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郑珍、莫友芝与成山草堂
唐树义的父亲唐源准,是清代的一个县官,也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清官廉吏。
唐树义青少年时,随父辗转于各任职地读书求学。嘉庆二十一年(1815年),唐树义返籍乡试中举。道光六年(1826年)以大挑一等分发湖北以知县用。先后在湖北、甘肃等省担任过知县、同知、知府、道员等职务。
唐树义交往密切者中,王柏心、陈钟祥、郑珍、莫友芝和黄辅辰、黄彭年父子,都是清代著名的学者、诗人。他们是水田坝“成山草堂”的贵客。
关于“成山草堂”,唐炯在其《成山老人自撰年谱》中是这样叙述的:“威恪公先以嘉庆甲戌(1814年),葬我祖母王夫人于贵阳城北‘凤凰哨’之阳后。道光壬午(1822年)葬阳山公(唐源准)于成山,自尔定居贵阳,别为成山唐氏。”
编纂于民国年间、并于2010年经贵州文史馆点校出版的《贵州通志·古迹志》,对“成山草堂”(即今日之唐家大院)则这样记载:“成山草堂,在府城东北四十五里蔡家寨,道光二年(1822年),唐树义葬其父于成山,遂于墓附近筑室曰‘成山草堂’。同治初毁于寇乱,光绪中其子炯重修。”
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唐树义在湖北金口投江殉国。后来在王柏心、左宗棠等人的帮助下,唐炯在武昌找到了父亲遗骸,并运往贵阳安葬。著名学者、《遵义府志》主编莫友芝受唐炯之托,撰《二品顶戴湖北按察使前湖北布政使唐公神道碑铭》。著名学者、翰林院编修黄彭年受托撰《清故通议大夫湖北按察使唐公墓志铭》。唐炯自己草拟的墓碑阴记,则托付其表兄郑珍书丹。除此之外,郑珍、莫友芝都在成山草堂为唐炯作诗。这些诗歌,后来被世人收入郑珍、莫友芝的诗集当中。
莫友芝先生有一首诗题为《木兰花·九月十五日送聂秀才归师山》,此作原题为“九月十五夜饮成山草堂,呈唐鄂生”。
郑珍写给唐炯的诗中,有一首诗由“序”和四首七律组成。题曰:“咸丰六年二月二十三日,偕唐鄂生往其成山别业,拜子方先生墓,因为书碑阴,留二日。闻贼度轻水,鄂生督团众往攻击。余遂还行省。往返得诗四首,用高秀东纸,书质鄂生。”(笔者注:高秀东,本名高以庄,今乌当区北衙村人,清代廉吏高廷瑶之子。)
郑珍
莫友芝
郑珍曾多次得到过唐树义的帮助,他为此感念不已。咸丰六年的成山,唐树义刚落葬不久。此时此刻,面对表叔唐树义的墓茔,郑珍心里的凄凉、悲痛油然而生:“成山端庄如伟人,诸峰罗揖唐公坟。谡谡长松响终日,察书恍惚来精魂。致命归君骨归父,华屋丘山感今古。罗平妖鸟今七年,太息人亡泪如雨。”
此时,贵州各地少数民族起义风起云涌,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治安败坏的惨景(这段历史被后人称作“咸同战乱”)。以下56个字,一代巨儒郑珍则以其独特的诗人视角,为研究军事的史家提供了唐炯在水田坝办团打仗的描述:“寨户群奔督师走,贼军烧过巴江口。唐君夜号毛葫芦,火把惊喧四村狗!两年办贼初恃兵,兵不足恃招练丁。今日练丁去何处?嗟尔团民苦此行!”
除此而外,诗歌里还有一种真诚的、令人感动的忧民情怀:“夜半雪声蟹行竹,朝来不见麦与菽。老夫归路傲前人,谁到清明踏琼玉?坐听农语生客愁,豆茎麦穗俱断头。饭至唇边忽夺去,人事天时真可忧。”从“谁到清明踏琼玉”一句,我们可以得知,咸丰六年清明前夕,乌当一带不仅降雪,而且还不小。无论乌当、水田坝还是巴江口(今日龙里县所属的巴江乡),老百姓的生活皆苦不堪言。否则,大诗人郑珍怎会有“饭至唇边忽夺去,人事天时真可忧”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