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移民进云贵
元末成千上万不堪忍受压迫的农民,揭竿而起,披着红色头巾,在一片愤怒声中,推翻了元朝的统治。曾几何时,金戈铁马、不可一世的蒙古军,退回了大漠。红巾军领袖朱元璋在金陵(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是为明太祖。新建立的明朝,实际上只有半壁江山,长城外是蒙古的兀良哈、鞑靼、瓦剌三部,关东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天山南北是蒙古人建立的察合台汗国。长城以内的地方,中原、关中、江南、江西、湖广、四川早已开发,人烟稠密,而西南的云贵高原此时还是地广人稀。开发云贵,移民实边,历史性地提上日程。
别看朱元璋早年在皇觉寺当过小和尚,登上皇帝宝座后却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在全国形势稳定后,首先谋图云南。云南远在遐荒,唐为南诏,宋为大理,明初为元朝所封的梁王匝刺瓦尔密盘踞,朱元璋几次派人招降,梁王自恃地险路遥,不肯归顺。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元璋派征南将军颍川侯傅友德、左副将军永昌侯蓝玉、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率领30万大军远征云南。大军自江南出发,经江西、湖广,取道镇远、贵州(今贵阳)、普定(今安顺)、普安(今盘县),直取云南。偏师由四川经毕节、乌撒(今威宁)入滇,堵住云南出口。两路大军在云南曲靖会师,逼梁王决战。曲靖一战,梁王全军覆没,数月明军即将云南平定,真可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普安卫城垣
云南平定后,朱元璋最感忧虑的是,大军一回,云南又成孤悬。于是沿驿道遍立卫所,令驻军就地屯种,“军食自赡”,大兴“军屯”。“移民就宽乡”是明朝的一大举措,将“狭乡”(人多地少之区)的人口移往“宽乡”(地广人稀之区),一则可缓解内地人多地少的矛盾,再则可以开发边疆。又兴起了“民屯”,在驻军缺粮的地方实行“开中”,令盐商运粮至边地换取“盐引”(购盐的凭证),然后贩盐谋利,盐商就近招民屯种,称为“商屯”。贵州“不患无地,而患无人”,是移民的重点区域。据明万历《贵州通志》记载,全省军民共148000多户,510000人,其中,军户72200多户,261800多人;民户66600多户,250000人。移入云南的大约600000人,云贵移民超过百万。
贵州建省
贵州建省之前,基本上是土司统治地区,思州宣慰司和思南宣慰司属湖广,播州宣慰司、贵州宣慰司及乌撒军民府、都匀安抚司、金筑安抚司属四川,普定军民府、普安军民府及安顺、镇宁、永宁三州属云南,另外还有100多个长官司及蛮夷长官司。
明初数十年间,随着中央政治权力的渗透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土司统治的经济基础逐渐动摇,而卫所又星罗棋布地插入土司地区,与之犬牙交错,进行严密的军事控制,这便为“改土归流”创造了先决条件,也为建省创造了条件。
明永乐十一年(1413年),明朝廷于贵州设布政使司,成为全国的第十三个行省。全省当时仅有思州、思南、铜仁、乌罗、镇远、石阡、黎平、新代八府并贵州宣慰使司及安顺、镇宁、永宁三州。
“屯军”是按军队编制的集团性移民,一律编入卫所。“卫”大致相当于师一级建制,一般辖前、后、左、右、中5个千户所,一个千户所辖10个百户所,额定5600人。卫所官兵,终生为军,世代承袭,不能脱离军籍,逃亡者必须“勾捕”回军。为使官兵安心戍边,必须携带眷属,全家男女老少一同起解,未婚者由官府予以婚配。军人及其家属,统称“军户”,“所”管的不止是一千或一百兵丁,而是一千或一百军户,故称为千户所、百户所。军士平时务农,战时为兵,亦兵亦农,实际上是穿军装的农民。屯田以百户所为基本单位,驻军之地设“堡”,屯种之地为“屯”,合称“屯堡”。贵州设有24个卫和2个直隶千户所,共有屯堡1200多个,星罗棋布,千屯遍列于原野。
众多的屯堡,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都消失,但在地名上却流下深刻的印记。人们只知安顺、平坝一带有许多屯堡,却不知繁华的贵阳市昔日的屯堡比安顺、平坝更为密集。贵州卫设在贵阳城西南的卫坡(今都市路西段),贵州前卫设在大西门,两卫共有百余个屯堡。要寻找当年的屯堡,须知屯堡命名方法。以地名堡的比较明显,如龙洞堡、青岩堡、花仡佬堡(花溪)、洛湾堡、老雅关堡(即大关)、尖山堡(又称尖山屯)等。以“官”字命名的堡最多,诸如程官、沈官、曹官、郝官、窦官、陈官、朱官、李官、彭官、孙官、汪官、马官、周官、盛官、傅官、石官、孟官之类。它们都是以百户官姓氏命名,后人有所不知,将“官”改成了“关”,如孟官变成孟关。有的屯堡,干脆以开屯百户官的名字命名,如袁方堡、秦棋堡、刘士连堡、胡朝堡(今湖潮)、杨眉堡、朱昌堡、陈亮堡。以当地出产物或特征命名的也不少,如斑竹园堡、李子园堡、杨梅堡、大酸汤堡、小酸汤堡、上卖糕堡、下卖糕堡等。明代清镇设有威清卫和镇西卫,建县时取威清卫的“清”字和镇西卫的“镇”字,命名为清镇县。这里堡屯的命名有所不同,以千户所名称加以屯堡的番号,如中千户所第八屯称“中八”(今中八农场),“后五”即后千户所第五屯,“左二”即左千户所第二屯,“右三”即右千户所第三屯,如此等等。其他各地屯堡的命名,大体与此相类似。
这些屯军,大都是跟随朱元璋在安徽、江苏、浙江、江西一带起义的“红巾军”,有些是在战争中被收编的“归顺者”,还有些是发配到贵州“充军”的罪犯。几年前,南京电视台来平坝天龙镇拍纪录片,拍摄江南移民到贵州的“屯堡人”,还寻找南京巨富沈万三的后裔。据说,沈万三是个很有名的富商,明初捐资修建南京城门,后来得罪了朱元璋,朱元璋将沈家发配到贵州,贵州的沈家多半是沈万三的子孙。不难想象,那些由江南、江西迁到云贵的人,离开了水乡泽国,来到人烟稀少、一片荒凉的远方,真不知有多少艰难、多少辛酸、多少眼泪,可惜目前还没有人把这么悲壮的故事拍成电影、电视剧。
“军户”在往后的岁月中,渐渐融入其他汉族移民,有的还与少数民族通婚。唯独安顺一带的屯军,后来演变为“屯堡人”,这简直是天大的奇迹。卫所、屯田并非贵州特有,明代建卫300多个,遍及全国各地,许多大城市都设过卫所,如北京的上直卫、南北京卫,南京的留守卫、虎贲卫、龙骧卫、飞熊卫、水军卫等,天津有天津卫、广州有广州卫、武昌有武昌卫、成都有成都卫,昆明有云南左、右、中、后等卫,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贵州二十四卫、千余屯堡,大都不存,为何独有安顺一带屯军的后裔演变为“屯堡人”,还保存着古老的文化习俗?说是集团性移民文化易于传承吧,那么,如此众多的屯军和屯堡文化为什么没有保留下来呢?有人用“封闭”来作解释,可是,安顺一带,自元以来就处在西南大道上,是“滇之喉,黔之腹”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奥秘至今没有揭开,可谓是“千古之秘”。
初见到“屯堡人”时,还以为他们是少数民族,而他们却自称“老汉人”。最使人感到奇特的是妇女的装束打扮。她们的长发挽在头顶,梳成三绺,插着长簪,称为“三绺头”,据说这是安徽凤阳一带农家妇女的打扮,名为“凤阳头”,人们便称之为“凤头鸡”。女子出嫁时,要修眉毛,剃前额,绞去脸上的汗毛,佩戴各种银饰。青年妇女额头上都扎一条白色布带,到了老年便改成大襟长袍,衣长至脚踝,袖口宽大,衣襟和袖口都镶花边。系着一块大围腰,腰带特别讲究,上有花纹。最奇特的是她们的那双脚,腿上缠着绑腿,穿的是尖头平底布鞋,有的绣花。这大概是因为她们是劳动妇女,始终保持着大脚板,即使在缠足的风气下,她们也没有缠成小脚。
“屯堡人”穿的是明代服装吗?带着这个问题去查看《明史·舆服志》,结果并不相符。明代的等级分明,皇帝、皇亲国戚及朝服姑且不论,这里只谈军士、庶民衣服。卫所军士穿的是红袢袄,长齐膝,窄袖,内实棉花,骑士穿对襟衣,便于骑马。庶人初戴四带巾,穿杂色盘领衣,男女衣服用绸绢、素纱,不得用金绣、锦绮、绫罗,更不许用黄色,首饰只能用银饰,庶人帽不得用顶,农夫衣用绸、纱、绢布,戴斗笠、蒲笠,衣襟长过手,去地五寸,袖长过手六寸,袖椿宽一尺,袖口五寸。民妇穿浅色围衫,礼服用紫,衣带用蓝绢布,系围裙。未嫁之女,作三小髺,戴首饰,穿窄袖褙子。看来,“屯堡人”的服饰,可能是元代江南一带农村妇女的服饰。
屯堡人的服装
屯堡妇女的鞋
屯堡妇女头饰
屯堡人说的话,连当地其他汉人都觉得有点奇怪,语言学上称之为“方言岛”。屯堡人多是聚族而居,以某一大姓为主而间杂其他姓氏,所以这一带以姓氏命名的屯堡不少,如吴官堡、蔡官屯、高官屯、夏官屯、小张官屯、张家庄、郑家屯、鲍家屯等。据说,加“官”字的是军屯,其余为民屯。屯堡人多在内部通婚,这与他们的文化习俗、家族来历、心理状态有关,因为通婚范围有限,往往是世代通婚。《金氏家谱》说,金、梁两姓,“其先自江南同时来黔,亦世代姻娅”。他们“且耕且战”,以务农为本,男耕女织,精耕细作,安顺白菜、韭黄、慈姑、山药出名恐怕与此有关,鲍家屯的“鲍拳”流传至今,说明他们经常习武。“屯堡人”很会做生意,《安顺府志》说:“卫人勤于耕作贸易,不事奢侈。”因为来自江南文化发达区,“人知读书科贡”、“耕读为业”、“诗礼传家”蔚然成风。查明代方志,平坝卫建有卫学及4所社学,举人有卫兰、金荣、赵伦等7人;普定卫“诗书礼乐不减中州”,有卫学和社学,出了赵侃、汪大章、梅月、梅和四进士,举人多达90余人。
清咸丰《安顺府志》
屯堡古风犹存,来到这里,时光仿佛倒流几百年,回到早已逝去的明代,走进屯堡人家,堂屋正中是“天地君亲师”位,人们以儒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行为准则,敬畏天地,尊师重道,孝顺父母,家庭和睦,邻里相亲。人多信佛,特别敬重“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每年三月、六月、九月都有盛大的观音会,妇女们手持佛珠,唱起悠扬动听的佛歌。屯堡多建佛寺,著名的如天台山的伍龙寺,云山屯的云鹫寺。寺庙供奉神祇,往往佛道混杂,除观世音、地藏菩萨而外,还有玉皇大帝、关圣、五显、汪公,乃至牛王、马王。庆五显是屯堡一大盛事,设坛供奉“五显光华”,配祀药王、土主,有大放兵、扎火墩等仪式。迎汪公热闹非凡,汪公是隋唐时期徽州人汪华,屯堡人视他为保护神,每年农历七月十七日前后,将汪公从神坛上请下来,用神轿抬着走街串巷,经过的各家各户,都要燃香点烛,供祭品,放鞭炮。每年的正月和七月,“屯堡人”都要演地戏、跳花灯。地戏多是武戏,演员戴着面具演绎古代英雄故事,富有神秘感。花灯是民间广泛流行的演唱形式,演员只有“幺妹”和“堂二”,内容多是风流才子和民间趣事。这是为了娱神娱人,祈求风调雨顺,消灾祈福,人寿年丰,六畜兴旺。
民间所谓的“调北征南”指的是屯戍的军户,而“调北填南”则是指“移民就宽乡”的民户。来贵州的军户和民户大体相当,军户26万,民户25万。民户是由府、州、县招徕的移民,由官府发给种子、耕牛、农具,安置在空闲的土地上耕种,3年内不征赋税,3年后起科,每亩征粮一斗。因贵州荒地多而人烟稀少,内地有大量少地、无地的农民,为了谋生,结伴而来,蜂拥而至。来贵州的多是四川、湖广、江西及中州移民,与军屯多是江南之民不同。嘉靖《思南府志》有这样一段记载:“每遇荒年,川民入境内就食。正德六年(1511年)流入境者更多。传闻今年(指嘉靖九年,1530年),流入境者络绎道途,布满村落,已不下数万。”而“弘治以来,蜀中兵荒,流移入境,而土著大姓将空闲山地招佃安插,范姓数家土豪,各拥佃户千户,皆亡命巨盗也”。他们“成群结队,亲戚相招,有来无去”。
明嘉靖《思南府志》
那时贵州虽有驿道相通,但山高路险,道路崎岖,翻山越岭,行旅艰难。王世性在《黔记》中写道:“晃州(今湖南晃县)至平夷(今云南富源)十八站,每站虽云五六十里,实百里而遥,士夫高旅纵有急,止可一日一站,破站则无宿地矣。辰州以西,轿无大小,官无贵贱,舆者皆以八人。其地步行,山中又多蛇、雾、鱼。”道路在崇山峻岭中蜿蜒盘旋,走于峭壁之上,翻一座山往往要走半天,难怪王阳明有“连峰际天合,飞鸟不通”之叹。当时,由成都水路至重庆三十六驿,重庆至播南(今遵义)九驿,播南至贵州(今贵阳)五驿,共五十驿,须走50天,更不要说中原了。何况,这些移民既无车马,又缺盘缠,扶老携幼,千里迢迢,若不是生活所迫,怎会远离家乡来贵州开荒屯田呢?
民屯不像军屯那样有严密的组织,他们不是集团性移民,而是亲戚相邀、邻里相约的自由移民,他们没有固定的屯地,而是散布在广大农村,所以一般不易察觉,往往被人忽略。
军屯和民屯公属两个系统,军屯属卫所,而民屯属府州县。明代的卫所自成区域,政区与府州县严格分开,因此,在卫所区域内的多是军屯,并且都标明某屯某堡。民屯由府州县所管,人口一律编入里甲,称为“民户”,屯田之地为“汉庄”,与“苗寨”明显区别。譬如贵阳附近的贵竹长官司及贵定的平伐司,入明以来移民与日俱增,“皆系流寓子孙”,与土民不同,于万历十四年(1586年)改设为新贵县,编户十里,1800多民户皆为民屯。这与贵州卫和贵州前卫明确分开,清初撤卫并县时,将此二卫屯地改设贵筑县,贵阳的百余屯堡都在县境。镇远卫与府、县同城,而镇远卫、清浪卫(今镇远清溪)所属的永定堡、宁远堡、平阳哨堡、革儿哨堡、硃砂哨堡、靖边哨堡、镇夷哨堡、平蛮哨堡、得胜哨堡皆一一注明,而镇远县的“汉庄”是民屯。“云山八寨”中云山屯、雷屯、吴屯显然是军屯,而本寨、张庄、竹林寨、新寨、小山寨是后来出现的民屯。
贵州的民屯比军屯稍晚,大都是明永乐十一年(1413年)贵州建省以后迁入。思州、思南、铜仁、镇远、石阡、黎平等府,四川、湖广、江西移民较多。嘉靖《思南府志》记载:“至今居民皆流寓者,而陕西、江西为多。陕西皆宣慰氏之羽翼,各司正副长官与里之长是也,多巨族,负地望,颇以富足夸诈相高。江西皆商贾宦游之裔,多读书,乐仕进,亦渐趋于浮薄。婺川有砂坑之利,商贾辐辏,人多殷实。”思南府地未设过卫所,多是民屯,其民“务本力穑”、“唱歌耕种”,而“士尚文学”、“儒教渐兴,人文日盛,登科入仕者彬彬矣”,“汉民尚村,婚娶、礼仪、服饰体制与中州同”。
贵阳府“郡人多自中州迁来,服食器用,节序礼教,一如中州。士秀而文,民勤而务本,崇儒术,重气节。渐渍文明之化,易兵戎为城郭,变刁斗为桑麻”。省城贵阳,“五方杂处,江右、楚南之士为多,世家巨族率敦民节,士习彬雅,人户栉比鳞次,承平日久,渐习繁华”。贵阳城中,嘉靖年间有“官民杂役五千九百四十八户,三万七百四十四丁口”。住在城里的人并非屯户,有官有民,所谓“杂役”系指匠户,包括木匠、石匠、泥水匠、铁匠、铜匠、金银匠、织匠、染匠、屠户、裁缝、厨师等百业工匠,世代充役,编为“匠户”。他们起初是在官府及场局服役,有一技之长,后来以纳银代役,自设作坊,招收徒弟,推动城市手工业发展。城中还有许多商贾,城内外设有14个坊市,北门外人烟稠密,商贾辐辏,逐渐形成街市,故明末新建外城。
《徐霞客游记》
人口流动是一种进步现象,改变了“重土少迁”、“老死不出乡里”的凝固、封闭状态。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人口过多固然不利于社会发展,而人口过少则缺乏开发的力量,移民对“不患无地而患无人”的贵州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明代移民的主体是“屯民”,他们是穿军装和不穿军装的农民,开垦土地,发展农耕,在农业社会具有决定性作用,促成贵州历史上的第一次开发。移民的到来,使大量荒山变成良田,史书记载,卫所屯田94万余亩,民田130多万亩。移民把中原、江南等地长期积累起来的农耕技术带到贵州,以屯田作示范,推广牛耕,兴修水利,引进新的农作物,饲养家畜家禽,发展种植蔬菜水果的园圃,逐步改变“刀耕火种”的粗放耕作,农业生产在“渐比中州”的高一个层次上发展起来。明末,徐霞客从广西进入贵州,他感到十分惊讶,兴奋地写道:“小麦青青荞麦熟,粉花翠浪,从此遂不作粤西芜态。……麦冲东北,有坞南北开洋,其底甚平,犁而为田。”他特别注明:“此处已用牛耕,不若六寨以南之用撬矣!”
大规模的移民,实际上是以人为载体的“文化大搬迁”,将农耕技术、工艺制造、中原式建筑、生活方式、风俗习惯、佛教道教、儒学教育、文学艺术,整个汉文化体系完整地移植到贵州这块土地上,改变了贵州的文化面貌。贵州文化的兴起,与明代教育有很大关系,办起了卫学、府州县学、宣慰司学、书院、社学、私塾,朝廷还在贵州开科取士,贵州人有机会参加全国的人才选拔,人才联袂而起,“比于中州”。别的不说,唐诗、宋词中没有一个贵州人,而明代有贵州“开省以来人物之冠”的孙应鳌,有以“诗书画三绝”名噪江南的杨龙友,有被誉为“天末才子”的谢三秀,有使诗坛对贵州刮目相看的吴中蕃……贵州古建筑的经典之作,不少是明代的,如贵阳的甲秀楼、文昌阁,遵义的海龙囤,安顺的文庙,平坝的天台山伍龙寺,福泉的古城、葛镜桥等等。
贵阳龙门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