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唐炯建功桑梓
唐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也是一代名将,军中表现殊为勇猛,人称“唐拼命”。
乌当区水田镇竹林村蔡家寨,有唐树义、唐炯父子修建的成山草堂,乡人称“唐家大院”。堂屋花窗上镌刻的“一品当朝”“禄位高升”等文字,折射出当年主人的风光与尊贵。否则依旧时规矩,做官未到督、抚职位,怎敢以“一品当朝”自夸?!
清咸丰四年(1854年)春末夏初,贵筑县水田坝,一位年轻的富家公子在当地士绅长老的拥戴下,召集青壮年数百人聚在一起,商讨地方大事。此人就是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咸同名将”唐炯。而此时的唐炯,还只是一个爱读书、爱思考的年轻举人。
咸丰四年正月,湖北布政使唐树义在金口投江殉节,唐炯遵从父命回到贵阳后,一面在成山为父亲修“衣冠冢”,一面将当地青壮年组织起来,创办“忠孝团”。咸丰四年初夏,身带重孝的唐炯在水田坝召集父老青壮,商讨的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关于这个问题,除《贵州省志·军事志》等方志有载外,唐炯在其著作《成山老人自撰年谱》中叙述周详:“甲寅(咸丰四年)夏,桐梓杨凤作乱,围遵义郡城……乃请于官,立忠孝团。分十二局,局各设于适中地,推举父老之公正殷实者主之。余曰,团立矣,而不练犹无团!乃择其子弟之壮健者,局数十人教以击刺、勒以什伍,余时阅之。”
咸丰初年,清王朝山河凋零,内外交困,危机四起,摇摇欲坠。位居贵阳东北一隅的水田坝,成了青年举人唐炯的用武之地。他时而坐镇水田坝操练团丁,时而跨马挥枪上阵拼杀。数年间军功卓著,渐为府、县乃至于朝中所闻。
清代著名学者、《遵义府志》主编郑珍,曾受唐炯之托,为唐树义墓书写碑阴。郑珍是唐炯的表兄。他对唐炯至忠至孝的品行和血性刚烈的个性十分赏识,曾写过不少诗、文赠送唐炯。其中两首,后来收于《郑珍全集》《巢经巢诗集》等多种诗集中。
其一题曰:《咸丰六年二月二十三日,偕唐鄂生往其成山别业,拜子方先生墓,因为书碑阴,留二日。闻贼度轻水,鄂生督团众往攻击。余遂还行省。往返得诗四首,用高秀东纸,书质鄂生。》(笔者注:高秀东,本名高以庄,今乌当区北衙村人,清代廉吏高廷瑶之子。)
该诗作于唐府,是郑珍先生留给乌当的一笔宝贵的文化财富。
咸丰初年,贵州到处是兵荒马乱、治安败坏的惨景,这段历史,被后人称作“咸同战乱”。一代巨儒郑珍所作的诗,以短短56个字,生动描述了当年唐炯在水田坝办团打仗的情形:“寨户群奔督师走,贼军烧过巴江口。唐君夜号毛葫芦,火把惊喧四村狗!两年办贼初恃兵,兵不足恃招练丁。今日练丁去何处?嗟尔团民苦此行!”
毛葫芦,元顺帝时招募的一种地方武装。其作用约同于明清时期的团练。《元史·顺帝纪》载曰:“至正十三年,立南阳、邓州等处毛葫芦义兵万户府,募土人为军,免其差役,令防城自效。因其乡人自相团结,号毛葫芦军,故以名之。”
其二题为《唐南溪单骑抚贼歌》,诗句畅晓明了,朗朗上口,读者如身临其境。但因此诗较长,此处只能摘取部分佳句:“南溪大令唐鄂生,短小谦下如晏婴。到官未岁民士悦,远近俱以青天名。滇西奔命官迫变,入蜀索仇破三县。径趋南广度金沙,恣睢平羌南北岸。提军按司远如蝟,巡道总戎近若鹳。坐视郡围四十日,讲和不许况云战。大令呼民援以兵,提戈直指叙州行。红旗一点卓贼近,贼中望见唐字惊。(下略)”
咸丰六年,唐炯捐知县,九年,朝廷派往四川南溪任职,时年31岁。《唐南溪单骑抚贼歌》里的情形,乃郑珍先生赴川探望表弟时亲眼所见,该诗侧重描述了南溪知县唐炯带兵打仗的风采。“红旗一点卓贼近,贼中望见唐字惊”一句,乃同时期军旅诗作中,少有的妙品佳句。以建功立业、报仇雪恨为私念,以忠君爱国为宗旨,举人唐炯在他的家乡贵筑水田坝发迹起家,一步步走向了更大的人生舞台,终成一代名将!
咸丰十一年(1861年)正月,唐炯任四川绵州知州,三月恩授四川夔州府知府。同治二年(1863年),唐炯率川军“安定营”参与围堵石达开。在此期间,唐炯因向四川总督骆秉章建言而立下奇功。此事在《清史稿》中有详细记载:“……(炯)以疾还成都,秉章询寇势。时寇退滇边,声入黔,炯曰:‘此诱我军东下耳。彼必走夷地,乘虚入川,宁越宜警备。’俄而,寇入紫地,复请遣唐友耕军大渡河扼之。达开返西岸,退为倮夷所窘,食尽乞降,枭诛之。”
九年前(即1854年正月),在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指挥下,其族弟石祥祯的追杀加之崇纶的迫害,导致湖北按察使唐树义全军覆没、投水殉国。九年后同样是在“水边”,唐树义之子唐炯建言献计,成功助剿石达开,此举算是报了杀父之仇。
剿灭黄号军和白号军,是唐炯军事生涯中的亮点。黄号军首领是何德胜,白号军首领名叫刘义顺。
刘义顺,湖南宝庆人,后迁居四川涪州,灯花教教主,举义造反时已年过七旬,众称其“刘祖祖”。刘先后在黔北、黔东北、黔南、黔东南一带发展教众,组织起义,统领白号军,拥有较雄厚的群众基础。同治元年(1862年)四月,刘义顺调集八支义军,连营40里,号称十万大军,围攻龙泉县城,署知县茹含章令守城兵勇与团首安宅仁率团练联合出兵夹击,义军战败,徐亡过千,旋撤退。同治五年(1866年)正月十五日,白号军吴元彪部久困黔北绥阳,刘义顺派军师田舒文等,率义军自龙泉偏刀水进援。十二月,湘军已革按察使李元度以重兵大举进攻荆竹园。此时,刘义顺在乌江两岸组织兵力和物资,全力支援荆竹园。
同治七年(1868年)闰四月初五,四川总督骆秉章经请示朝廷,派知府唐炯以川军“总兵”身份,督带万余川军入黔剿匪。唐炯凭借在贵州人熟地熟,很快与湘军悍将李元度部合力攻陷黔北偏刀水,义军首领田应武阵亡,首领向成高投降。首领刘义顺、覃魁榜则率众突围,撤往瓮安玉华山,与黄号军何德胜会合。六月,唐炯经严密部署,率同知邓琦等兵分三路进攻玉华山。唐、邓等进至瓮安县城后,纵火围攻玉华山,黄号军首领陈绍虞投降,首领王超凡等被俘处决。刘义顺、覃魁榜率剩余的白号军,逶迤逃往平越(福泉)上大坪。
同治七年(1868年)六月二十八日,黄号军首领、何德胜妻黎氏和太平军首领李文彩等,率手下数千人,开门向川军总兵唐炯投降。刘义顺、覃魁榜率数千白号军突围,向黔东南方向转移,唐炯派兵穷追不舍。在离上大坪70里的杨保河与刘义顺、覃魁榜展开激战。白号军彻底溃败,刘义顺、覃魁榜等被俘,后被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