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摩,人神之间的使者
彝族布摩的产生与承袭,彝文文献《迎请布摩书》、《借布摩神力》等载:“哎哺出现,采舍产生后,恳索出现,目确产生后,则咪形成,武侯出现后,布摩有源头。哎哺有布摩。”“尼能先形成,尼能先产生,布摩先产生,布摩先能言。”在说到布摩的传承时称:“先有尼能布,尼阿依布摩。阿依武布摩,十代尼能布,首推直米赫,首推乌度额;后有什勺布摩,十代作布摩,首推什奢哲,首推勺洪额,鄂莫布十代,首推鄂叟舍,首推莫武费;慕靡布摩二十代,首推恒始楚,首推投乍姆,妥梯布二代,首推吐姆伟,首推舍娄斗。举偶布摩在恒耿,署索布摩在恒默,六祖布摩二十代,在邛佐之后,六祖无布摩,邛佐就有了。武有六奢厄,乍有四开德,糯有三蒙蒙,侯有三尼礼,毕有三莫莫,默有四赫赫,六祖布摩二十代,是这样说的。”
《彝族源流》卷十二说:“哎哺先为布摩,哎阿祝布摩,奢哲吐布摩。吐姆伟布摩在上,为天定秩序;哺卧厄为布摩,厄洪遏为布摩,洪遏梯为布摩,奢娄斗布摩在下,理地上秩序。后为布僰氏,布奢哲为布摩,僰洪遏为布摩。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有布摩就有文,有布摩就有史,优阿武写文,啻赫哲编史。吐姆伟掌文,舍娄斗掌史,布摩创文史。”
布摩·文献
彝族布摩是人与神之间的使者,他们通过祭祀天地及天地间诸神,对人与神之间进行沟通;通过对死者灵魂的洁净、祭祀、功过评定、解除灾难冤愆、指路,使其得以进入归宿。
《迎请布摩书》、《借布摩神力》通常是《彝族丧祭大经》、《消灾祈福大经》内必备的篇章,《彝族丧祭大经》、《消灾祈福大经》是凡布摩世家都是人手一部的。
布摩的宣示
《彝族源流》(卷十二)还记录了布摩的传城谱系:局舒艾—舒艾氐—氐叩吐—叩吐额—额够葛—支恳那—恳那觉—觉直舍—直舍索—索勒易—布僰阿苦—苦阿额—额额努谷—苦阿度—度俄索(什勺氏的首席布摩)—俄索阿那(在妥米纪抽为米靡布摩)—阿那乍(在恒耿洪所为举偶布摩)—乍阿伍(在卓雅纪堵为六祖布摩)—阿伍恒租(在赫则甸体为亥直布摩)—乍阿莫—莫洛略(得三十章《额咪》和百二十部《苏古》的真传)—布僰俄—伯俄乌—乌阿那三代(“乌阿那那时,子不继父业”,可向家族之外的人家传授布摩经籍)—始楚勾—勾迫稳—迫稳布那(遂行多种仪式的分工)。根据彝文文献《彝族源流》、《西南彝志》、《布摩谱》等记载,布摩出现在母系社会中晚期的哎哺时期,到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哎哺后期,已基本定型,且形成了兹、摩、布(君、臣、师)三位一体政权架构的原型,即在这一政权架构里,以策举祖为君,诺娄则为臣,举奢哲为布摩,布摩即是这种政权架构中的主要成员之一,并作为一种模式,沿袭了数千年,为区别君、臣、师这三种职能,还各取一物作象征性标志,“鹤为君、杜鹃为臣、雄鹰为布摩”。从布摩的传承上看,尼能时期有十大布摩,以直米亥和乌度额两人为代表,从事偶像的塑造与崇拜活动;什勺时期有十大或八大布摩之说,以什奢哲和勺洪额两人为代表,在点吐山里(今云南大理苍山一带)兴起丧祭制度,这种习俗一直传到现代;米靡时期有二十大布摩,以布始楚、僰乍姆两人为代表,米靡时期是布摩文化高度发展的时期,形成了十大布摩流派,到武洛撮一代,祭祖制度由恒阿德制订,以典章的形式传了下来;举偶有十大布摩,以额武吐、索哲舍为代表,举偶时期是布摩文献取得辉煌成就的时期,三十部《额咪》、一百二十部《苏古》都写成于这一时期。在“六祖”分支之前,邛佐氏继承了举偶布摩,“六祖”分支后,有二十大布摩:武家有六家奢厄,乍家有四家开德,糯家有三家蒙蒙,侯家有三家尼礼,毕家有三家莫莫,默家有四家赫赫。六祖分支后,在今滇、川、黔彝区,林立着数以百计的彝族世袭君长统治的部政权,各部又都指定一家或数家布摩首席及其世袭布摩。《迎布摩经》载:“主人商议请布摩,纪古地方布摩多……东边布摩多,有举雨、有诺怒、有阿瓯威名,亥索如虎啸,却都在得远,远了请不来。西边布摩多,(阿芋)陡家有德歹布摩,笃(磨弥)家有直娄布摩,乌蒙家有阿娄布摩,有阿娄阿阁布摩,芒布家有依妥布摩,有依妥洛安布摩……北边布摩多,阿租迫维是布摩,麻靡史恒是布摩,维遮阿尼是布摩,阿蒙举雨是布摩。”“阿哲以亥索氏为布摩,举雨的布摩神是雾形,阿载的布摩神是鹰形,阿尼的布摩神是鸡形……陡家德歹氏,芒布有益吉氏,益吉洛安氏,阿底家有支吉氏……乌蒙部有阿收氏,阿收阿阁氏。益支布摩声望大,麻育布摩很突出……还有毕余孟德氏,麻弥史恒氏,赫海(芒布)地方布摩济济。笃磨(弥)以德勒为布摩,又有阿租迫维氏,都是世袭布摩。”
彝族老布摩
在今贵州省及毗邻地区,水西部以妥目亥索、渣喇家为首席布摩,有毕余莫德等若干家世袭布摩,妥目亥索是水西阿哲的家族,共祖于俄索毕额一代。《大定府志》所录的白皆土目安国泰所译《夷书》九则称:“其先,蛮夷君长突穆为大巫,渣喇为次巫,慕德为小巫。”突穆即妥目亥索家;乌撒部以维遮阿尼、麻博阿维家为首席布摩,有德歹、举雨、阿都乃素等若干家世袭布摩;磨弥部以德勒、芒部以益吉洛安、乌蒙部以阿寿等若干家世袭布摩。这种传承形式主要延续到清康熙初年,少部分还延续到1949年前。
选自《彝文典籍图录》
布摩的世袭
布摩的世袭是以土地的继承作支撑的,部政权君长直到演化为土司的漫长时期,都给布摩世家一片可观的土地。为了土地的永久继承使用,就必须把职业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也就造成职业的排他性和技能的保守性,为君长或土司服务的布摩成为土目,布摩的土地俸禄往往可以和土目的土地俸禄等同。“改土归流”后,土司制残存下来的土目家所择的布摩世家也一样给一大片土地作报酬。
彝族布摩是彝文古籍文献拥有者。彝文文献《彝族源流·卷十二》载:“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有布摩就有文,有布摩就有史,优阿武写文,啻赫哲编史。吐姆伟掌文,舍娄斗掌史,布摩创文史。”《物始纪略》也说:“有布摩就有字,有布摩就有书。”汉唐以来,彝族文字文化的传承始见于汉文献中,汉文献中较早记录彝文的是《华阳国志·南中志》:“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夷中有桀、黠、能言议屈服种人者,谓之‘耆老’,便为主。论议好譬喻物,谓之《夷经》。今南人言论,虽学者,亦半引《夷经》。”宋代范成大著的《桂海虞衡志》也提及彝族罗殿国文字的事:“押马者,称西南谢藩知武州节度使,都大照会罗殿国文字。”布摩掌握的卷帙浩繁的彝文典籍文献,涉及本民族的政治、经济、历史、哲学、医学、谱牒、宗教、天文、律历、地理、文学、军事等诸多文化遗产承载,内容与文字传承互为前提又彼此相互依存,正是它的这种属性决定着其文字文化传承的生命力。
选自《彝文典籍图录》
布摩有很多的兼职。在彝族部政权时代直到土司制时期,布摩在很多时候主持丧事祭祀和祖宗的祭祀仪式,又司教化,以家庭教育与布吐(学堂)教育的形式,教授本家族乃至于外家族子弟,传播彝文典籍文献文化。战时的布摩为君长决策出谋策划,制定军事谋略,有国防或军事参谋长一样的职能,如吴三桂进攻水西时,《布默战史》载:“在这天夜里,大毕摩谋臣,姆兹骂色,所有来商议,濯色兹摩(安坤),问毕摩谋臣:此番的舒啥,所率兵马,如雾霭进攻,似暴雨猛降,咱慕俄勾家,供祖桶神山,祖灵栖身处,已被占领了,君长的买待,必须规避。大毕摩谋臣,都认为恰当。”水西乌撒两部械斗时,“德楚仁育氏,以地位显赫,尊贵为君长……他下令兵马,收拾兵器,退出战斗。乌撒毕摩谋臣,还守着阵地,乌撒的战将,随那叔余优,好比猪见草,进那周阿吉,住的大帐内”。布摩甚至还跟随君长亲自领兵出征上战场:“布足布毕,跨善攀花马。布足果车,跨淌鼻涕马。这两位毕摩,玩镶银维庹,腰吊金葫芦,头戴镶金冠,牢洪显威仪,身着绸和锦,如林中连理,持两件利器,展英雄气度,有长者风范……布铺阿诺,跨长尾虎马。布篝布祃,骑花斑虎马。第三位毕摩,骑始楚虎斑黑马。间隔两丈骑,弄镶银维庹,腰佩金葫芦。犹三重星临空,没有尽头般;犹半天云中,两雄鹰齐鸣,在树梢之上,众鸟不犯愁;似深山林野,两只虎齐啸,为众兽壮胆,犹牧羊遇兽,顺手就获取;犹如大老虎,来到点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