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家族重修谱
薪火相传
同薪尽火传,出自《庄子·养生主》:“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原以柴烧尽,火种仍可留传,比喻形骸有尽而精神不灭,用来比喻白族的礼仪传承再好不过了。
在贵州少数民族中,由于受汉文化影响较深,白族特别重视修家谱。白族的分布格局基本稳定后,民间大兴修谱之风和修建祠堂。正如赵氏家谱所说,“今存谱牒,多系清末之后族中文化人根据所见资料和传闻,各自叙源流、续世系、立字派编写的手抄本”。明代所述“南京人”的迁徙或流动,大多属历史溯源,但明代文献丰富,可据资料较多,即便有传说和推测现象,其谱书所载也有较高可信度。在诸姓家谱中,大方赵氏族谱的脉络梳理较清晰,提供了清代以后的依据。赵氏族谱,应当包括“合姓”后的十九姓家谱(暗姓)。如糯花仲《赵氏谱略》为赵焕章1962年10月的手抄本,该谱由“溯源”、“附考”、“世系略考”和“糯花仲支系瓜藤图”四部分组成。其中“溯源”为清同治六年(1867年)南村氏普利子(赵璧璋)“照花溪谢氏本略删润”而成。至民国13年(1924年)赵贞廉再请谢煜恩补修“附考”和“世系考略”两部分。“溯源”部分,写明初王朝内讧,朱棣夺建文帝位,建文帝削发为僧出逃,赵姓等忠于建文帝的臣民追随建文帝南逃入黔,三十六姓、四十八船人渡乌江,江蛟腾起,船沉,仅余十三船、十六姓,后十六姓合为赵、谢二姓以及在黔地迁徙、语言发生变化等情况。最后撰写者强调,他是“稽传志之记载,承诸考老之传闻,参以谚语之俚说,附以一己之臆度”而写成的,其目的是“笔志之,以俟后之贤嗣有志于睦宗亲族者,因此而修饰润色之,是深望其匡所不逮云”。撰写者是把据史实修谱,“匡所不逮”的愿望寄予后嗣了。
“附考”中,大同小异地重述前部分入黔缘由和黔地迁徙的经过,但从中可窥探到白族特有的文化现象。
一是对“同姓婚”的原因进行了简要说明,即“吾先之氏赵非等他人之赵。他人之赵,赵其所以赵。吾先之赵,非赵以为赵。非赵以为赵者,虽赵仍非赵。赵仍非赵,婚姻可通矣”。不过,从这段文字来分析,文中的“吾先”不是指赵姓而是指合入赵姓中的他姓。这大概是谢煜恩为赵氏修谱时,照抄谢氏谱所造成的失误。但反过来却足以说明白族出现的“同姓婚”实非同姓通婚,是与合入赵姓中的他姓通婚。
二是写到“吾先至黔时,惟农家谢法孔。赵仪(宜)先……声势赫奕,人多敬之,心地慈和,民咸附之,吾先投簪变制,相依为生”。所言赵宜先、谢法孔二人即为赵、谢诸姓氏入黔时的盟主。
三是详细地写了“礼乐”即庆天王坛的礼俗,是难得的民俗史料。
“世系略考”部分,主要是简要地记述了赵姓从明朝扈寻建文帝入黔至清光绪时迁至糯花仲的经过。
又如,木弄赵庆云所存《赵氏族谱》,分别由赵鉴、赵必昌(即赵璧璋)、姜永恒和赵国宁所撰写的各部分组成。
赵鉴所撰“序”、“得姓源流”、“赵族世系略考”,手抄于民国19年(1930年)。赵必昌所撰“赵族世系附考”、“赵族礼乐制考略”和“世系略考”,由赵鉴手抄于民国20年(1931年)春,姜永恒所撰“赵氏本末宗族谱系源·响水支存”大约是写于20世纪50年代初,为赵鉴之子赵智源手抄本。
谱中“序”简略追述“南京人”的由来;“得姓源流”从远古简述到明初赵姓的繁衍迁徙,又从宋十八帝的更替写到明初赵姓扈寻建文帝入黔及以后的情况;“赵族世系略考”、“赵族世系附考”、“世系略考”三部分主要记述明初扈寻建文帝入黔的缘由和在黔地生活、迁徙的过程,内容重复,仅是记述有详略,说法有不同而已。“赵氏本宗族谱系源·响水支存”部分与前“赵族世系略考”、“世系略考”等部分的内容多重复,如谢法孔和赵宜先投朱元璋帐下,建文帝与谢法孔、赵宜先等众离别时写的诗文,响水、木弄、以堵、柯家桥各支的班行等。
由不同年代的人分别撰写组装而成的《赵氏族谱》,免不了内容重复、杂乱,出入较大。诚如赵鉴在“赵族世系略考”最后说的“稽传志之记载,承考老之传闻耳。笔而书之,以俟贤嗣之润色焉耳。”其想法是鉴于条件局限,无法处处稽考核实,寄希望于后嗣,苦心可见一斑。
再如,黄塘沙湾支所藏《赵姓家谱》为丙辰(1976年)中秋前八日毕阳居士张景先代为手抄本。原谱本系“中华民国”初年所订,纸张已朽,不堪翻阅。该谱内容多涉及道德教育的范畴。首先对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进行阐释;其次是“礼训”、“义训”、“廉训”和“耻训”;其三是将“圣谕十六条”衍为歌章作“家训”,通俗易懂、易诵,有很好的教育作用。
该支赵氏入黔迁徙及世系人物的生卒时间和地点,从始祖赵德胜开始到膳仁公,中间断了数代,“原有谱牒,遭兵燹完全丧失,率祖率亲概行遗漏”。
从以上所介绍的几部“合姓”赵氏各支谱书看,“源流”虽未说清楚,世系断代严重,迁徙仅为大略,仅有历史影子,但这些资料,对研究白族是宝贵资料,也可证白族社会重谱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