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岭街说岭不见岭
贵阳大南门外新华路南头至贵阳市第二人民医院之间,有一条曲折狭小的街巷叫“石岭街”,走进这条小街,只见路面随着地势两头高翘,中间低洼,就像一个倒扣在地上的马鞍。一提到“石岭街”这个地名,就使人感到十分奇怪,既然叫做石岭街,为什么不是建在山岭上,反而是处在一片洼地里呢?说起它的缘由,要从清咸丰十一年说起。
这年,贵阳广东街(今中华北路)蓝记京广杂货大柜上,来了个贩运绸缎的姓吴的生意人,借蓝家柜面卖他从湖广贩来的绫罗绸缎。但人们从来不见他料理过生意,货物银钱一概请蓝家料理,他成天在外面游逛,蓝家的少老板无论从哪里看,都觉得他不像个生意人的样子,就决定悄悄尾随姓吴的客人,去查看一下他的行迹。每天都只见姓吴的客人从北到南穿城而过,然后跨过南门霁虹大桥,在阳河沟、赖子坡一带转悠,时不时操着广东浓重的客家话,向街上的老人们打听两句,由于语言不怎么通,像是没问出什么来。日子长了,蓝家少老板忍不住就迂回婉转地向客人提到了这件事,客人见蓝家确实也是至诚的买卖人,就向蓝少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原来他是明末弘光朝的职方主事,是被隆武皇帝敕封忠义伯的吴易的后人。当年,吴易和贵阳出生的兵部左侍郎杨龙友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沥血写下了铁卷盟书,誓死抗清,保卫国家。不料在浙江东部的仙霞岭一战失利,两人先后壮烈殉国。事前,杨龙友已经认识到,这一战必将釜破沉舟,就密遣小夫人带着幼子悄悄回到贵阳,得免于难。临行之时,杨龙友把铁卷盟书交给小夫人带走,冀图作为将来号召义民反清复明的凭证。
1947年的南明桥
传说铁卷盟书就藏在贵阳杨龙友旧居“石林精舍”旁边的“明霞洞”中。吴家在战乱中逃到了广东梅县,常常念及此事,虽然已经事隔了一百多年,犹恐铁卷盟书落入清廷之手而祸及子孙,所以他特地前来寻找。蓝家少老板虽然是公子哥出身,倒还有一腔义愤,当下和客人一起直奔杨家大河(今甲秀楼以下河段的旧称)西岸的石林街,很快就在齐家滩岩岸的北坡找到了“明霞洞”。带着两个老实帮工和松明火把进洞去寻觅铁卷盟书,可惜火把燃完,一无所获,只得退出洞来。
第二次他们又备足了火把,并且带足干粮又进了明霞洞,洞内说不尽的迂回曲折,在他们的头顶上钟乳石高悬千奇百怪,脚下阴河暗流,蝙蝠吱吱乱飞,始终没有寻到铁卷盟书。他们不知走了多少时辰,前面出现了亮光,原来是洞有了出口,他们出洞一看,面前群山环抱着一片田野,田里稻穗在迎风摆动,田坝中间矗立着一座白石基础的砖砌佛塔,远处山脚下有几处村落,蓝天白云之下景色十分秀丽,两个放牛娃娃正在溪边放牧水牛。一问之下,才知道已经到了离城二十多里的摆郎了。他们急忙寻路回城,寻找铁卷盟书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他们的这次地下穿行,最后在摆郎出现,却在摆郎附近的村寨中传了开来。每逢乡民们进城来卖山货柴米之后,都爱在粑粑街的粑粑茶棚里买一块两面烤得焦黄的糯米糍粑,裹满红糖引子,就着酽茶,摆谈那几个人在石林街进洞,又从摆郎地下冒了出来的龙门阵。乡下人说话土音浓重,听的人老是把石林街听成石岭街,往后也就以讹传讹,“石岭街”这个名字也就流传了下来,落下了个“石岭街说岭不见岭”的老话。不过,石岭街中间那段凹下去的地方,老地名叫做“洼子街”,那倒是名副其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