡在床外边的位置,即便是这样,我第二天仍旧顶个大包,原因是我睡觉翻身太猛,撞到里面的墙了。
由于种种缘由,16岁的我,依然是黑名黑户。爸爸努力了16年,始终没有帮我上到户口,全家人都很着急。后来,在一位亲戚的倾力帮助下,才勉强将户口上了。为什么说是勉强,只因我户口上的母亲写的是老太的名字,在法律意义上,“太”竟然变成了我的母亲。
她陪伴了我整整20年,尽己所能地照顾我。生病了,是她喂我吃药;换牙了,是她安慰我别哭;摔倒了,是她帮我敷药;我最恐惧的夜晚,是她带给我安全感。在这有欢笑、有泪水、有感动的20年里,我难受时会哭,生气时会冷脸,也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想过离家出走。最终,我没走,因她还在。
往事一幕幕,如电影般回放。我笑了,因为我有两位好妈妈;我哭了,因为我没能照顾好她们。现在,离开13年的妈妈回来了,我不怨不恨不恼,因为她爱过我。87岁的妈妈头发花白,走路一瘸一拐,我却无能为力。
小时候,我以为留个苹果给“太”吃就是对她好,因为好吃的要分给最爱的人吃,谁曾想,我留下的苹果最后大半都分给了我。
原来,她比我爱她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