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闹造反
盖房子先要立穿枋。
以前的时候，
官家整地方，
派钱又派款，
要夫又要粮。
开始上谷子，
以后上白米。
以前交银一钱五 [3] ，
以后又要上九分 [4] 。
胆子小的人哟，
忍气过日子。
胆大的人哟，
挥拳要造反。
天天去商量，
夜夜去商量。
约得一批人，
大约百把人，
到下边商量。
翁剖有娥娇，
汪望吾一个，
出头把事干，
起草写状子，
共写了五张，
告到省城去，
接着打官家，
攻破镇远城，
秀眉举斧头，
砍开了牢门，
被关的人们，
全是受苦人，
大家见天光，
全跟闹造反。
架起九斤炮，
攻打狗衙门，
房子全打烂，
瓦片落纷纷。
弟兄跳下河，
浮水过府城 [5] 。
这个喊秀眉，
那个喊秀眉，
人人称他是恩人：
“你没有山头那么高，
你没有山谷那么深，
你和常人一个样，
只高齐大家的肩膀，
就是你的胆子特别大，
英勇能干敢造反，
这样你才能搅动了江水，
这样你才能搞乱了地方，
我们要跟你闹造反，
杀尽官兵才心甘。”
这个喊秀哥哥，
那个喊秀哥哥，
大家争着把他夸：
“你没有树子那样高，
你没有谷仓那样大，
就是你胆子，
比谁的都大，
才能搅得动江水，
才能造反打官家，
我们要跟你去打仗，
杀尽官兵乐开花。”
打了一年半，
打了两年半，
打到三年整，
东边打到湖南省，
西边打到龙里城，
有个席老头 [6] ，
心毒手又狠，
写了一大把公文，
跑到省城去，
搬来六万兵，
向夏岛进攻，
刚宝牛不幸牺牲。
进堰崩垮鱼儿往上游，
寨子攻破官兵乱地方，
各地苗家哭嗷嗷。
官兵到掌新 [7] ，
放火烧掌滩 [8] ，
谷仓倒塌像雷响，
烟子股股遮日光。
南宫 [9] 抓紧砌成墙，
秀眉杀敌在养刚。
官兵的脑壳被砍下，
好比瓜儿滚地上。
官兵的尸体臭难闻，
好比死蛇烂路旁。
官兵的骨头成堆堆，
多得可以架桥梁。
打去又打来，
官家心计强，
哄来又哄去，
秀眉终于上了当。
手被官兵捆，
身被木笼关，
押到长沙去，
官家狠心肠，
挖头点天灯，
害死英雄汉。
秀眉临终时，
吼声震厅堂：
“这世就算了，
算是我上当！
二世再转来，
照样闹造反！
不杀尽官家，
永远心不甘！”
演唱者：台江县登鲁寨 张故久
记录者：唐春芳
[1] 摆故事：讲故事。摆：讲、说。
[2] 古：久远，历史悠久。
[3] 指当时清吏强迫苗民以银子交田赋，以便从中盘剥。
[4] 指当时清吏强迫苗民以银子交田赋，以便从中盘剥。
[5]
浮水过府城：传说起义军先攻下镇远南岸卫城，然后从
[6] 席老头：即席宝田。
[7] 掌新：地名，在今台江县。
[8] 掌滩：地名，在今台江县。
[9] 南宫：地名，在今台江县。
